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夜深人静,某局,老警员头枕着厚厚的棉被,斜躺在一张皱了皮的长沙发里,两腿交叉,双脚悬空耷拉着,脚上的皮鞋油光锃亮,他十指交叉双手放在肚腩上,深锁的眉头从他躺下那刻起,就没舒展过,闭着的双眼,时不时的会微眯一下桌子上的物品,那些东西,是今日从一对新人的婚礼现场带来的,有喜糖瓜子之类的吃的,还有些药物,有塔吉姆树的汁液,其有致命毒性,以及佩奥特仙人掌提取的生物碱,以及一套摄像装备,剩下的是杂七杂八的物件。
老警员回忆着白天那婚礼负责人所说的话:这些药物是我们的猎人朋友带来的,等他们离开时会带走的,他们是被允许使用这些东西的,您放心,我以前也学过医,我会保存好的。
“张头,睡着了?”老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绪,说话的是老警员的搭档,大家都喊他小李,生瓜蛋子一个,小李左手茶瓶,右手手机,推门走进来,以为老警员睡着了,小李喊老警员张头。
老警员揉揉脸,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整理一下这身跟了他多年的警服。
“一千度的热水泡的一千块的茶,给你放这了。”小李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泡的茶叶是从婚礼现场带来的,俩人本来什么都不要,奈何那婚礼负责人强赛,若磨硬泡的,最后小李拿住了,张头从头到尾连看一眼都没看。。
“你说这有钱人真多,结个婚,茶水都是这么贵的,滋滋滋。”小李更像是自言自语。
“张头,你今晚确定不回去了?”
小李知道每次有案件时,张头都会待在警局,看来今晚也不例外。
老警员看看小李给他泡的茶水,那个茶瓶很大,也是张头多年的老伙计了。
“嗯,你回吧。”张头话不多。
“吃的给你多留些,茶叶我多拿点哈?”小李像是征求意见似的象征性的问了句。
张头喝口茶水,又躺下了。
小李带上门,回家。
静静地屋里就剩下张头一人,其他人留值班的在楼下,该下班的下班。
这个案件是两个记者,一疯一失踪,疯了的记者叫白茫,消失的记者叫易畅,在下午三点左右,白茫报的警,当时的他语无伦次,警察到达现场后,白茫人已经疯了。
老警员张头当时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这俩记者所携带的摄像机里没有任何影像,而在白茫的手机里,却有几段视频。
老警员张头坐起身来,捧着水杯豪饮几大口后,感觉倦意袭来,拉开棉被,脱掉鞋子,钻被窝里,顿感天旋地转,仿佛看见手机里面的那俩记者:
那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好治愈的笑容啊,一个是白茫,今天见过了,他不是疯了吗,不管了,嗯,另一个是谁啊?
“易畅,东西都带齐了吗?”镜头里长发的白茫转头问道。
“万事俱备。”另一个年轻人说道,哦,短发的他就是易畅。
“我们今天的节目是随机采访路人,出发。”白茫看着镜头说道。
“出发。”易畅跟着附和。
路边,一对新人出现在白茫的镜头里。
白茫喜笑颜开:“各位观众,今天是个好日子,恭喜一对新人喜结连理。”
易畅抱拳施礼:“恭喜,恭喜。”
白茫看着新郎问道:“我们是记者,想要去二位的婚礼现场,记录下这个美好回忆,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只见那新郎笑颜渐失,面露难色,犹豫呢喃着:“嗯,这,下次吧。”
那新娘拧了一把新郎,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去给负责人打个招呼先。”说完立马快步走开。
易畅高声道:“我俩随个大礼。”
那新娘刚一走开,新郎就使眼色,低声说:“我们这都是自己家族的人,你俩属于外人,我觉得不太方便。”一边说一边推着二人,让他俩赶紧离开。
二人不知所以,心想不方便,那就算了,刚要走,那新娘不知从哪一下子冒了出来,比了个手势:“OK了,一会上车,跟我们走。”
新郎还给使眼色,新娘一巴掌呼到新郎脸上,拉着他手说:“跟我去见负责人。”
白茫易畅对视一眼。
白茫征求意见:“走还是留?”
易畅肩背手提着录像设备无所谓的回道:“既来之则安之,开工。”
俩人打开设备,准备录制。
婚礼现场是在一个高楼上,大厅可以容下五百人左右。
刚一进场,易畅就打开摄像,白茫在镜头里介绍着现场,一桌桌的宾客都已落座,有点不一样的是每桌都孩子居多,最少的那桌都坐了五六个孩子,并且每个桌子,像是分配好了似的,只坐两个成年人。
他俩来到最近的一桌。
白茫与这桌的那俩成年人打招呼:“你们好,这些孩子都是你们的吗?”
那女的与男的盯着白茫与易畅,上下打量了一下,回道:“没错,这桌都是我俩的孩子,这里每桌都是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每桌不管多少个,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白茫易畅哇了一声。
四周望去,看见还有坐十几个的,俩人真惊呆了。
不知何时,新娘出现在二人身后,新娘旁边还站着一位老者及几个青壮年,那新娘指着老者说:“这是我们的负责人。”
二人有点懵,婚礼负责人?
