我救了他,他却恨我。
后来,他被家族做成人彘,堕入无间地狱。
我终于去质问他,把我真正爱的人藏在了哪里。
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的心上人早被掉了包。
1
陆时铭为了把陈曦然捧红,为她精心筹划了一部电影《鲸落》。
大咖云集,上亿投资,全网轰动。
大家都知道,年少的陈曦然,在孤儿院将溺水的陆时铭救下。
两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陆时铭和陈熙然相处时含情脉脉的视频,全网传疯了。
曾几何时,少年的陆时铭在火炉旁握住我的手。
也是那样温柔炙热的眼神,他注视着我,在我手心里写。
“安安,你是我的光。”
就在那个孤儿院,我们相互取暖。
可除了陈熙然。
没有人知道。
当年救他的人是我。
我只记得,那年凛冬的水真的好冷。
直到后来,我们再次见面。
他嘶哑的声带已经修复。
不用再依赖于手语。
而当年,我为了他去学会的手语。
如今,真正需要的人成了我。
2
三年前,陈熙然出国那天特意找到我。
“我手上有什么你什么把柄就不用我多说了,还有你也不想我们给奶奶停药,让她心脏病复发吧。要知道奶奶可最疼你了。”
“陈安安,你永远永远不能告诉时铭真相,到死。”
其实我觉得很可笑。
就算陆时铭知道真相又如何。
他若会因此而重新喜欢上我。
那他的这种喜欢也太廉价了。
但我在意奶奶。
我是陈家的亲生女儿。
十八岁,被他们认领回去的第一天。
把我扔在冰冷的地下室不管不顾。
任由我发高烧哑了喉咙。
他们一口一口“哑巴,哑巴”的叫我。
他们所有的爱,都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陈熙然。
直到奶奶来了。
奶奶将我抱在怀里,哭着温柔地唤我。
“我的好安安,是奶奶来晚了。”
也只有奶奶。
3
“你在市级游泳队这么优秀拔尖,不想知道问什么一直进不了国家队吗?”
教练找到我,直叹气。
他把《鲸落》那张招募女主游泳替身的宣传单递给了我。
“你得罪了那位陆总,这个你得自己去,我帮不了你。”
我愣了半响,反应了过来。
也是,陆时铭恨我。
我接过,看了看日期。
正是今天。
也是陈熙然进修完表演回国。
想来陆时铭早已在国内打通一切关系,就等着回来为她铺路。
我比了比手势。
「我去」
教练摆摆手。
“如果这次他还不满意,没他的准话,我这个游泳队也留不了你了。”
我苦笑,眼睛有些发酸。
进入国家队是我的梦想。
我等了太久。
每天14个小时都浸在水里练到想吐,有时候累瘫在水池边就睡着了。
八年的苦功最后才得来如今的成绩。
眼睁睁要因为陆时铭的一句话而被否认一切。
这里,是我唯一能游泳的地方,还能靠比赛赚取点钱给奶奶。
这几年,几乎所有的游泳队像收到什么消息一样,都不要我。
我也想过去上班。
可谁会要一个哑巴。
A市所有的公司,全部将我拒之门外。
如今,陆时铭成了商业大佬,知名导演。
集权力和地位于一身。
仿佛真应了十年前他给我发的那通短信。
“陈安安,你不要老子是吧,等老子发达了,宠别的女人,再把你往死里弄!”
那时我还高烧躺在地下室,昏厥半死。
等我再发信息想解释时,已经被拉黑。
教练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了。
“还有,你不知道吧,当初你奶奶,连续一个星期跪在我家门口求我收了你…”
“你是个好苗子,是我顶不住那边的压力,别让你奶奶知道。”。
当年,我绝望地窝在地下室等死。
是奶奶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奶奶将我抱在怀里,说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相信我们安安,有一天会出现在国家游泳队里,游给奶奶看。”
因为这句话,我才一直坚持至今。
4
我来到《鲸落》的现场,在一个游泳馆里。
岸边围坐着一众演员和投资方。
在我试戏游完后,投资方开始调侃我。
“久闻大名陈安安,我们陆导最落魄的时候,弃他于不顾投奔陈家,看来现在混的不太好啊。”
我无暇顾及他们在说什么。
场馆的空调很低,我冷得直抖。
我伸出手朝着场务比划。
「我试戏演完了,可以走了吗?」
随即,四周响起哄笑声。
“原来是个哑巴啊,别比划了,我们可看不懂。”
“要不你跪下来求求我们陆总,说不定,我们陆总心善,还能念及往日的情分让你演。”
……
我向陆时铭的方向看去。
他全程都没有说话,用一种渗着冰的目光戏谑地望着我。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几年不见。
他长变了。
当年那个在孤儿院的榆树下,靠在我肩上假寐,听我讲故事的少年。
已经消失了。
陆时铭慢条斯理地仰头,指尖捻着烟,猛地吸了一口。
“哪有什么往日的情分,那段日子我一想起来就感到恶心。”
说完,陆时铭贴近陈熙然,在她脸上印上一个吻。
“还好有熙然在。”
陈熙然回眸得意地靠在陆时铭的怀里。
陆时铭抬眼,冷笑着瞥了我一眼。
“怕冷的话就滚出去,这里不缺你一个,不过你也没地方可去了吧。”
……
记忆涌入脑海,我记得。
多年前的冬天,我站在室外罚站受冻,一分钟都不到。
他就冲上去和真正犯错的孩子扭打在一起。
