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恶种,但霉运缠身。
出于嫉妒,我把阿姐推进了湖水里,却被当众撞破。
爹娘把我绑去了佛寺让我弃恶从善。
我放了把火,想趁乱出逃。
可原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却突然刮起狂风。
火势汹涌,直直冲我而来。
危难之际,有人救下了我。
是阿姐的未婚夫,卫怀玉。
我脑中的系统叮了一声。
【宿主,您的攻略对象已经出现。】
【目标:让他心甘情愿为您而死。】
【目标奖励:改命转运。】
1.
我被侍卫压着肩膀伏跪在地上,挣扎着仰起头。
只见一只苍白的手掀开马车的门帘,露出了一张俊美面孔,山林火光映着青年的黑瞳,越发显得他肌肤如冰雪。
卫怀玉垂眸看我:“祝卿安?”
我忙不迭地点头:“姐夫,是我!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卫怀玉皱了皱眉,转头吩咐侍卫:“风停了,你们先以山火为中心外扩一丈,以火攻火,制住火势,等执金吾赶来善后。”
侍卫问寺里的人怎么办?
远远地,人的哀嚎求救声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卫怀玉说,能救便救。
我若有所思。
怪不得圣上为他和我阿姐赐婚,原来早就看出来,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善良愚蠢,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卫怀玉,当朝最受宠的三王爷,自幼便有神童之名,五岁题诗,七岁填赋,可惜是个病秧子,没有几年活头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长陵贵女口中的衔玉郎。
我阿姐与他被圣上赐婚,惹得人人艳羡。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阵愤恨。
也因为这桩婚事,爹娘更偏心阿姐了。
若是把阿姐看作云间月,我就是地里泥。
心思恶毒,但倒霉,往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生生活成了个丑角。
我要让卫怀玉心甘情愿为我而死,怎么想都是痴人说梦。
只是,若能让我改命,我偏要勉强。
正思索着,他目光转向了我:“这火是你放的?”
我泫然若泣:“我一个弱女子怎会——”
卫怀玉打断了我的吟唱:“好了,你暂且跟着本王,此地不安全。”
侍卫松开了我,我揉着酸痛的胳膊,上了马车,刚准备放下门帘,却瞥见一旁的树上有银光闪了闪。
真倒霉,有刺客。
来不及思考,我扯过卫怀玉挡在身前。
“铮——”
箭羽没入车壁。
只听外面一阵金属交鸣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我劫后余生,松了口气。
鼻尖除了清苦的药味,还若有似无地传来一股血腥味。
卫怀玉的肩膀处缓缓渗开了一抹血色。
坏了。
我怎么能拿他当垫背的?
卫怀玉脸色苍白,神情淡漠:“既然无事,便松手吧。”
我怯怯地松开了他的袖子,踮起脚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双眸含泪,心疼地说:“姐夫,你疼不疼啊?”
卫怀玉看了我一阵,忽地灿然一笑,容色无双,一时间我看痴了。
只听他说:“本王从前没发现,祝二娘子竟是个妙人。”
2.
一见卫怀玉受伤,侍卫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刮了。
卫怀玉只不过受了点小伤,那些杀手本就冲着他来的,我无辜被牵连都没说什么。
我觉得委屈,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侍卫将杀手留了一个活口,但那人咬破了藏在齿缝中的毒药。
顷刻间便断气了,来不及阻止。
卫怀玉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连眼风都未带过。
只说:“回吧。”
返程途中,无论我说什么,卫怀玉只当没听见。
我要故意靠近,他不露痕迹地避开。
我原以为他要将我送回祝府,正想着如何死皮赖脸地黏着他,可谁知,马车竟然直接停在了卫怀玉的府邸外。
进展太顺利了,让我怀疑我的运气已经变好了。
卫怀玉安排我住在了厢房,一天奔波受惊,我累极,蒙头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后,我想去见卫怀玉。
但侍候我的丫鬟推三阻四,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
我眯了眯眼,一耳光把她贯倒在地,脚用力碾着她的手指:
“你猜,若我杀了你,三王爷会不会让我给你偿命呀?”
丫鬟疼得脸色惨白,不住地向我磕头,求我饶命。
我收回了脚:“带我去见三王爷。”
卫怀玉在书房。
我进去的时候,他执着一卷竹简,晨光从窗棂漏出,倾泻在他的身上,发丝流转出层层光晕。
“姐夫。”
我恍惚了一下,巴巴地凑近,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别看这些竹片子了,多无趣,我有个阿姐的秘密要说给你听。”
3.
卫怀玉抬眼看我。
他长着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本该勾人,可偏偏眼神清冷,显得整个人如明月般不可亲近。
真好看。
我手指触了触他的睫毛。
他睫毛颤了颤,却也不躲。
我嘻嘻笑着:“事关阿姐清誉,这些下人可听不得。”
卫怀玉从善如流,屏退了下人。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他。
我坐在书案上,俯身压低了声音:“阿姐爱慕大王爷。”
卫怀玉眼珠一颤。
我手搭上他的肩膀:“她将礼法奉为圭臬,自然不会做出越轨的事,但……”
故意停顿,见他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于是手指在他胸口打旋:“心可不在姐夫这。”
卫怀玉垂眸看着我的手:“你想说什么?”
我捧住了他的脸:“王爷,你别娶阿姐了,娶我吧。”
卫怀玉勾了勾唇,眼波流转,活色生香:“你喜欢本王?”
“那王爷喜欢我吗?”
