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怀孕六个月时,瞒着我做引产手术,打掉了孩子。
只因为她的竹马突然间中了邪。
为他驱邪的巫医说,我和老婆的孩子,是伤害竹马的邪祟。
我情绪崩溃地痛斥老婆封建迷信。
她却失望地睨着我,不耐烦道:
“宋航,你怎么这么自私?能不能善良一点?非得害死栋哲你才满意吗?”
1
我赶到医院时,楚靓已经将孩子打了。
六个月的胎儿早已成型。
我望着容器内,被楚靓亲手扼杀的血淋淋的孩子。
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涩意涌入眼眶,我紧紧掐着掌心,极力遏制着不让眼泪落下。
疾步走回病房,情绪崩溃地质问楚靓:
“你是不是疯了?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能杀了他?”
楚靓拧眉看向我,仿佛我在无理取闹:
“这孩子它不是人,巫医算出它是邪祟转世!
“就是因为它使坏,栋哲最近才会精神失常、状况频出!
“若是它真出生了,栋哲会它害得没命的!我不能生下它!”
何栋哲,是楚靓一起长大的竹马。
两个月前,何栋哲突然变得行为诡异。
动不动就又哭又笑,有时还会自说自话,大声吼叫。
楚靓陪何栋哲去看过心理医生,尽管吃了药,他的情况仍旧一天比一天严重。
于是,何家人病急乱投医,找来一个“巫医”。
最后,巫医断言,一切的源头是楚靓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那孩子是邪魔转世,会要了何栋哲的命。
想救何栋哲唯一的方式就是,楚靓将孩子打掉。
当时我听完这话,脑海中只有“神经病、疯子”这几个字。
我以为楚靓和我是同样的想法。
毕竟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被封建迷信洗脑?
但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记耳光。
此刻,面对楚靓的疯言疯语,我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巫医,他就是个神棍!
“何栋哲就是见不得咱们俩好,才故意找那神棍来骗你打胎!
“楚靓,你一个985毕业生,被俩骗子耍得团团转,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完全被洗脑的楚靓,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她气急败坏地抓起枕头砸我,
“你闭嘴吧,栋哲才不是骗子!
“你就为了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罔顾栋哲的命,还反过来污蔑他!
“宋航,你怎么这么自私?能不能善良一点?非得害死栋哲你才满意吗?”
我从没在乎过孩子的性别,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楚靓儿女双全。
明明还有不到一百天,我就要当爸爸了。
可是楚靓却亲手扼杀了我做父亲的机会。
她明知我有多期待这孩子,却依然在我和何栋哲之间,选择站在他那边。
无边无际的悲痛涌上心间,我难过得几乎快要窒息。
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同她说,疲惫不堪地转身离开。
2
回家后,我推开儿童房间的门。
望着满屋子的儿童玩具和衣服,内心只剩凄凉。
我拿起摇篮上的拨浪鼓,双手搓动。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宝宝,对不起啊,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希望下辈子你能投个好人家,别再有楚靓这么狠心的妈妈。”
我将小裙子小T恤一件件收进箱子里。
又把玩具一样一样装起来。
等弄好一切,眼睛已然哭到又肿又痛。
我什么都不想做,抱着拨浪鼓,悲戚地躺在摇篮旁的地毯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梦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哭着喊着求我救救他。
他说他不想死,他想活下来,想看看这个世界。
我很想抓住他,伸手,却抓了个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浑浑噩噩地洗漱,去公司上班。
一连几日,我都没再联系楚靓。
直到那天,何栋哲将出院的楚靓送回来。
楚靓刚进房间休息,何栋哲压低声音,嘚瑟地对我说:
“我不过是略施小计,靓靓就把你的孩子打了。
“看来她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啧啧,宋航,你好可怜啊,我真是同情你。
“听说你早就给孩子买了衣服和玩具,怎么办,你的孩子死了用不到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吧,指不定它在地底下能用呢!”
他笑得开怀,语气猖狂。
我怒火中烧,揪着他的衣领,一拳打得他脸颊偏过去。
他满口是血,暴跳如雷:“你居然敢打我?”
我反手又是一拳,“是你自己找打,我成全你,你应该跪着感谢我才对!”
他原想还手,却忽然神色大变,佯装委屈道:
“宋哥,我知道你在为孩子的事生气。
“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怪你。
“只求你别怪靓靓,她不是故意想杀死你们的孩子,她只是太想救我了……”
短短几秒钟,他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宛若变色龙一般。
而刚从卧室出来的楚靓,又被他的演技迷惑了。
她走到何栋哲面前,安慰他:
“打胎是我自愿的,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宋航道歉!”