最后替我受了罚。
他被罚了三天不能上桌吃饭,却还去大堂给我接了满满一壶热水给我。
我心疼地哭了,捂着他冻僵的手。
“我,只要安安,没冷着就好。”
陆时铭声带天生受损,那时还没钱修复。
他哑着嗓子,说气话来很吃力。
我一阵恍惚,仿佛这段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5
一旁的陈熙然撩了撩头发,朝我挑衅一笑。
“阿铭啊,就给我妹妹一个机会吧,她身型和我相似,演替身最好不过。”
“好,熙然心善。”
陆时铭将陈熙然搂着,玩弄她的细发,眼睛却怨恨地盯着我。
“你得多谢你姐姐给你这个机会,她本想亲自下水演的,但这么冷的水她为我跳过一次就够了。”
呵……
陈熙然身体僵了下,随即甜蜜地依偎在陆时铭怀里撒娇。
副导见状,恶狠狠朝我吼道,说着就上前推搡我。
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头上。
“愣着干什么,滚回去等通知。”
我没稳住一下跌在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
意识模糊前我好像和陆时铭对视了一眼。
他只睨了我一眼,便转头拉着陈熙然的手走了。
……
在那棵榆树下,那年夏日清风吹拂,树上风铃作响。
陆时铭曾在那对我许诺过三件事。
“安安,我永远不会让你受欺负。”
这一件,他食言了。
6
“安安。”
再次醒来的时候。
奶奶守在我身边,轻柔的替我按着太阳穴。
看到奶奶,我安心不少。
奶奶告诉我,是《鲸落》的工作人员送我到医院的。
“拍摄一切还顺利吗?”
我点头。
苦笑着没有回应。
奶奶将我的手握住。
“安安,有什么事要给奶奶说。”
我眼眶湿了,抽出手,不想让她担心。
「奶奶,煤球呢?」
我做了好几遍手势,奶奶才明白过来。
当年,不知道奶奶去哪儿学会了手语。
但我知道,我世界的裂缝中,照进来了一束光。
奶奶眯了眯眼。
“我正想说,以后让煤球守着你,我不在你身边也好放心。”
奶奶才唤煤球没几声。
它就蹦跶着飞奔了过来,拱进我的怀里。
大狗狗的毛毛软乎乎的。
它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就像最初在孤儿院见到它的第一面。
它圆滚滚的很小一个,身上的毛脏兮兮的。
孩子们都在踢它。
我上前将它抱起。
它的小尾巴摇得都停不下来。
后来它成为了我和陆时铭的“煤球”。
7
这时,陈熙然踩着细高跟进来了。
我冷漠地盯着她,支走了奶奶和媒球。
陈熙然朝我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啊,妹妹,本来我想让时铭送你来医院的,但是他想陪我吃顿晚餐,真是拿他没办法。”
“妹妹可要养好身子替我演好水里的戏,我相信你能演好,毕竟凭你的本事差点就进国家队了不是吗?”
“哎…你是我的妹妹,我会劝时铭不计前嫌,爱屋及乌的。”
好一个爱屋及乌。
我笑了笑,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陈熙然脸色变了变。
她抡起包砸向我的头。
“那不过是时铭喝醉酒认错了人。”
“就算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过是被当作替身上。”
“你一个哑巴连叫都叫不出来,还觉得自己会让时铭有什么兴致吗?“
我本就头痛,被这样一打懵住了。
我正伸手准备打过去,一只大手将我手腕捏住,重重甩开。
陆时铭突然出现,他将陈熙然护在怀里,眼神冰冷:“陈安安,动熙然?你有能耐了是吧。”
我感到头上温热,摸了摸,是血。
陈熙然包上挂的十字架的尖端还沾着血迹。
陆时铭愣了一瞬,闪过关心的神色。
陈熙然立马搂着他的脖子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时铭,你看看她写的,我好难过,我只是太爱你了。”
陆时铭闻言,手掌指按住陈熙然的后颈作安抚。
他偏头瞟了我一眼,嘴角挑过讥嘲的笑。
“打得好,免得她还要蹬鼻子上脸,那一晚是我喝醉进错房间。”
陆时铭一字一句,带着不屑。
“没想到,她还能以此沾沾自喜。”
此刻,我好讨厌自己说不出话。
滚啊。
我生气地把桌上的水杯砸在地上。
我指着门口,他们不走,我就继续砸东西。
病房旁开始围起人拿起手机拍照。
陈熙然扯了扯陆时铭。
“时铭,我们先走吧,她可能看我太幸福了,一时接受不了。”
我气笑了。
8
等他们走后,我埋进枕头里哭起来。
陆时铭,你会对我突然愧疚吗,在你爱别人的时候。
三年前,陆时铭作为陈熙然的男朋友来到我家。
而在半夜,他一身醉气来到我住的地下室。
他力气极大,紧紧地将我禁锢在怀里。
怀中,不再是过去那个薄荷的清香。
我有些反感。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间。
“安安,别离开我,我会疯掉的。”
说着,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就要来吻我。
我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与他僵持。
“不要不听话,我不想再伤害你了,你以前不是最爱我了吗?”