我看得心痒,攀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
清凉柔软,可惜闭如蚌壳。
我松开他,手指从他的唇划到喉头:“王爷真是郎心似铁。”
卫怀玉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手捏住我的下巴,他看着我,眸中墨色翻滚,似乎在挣扎。
良久,仿佛内心蛰伏已久的凶兽撕破了他清冷的壳子。
卫怀玉将我压在了书案上,反客为主,凶狠地吻了上来。
不知亲了多久,我逐渐难以呼吸,眸中浮起水雾。
我推搡着卫怀玉,躲避着他的吻。
可他不依不饶。
只听“吱呀”一声。
书房的门被打开,天光倾洒。
卫怀玉终于放开我。
“王爷,我——”
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微微喘着气,循声望向来人。
只见门口如石化般呆滞原地的人,正是我的阿姐,和爹娘。
4.
我还疑惑居然这么顺利。
这霉运才对嘛。
但这先不说,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我爹一口断定是我不知廉耻。
他甩了我几耳光,说要打断我的腿。
我娘和阿姐拼命拦着。
我跪在地上,手抓住了阿姐的裙角:“阿姐,你既然喜欢大王爷,不如把三王爷让给我吧!”
阿姐懵了:“卿安你胡说什么?”
我手捂着灼痛的脸颊:“前些日子临安城突发疫病,阿姐和大王爷齐心协力将疫病控制住,你们二人独处半月有余……”
“够了!清歌秉性如何,世人皆知。”
我爹额头青筋暴起,打断了我。
“祝卿安,长生寺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果然。
我在心底冷笑,爹娘从来都偏心。
从小到大,他们向来都喜欢拉踩我来捧高阿姐。
“不是。”
这一声是卫怀玉。
我蓦地抬头。
卫怀玉走到我身前,背着日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差点被烧死了,是本王救了她。”
我傻傻看他。
卫怀玉弯腰,微凉的手指轻轻触了触我红肿的脸颊。
我倒吸了口凉气。
卫怀玉收回手,转身看向我爹:“早听闻祝太傅秉公清正,不该对两个女儿如此偏袒。”
我娘也慌了神:“卿安恶毒善妒,谎话连篇,昨日还把清歌推下了湖,若不是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卫怀玉不以为然:“哦?那又如何?”
我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从未有人在我和阿姐之间选择维护我。
卫怀玉是第一个。
阿姐神色哀恸:“我与大王爷并无首尾。”
即便是捕风捉影的流言,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阿姐相信清者自清,她问心无愧。
可众口铄金,自古皆然。
卫怀玉也不能免俗,他似乎笑了一声:“可本王已经与卿安有了首尾。”
我站起身,躲到卫怀玉的身后,小声道:“阿姐,我不想拆散你和王爷,只想加入你们,我们姐妹二人,不如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这话一出,连卫怀玉都回头看我。
“无耻!”阿姐气得脸色煞白。
她失望又悲哀地看着我:“长生寺昨天大火,我连夜去寻你,以为你遭遇了不幸,听执金吾说三王爷曾在附近,我匆匆赶来,却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和未婚夫厮混。”
“卿安,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若是寻常人被她这么质问,定然羞愧不堪。
可我不会。
我无辜地歪了歪头:“我不明白,阿姐想让我说什么?”
阿姐闭了闭眼:“罢了,君若无心妾便休,我祝你们永结同心。”
5.
阿姐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爹要将我逐出族谱,我娘也不拦着,只是对我说:“卿安,我最后唤你一声卿安,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你多珍重。”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心。
不过抢了阿姐一个男人而已。
我心中恨意翻滚,将发抖的手笼进袖子里,勉强维持平静。
卫怀玉帮我的脸涂上药膏:“我知道长生寺的火是你放的,也知道你小意逢迎,是有所图谋。”
我心脏一滞。
“你恶毒,轻浮,又愚蠢,野心明晃晃地写在眼里,你这样的女子,本该避之不及。”
这些鄙薄话我已经听惯了。
我也知道,卫怀玉瞧不上我。
“可……”他眼里浮现出了茫然,额头抵着我的,气息缠绵,“本王总会对你狠不下心。”
仿佛有一簇火焰,顷刻之间烧遍山原。
我听到了自己仓皇的心跳声。
他知道我不是好人,也知道我那些小心思。
亲人对我弃之如敝,而他对我这样好。
这就是喜欢吗?
我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很快便想到了自己的初衷。
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了收。
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王爷,我爱慕虚荣,一无是处,但只有一点好,就是喜欢你。”
卫怀玉抿紧了唇,没有说话,但耳根连带脖颈却一片绯红。
我头抵在他的颈间偷笑,心情大好。
从那日以后,我便住在了卫怀玉的府上。
他把我捧在了手心,我从来没有被人那么珍视过,也没有那么快乐过。
圣上赐婚,但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硬生生将新娘换成了我。
我被祝家除名,他又向皇帝求来了恩典,让我以郡主之名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大婚之日,卫怀玉挑开了我的盖头。
一身红衣显得他唇色越发苍白。
他抚上我的脸颊,眸色流转:“卿安,你是我的药。”
这话不明所以。
我没有在意,催促着他喝合卺酒。
手臂交缠,我将酒杯喂到他嘴边的时候,却犹豫了。
酒里放了摧毁人神智的慢性毒药。
我根本不相信卫怀玉甘愿为了我而死。
男女情爱能维持得了几时?
但只要将卫怀玉变得痴傻,摆布他,就会容易很多。
我好不容易等到卫怀玉放松了警惕。
万事俱备,我却犹豫了。
卫怀玉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卿安?”
我回过神来,含羞一笑,微倾酒杯,将酒液尽数喂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