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化名)的母亲一直不愿意跟我说，其实沙沙的父亲经常打沙沙。

(一)

几年前，我去沙沙家做家访。之前听邻居反应这家经常有吵骂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

沙沙开的门。我认得她。沙沙大概10岁，戴着眼镜，总是笑眯眯的。她经常参加邻里活动，还拿过全校讲故事比赛的奖项。

沙沙的父亲站在屋里。他长得很粗壮，头上青筋明显，眼白泛黄，眼神很飘，脸色偏红。他曾到MPS（编者注：国会议员每周接访选民）找过我，说一直找不到工作。

临走前，我把沙沙母亲拉到一旁，低声问我怎么能帮到她，但她对家暴只字未提，只是说：“沙沙很爱她父亲。”

家访后，我给居委会的同事留了话，叫居委会和邻居们留意这家。

图源: Punggol West Photography Competition

(二)

过了一年左右，母女俩一起来找我。记得是疫情期间，我们在宽阔、通风的组屋底层接见民众。那晚风特别大，眼睛被吹得都有点睁不开。

母亲一坐下来就哭，说她先生刚从牢里放出来，生活上需要帮助。她还拿了一些法律文件，连信封都没打开，说看不懂是什么。

我问沙沙的父亲为什么被关起来？母亲低着头说，因为打孩子，邻居报了警，他被关了几个月。

我看了文件，解释说这是一个担保，说家长不能再向孩子施暴。沙沙的母亲赶紧点头，说：“他不会了，他不喝酒了，不喝了。沙沙很爱她父亲。”

我帮她们处理好问题，沙沙向她母亲微笑说，你看我说过没事的，不哭了不哭了。一边说还一边抚摸母亲的手。

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心里想。她笑容后面到底隐藏了多少心事。我真希望这个家庭能有一个好结果。

(三)

最近，事情终于有了结局。

沙沙的母亲来找我，说沙沙现在暂时寄养在一个福利组织。我问为什么，她低下头，说她先生被驱逐回自己的国家。他本来也不是这里的公民。

我问她这次是谁报的警，她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我说：“是我报的警。”

每位母亲都很不容易。但有善良懂事的孩子，就是莫大的安慰。

在这个母亲节，祝愿母亲们能坚强、平安，也祝愿孩子们能健康、幸福！

作者简介

孙雪玲，新加坡内政部兼社会及家庭发展部政务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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