再睨向我时,她眸光冷若冰霜,扬手扇了我一耳光,怒斥道:
“宋航,我住院五天,你只来了一次!
“这几天是栋哲在替你照顾我,你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他!你哪来的脸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分是非、不可理喻?
“亏我还想等身体养好了,再给你生个孩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配吗?”
何栋哲装得一手好绿茶:
“靓靓,宋哥没去医院照顾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一定是因为他工作比较忙,抽不出时间。
“你别为了这点小事和他吵架,万一宋哥又跟你闹脾气怎么办?”
他的以退为进,更衬得我咄咄逼人。
楚靓对我更加嫌弃:
“他有什么可忙的?不就是破创业公司的小喽啰,搞得比上市公司的总裁还忙!”
她颐指气使地命令我:
“宋航,马上向栋哲道歉!”
3
我有什么错?
她凭什么要求我道歉?
她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
她真的是我的楚靓吗?
当年明明是她主动追我的。
最初,我并不敢答应她一个千金小姐的追求。
毕竟我们俩之间家境悬殊过大。
可她日复一日地拎着早餐,在宿舍楼下等我。
亲手织暖和的羊毛围巾送给我。
我的国家奖学金被有后台的同学顶替,也是楚靓找她叔叔帮我夺回。
那年倾盆大雨,我被困在图书馆。
她瘦弱的身躯,撑着一把大黑伞,几次差点被狂风吹倒,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接我。
我终于被感动,答应她的示爱。
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信誓旦旦地承诺,会一生一世对我好。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好像是在一年前,何栋哲从国外回来。
何栋哲一通电话,哪怕我发着高烧,她也会丢下我,去见他。
她不顾我的感受,陪他去踏青,陪他熬夜打游戏。
有次她和我约好去家具城,却让我在寒风中等了她足足四小时。
当时她连一通电话都没给我打,因为她正忙着陪何栋哲玩桌游,把我给忘了。
那次我被终于忍无可忍和她大吵一架。
可她却说,何栋哲的妈妈曾经在地震中,为救她,失去性命。
她欠何栋哲不止一条命,还有缺失的母爱,所以她必须偿还他。
她要求我理解她。
出于爱她的缘故,我接受了她的说辞,选择继续忍耐。
可这一次,她为何栋哲杀死我的孩子,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又为了他,将我贬低得一无是处,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我。
心头一阵绞痛,我咽了咽喉咙,艰难地发出声音:
“挨打是何栋哲活该!你知道他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根本就没中邪,就是故意想让你打掉孩子!”
何栋哲脸色顿时一变,贼喊捉贼道:
“宋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污蔑我啊。”
他拉着楚靓的衣袖,
“靓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说过那些话。”
楚靓睨向我的眼神愈发冷凝:
“宋航,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就算了,还妄想挑拨我和栋哲的关系!
“我今天就不该回家。
“你好好反省一下吧,等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栋哲道歉,我才会再考虑回来!”
她牵起何栋哲的手往外走,“咱们走。”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我心痛地佝偻着背,眼泪悄无声息落下。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吗?
4
我点了支烟,在沙发上坐了一宿。
最终下定决心和楚靓分开。
庆幸的是,我和楚靓并未领结婚证。
因为我家境一般,她父母看不上我,更害怕我贪图楚家家产。
毕业这七年,我没日没夜工作,就是想功成名就,得到楚靓父母的认可,希望他们能答应让我名正言顺地娶楚靓回家。
楚靓不知道,她口中的“破创业公司”,明年年初就准备上市了。
而作为联合创始人之一的我,很快就会实现财务自由。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必要告诉她了。
我们俩就只能走到这儿了。
这套房子是我买的。
我把楚靓的东西全部打包,找搬家公司,送去何栋哲那里。
楚靓的电话来得很快,语气有点冲:“宋航,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们分开吧。”
楚靓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忽的愣住。
电话那端静默几秒,响起了何栋哲的声音:
“宋哥,靓靓刚出院没几天,身体还很虚弱,受不了刺激。
“就算你还为孩子的事生气,也不该用离婚来威胁靓靓妥协啊。
“你都不担心她的精神压力太大,会崩溃吗?”
他茶里茶气的一番话,成功地挑起了楚靓对我的怒意:
“宋航,我告诉你,用离婚威胁我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