他另一只手伸入我的衣衫,手法熟练地解开内衣的扣子。
我一阵屈辱,使劲推搡他。
他扇了我一巴掌。
“别给脸不要脸,陈安安。”
我哭了,死死咬住他的肩膀,血从中沁出。
“既然你想过这样的苦日子,那我就让你就过个够。”
他吃痛地将我揪起来甩在床上,背身离去。
我的头撞击在墙上,突如其来的眩晕让我一阵恍惚。
“安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
我想起来了,这是他食言的第一件事。
9
我在医院呆了一晚。
第二天,我被通知来到拍摄现场。
巧的是,地点是在我和他曾经待过的孤儿院。
孤儿院的负责人对陆时铭非常热情。
“时铭啊,院长过一周就会回来,她看到你为这里投的两栋楼,一定会很高兴。”
清场后,陆时铭安排了一场我的戏。
是剧中女主跳下河去捡男主的信物。
陆时铭一直不满意。
他恶狠狠的看着我,充斥着怨气吼道。
“陈安安你是狗吗?游得这么僵硬?重来!”
每次重来,他都会把那件信物扔的很远。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香囊。
我一遍一遍地跳入河中,将它捡起游上岸。
在第十次被要求重跳时。
我没有动。
「你到底想要怎样的效果?」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来了。」
陆时铭微微一笑,走到我跟前,声音低沉。
“别这么不识抬举,陈安安。”
“这是你唯一让我高兴的机会。”
我低头,捏了捏小兔子香囊。
它现在又臭又脏。
我还记得,第一次将它送给陆时铭时,是在十八岁。
“给你做个香囊带在身上,以后你就是名草有主的人啦。”
“哪个大老爷们把香囊带在身上的。”
“要兔子形状的还是爱心形状的?”
陆时铭转过身,耳朵红了。
“要兔子。”
……
10
陈熙然极其敏锐,她连忙上前,抱住了陆时铭的胳膊。
她看我的眼神充斥着戒备,她在怕。
下一秒,她眼泪汪汪:“时铭,别难为我姐姐,要实在不行,我去跳吧。”
陆时铭重新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揉了揉她的头,心疼地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再次受冷呢。”
陈熙然幸福地笑了:“其实我当初很怕水呢,但是看到你在水下挣扎,我就什么都不顾就跳下去了。”
我漠然地看着陈熙然做戏。
她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些假话的。
陆时铭转头淡淡地看我:“看在熙然的面子上,这条就过了。”
中场休息。
我在室内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我的衣服。
直到看到陆时铭身边的桌子,我才反应过来。
陆时铭恶意地看着我笑,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嘴里的口型在说。
“求我。”
……
身上还滴着水,我脑里一片空白。
我想哭,但我不想哭出来让他们看笑话。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闹声。
“怎么有这么大条狗啊!”
“会不会咬人啊!快叫保安来!”
它穿过人群,朝我狂奔而来。
它嘴里叼着一个厚厚的毛巾,还有我的衣服。
我张开手臂。
它一下就扑在我的怀里,一直汪汪地叫。
直到我披上毛巾,再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它才开始摇尾巴。
我捏了捏它的爪爪和柔软的肚肚。
面对煤球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小狗。
11
“嗷呜!”
煤球突然发出惨烈的叫声。
我慌张地前方望去。
我怎么才看到,前方是拿棍子挥舞的保安。
“时铭,这个狗好可怕,一看就会咬人,让人把它抓起来卖给狗贩子!”
陈熙然在不远处尖叫。
煤球从我怀里钻出来,凶狠狠地朝向我靠近的人狂吠。
陈熙然怕狗,更怕煤球。
她每次欺负我,煤球就会朝她叫,吓走她。
但煤球很乖,从不咬人。
几个保安闻声,拿起棍棒和袋子就开始围住煤球。
一棒一棒地敲在煤球身上。
煤球疼的嗷嗷叫。
我多想吼出来。
咬他们。
可话梗在喉咙里。
我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我有些绝望地看向陆时铭。
陈熙然贴得陆时铭更紧了。
“时铭,我怕。”
他皱了皱眉,没有动作,终究是默许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澈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