赶紧打招呼问好。
负责人点点头:“二位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跟我来,帮个小忙?”
那负责人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孩子是未来,我们这个族群,是我还小时,我的祖父辈,从遥远的地方,迁移而来,能够融入这里的生活,实在太不容易了,因此我们要家族枝繁叶茂。”我们穿过大厅,经过一桌桌的客人。
“看见那几桌猎人模样的客人没?”那负责人向不远处指了指,白茫与易畅看过去,这大厅小孩虽然很多,他们却不怎么吵闹,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副期待着美食的样子,与他们形成对比的是,有几桌坐着的人,那穿着,像是猎人刚打完猎,又像是来表演什么节目的演员,若是负责人不说的话,白茫与易畅真会觉得那些人是表演节目来了。那些人看向白茫与易畅的眼神,有恐惧,有迷茫,有躲闪,也有像猎人看见猎物时的那种兴奋。白茫与易畅傻笑着挥手打招呼。
“那是我们的族群分支,他们依然是以打猎为生,我们别看住得远,平时的联系很紧密。”负责人说完,挥挥手,示意他俩跟着,在白茫与易畅的身后是那几个健壮的年轻人,此时很像贴身保镖。
在往前走,就是这个大厅的最南面了,南面的正中间是精心布置的婚礼舞台,舞台的两边各有一扇门,负责人带着走向了左边那扇门。
“这里是厨房。”负责人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白茫易畅紧随其后,打开门,里面就是个大厨房,超级大,里面的厨师很多,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哗啦啦的水流声,锅碗瓢盆的铛铛声,混杂着人大喊大叫,与大厅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茫与易畅前脚进门,后面就给关上锁了。
俩人对视一眼,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白茫强装镇定的对负责人说道:“不知道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负责人笑了笑:“跟我来吧。”
一行人在厨房里开始穿梭游走,直到他们来到一个类似运输台边,在运输台的两边,从头到尾站着很多人,他们就像是流水线的工人,在麻溜的处理着面前的肉。
这时后厨有人端来了几杯茶水,负责人先拿两杯递给了白茫和易畅,之后自己再拿一杯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看着白茫与易畅喝下茶水,负责人大声的说:“一头猪,从这放下去,五分钟后到那头,就是处理分割好的肉块了。”
白茫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易畅瘫倒了,那几个健壮年轻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易畅扒了个精光,完了像扔猪肉一样,往那运输台上一放,那些站在运输台边的人立马忙活了起来,就那几分钟的时间,一个大活人没了。
白茫像吓傻了一样,站那一动不动。
负责人站在白茫身边大声说道:“对于我们食人族来说,并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我们需要让上帝筛检一下,很明显,你不是我们的食物。他喝的茶水里有塔吉姆树的汁液,我们打猎时会用那种毒液,放心吧,不会污染肉质的。”
白茫吓得啊了一声,开始胡跑乱闯。
负责人吼道:“抓住他。”
白茫知道没地方可躲,情急之中,他钻进了大冷柜里,一手死命拉着柜门,一手拿出电话报警,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在手机拨通的第一时间,就给报位置,冷柜外的人,拼命地拉着柜门,白茫接通电话后,根本就没听对方说什么,他不停地在电话里重复着所在位置,及所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
在白茫重复第三次的时候,冷柜们被拉开了,他没犹豫,立马挂掉手机,给扔到了冷柜最里面,随后他就被架了出去。
那负责人手里端着杯水,笑眯眯的看着白茫:“喝了它。”
白茫先是吓得哇哇大叫,之后紧闭嘴巴,疯狂摇头,众人搂抱着他,不让他有一丁点动弹空间,之后扒开他的嘴巴。
负责人把水杯放他嘴上,就开始往里倒水,边倒边说:“放心吧,你会没事的,这里面只是仙人球毒碱。”
没多大一会儿,小李和张头就到了,此时,白茫已经疯了。
整个过程,都是小李在盘问交流,那负责人都能对答如流,直到张头找到那个手机时,负责人明显慌了一下,张头尽收眼中,不过也没说什么。
再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张头带着小李及疯了的白茫撤离,临走时,大厅里正在上下个菜:炖肉。负责人端来一大碗,硬往张头小李的车里放,俩人说啥也不要,那负责人又拿来茶叶水果零食等。
“肉你们都不吃了,这些说啥也得拿着。”负责人故作强势的语气说道,他还站在车前不让走。
小李挠挠头,也不再推辞。
看着远去的警车,负责人微微一笑,对身旁人说:“那个年轻的愣头青倒没啥,主要那老警员应该是有所发现,不过没关系,我看他心脏有问题,今晚要他命。”
第二天,警局,传出了小李的哀嚎声:“张头。”
警局认定张头是心脏病发作,因公殉职,但在张头喝的水杯里验出有塔吉姆树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