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墙有出租屋的既视感?对不住,恰恰是本业主的最爱。
历时数月,装修终于进入到了尾声,耀眼的大白墙华丽现身了。
为了保持对大白墙的充分敬畏,笔者及家人对大白墙采取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方式。
所有的活动都远远绕过大白墙,偶然不小心轻轻碰到,也会下意识地迅速弹开。唯恐“小人家”闹脾气,甩个黑脸子。
如果事情一直按这个程序进展,那么与大白墙的关系,一定是相看相守岁月静好。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日不小心碰到大白墙,虽然迅速离开以表尊重和忌惮,但转瞬却发现衣服上赫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痕。
即便愚钝如笔者,依然很明确地判断出,这道白痕并非观音大师的点化,而是我敬之爱之远之的大白墙出了问题。
原来我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放在眼睛里的大白墙早就堕落尘埃。既然如此,那还客气啥呢?招呼上吧。
然后的然后,各位看官大可以脑补可想而知的画面——轻拢慢捻抹复挑,一顿操作猛如虎的结果就是心突突而汗淋淋。
装修工艺进化到今天,竟然还会出现乳胶漆掉粉?是见识影响了我的想象,还是想象禁锢了我的判断?
略定神思之后,笔者首先向专业人士求教,得到了如果擦去浮灰,仍然一摸一手白,那就是乳胶漆出现了问题的答案。
再把问题反馈给现场监理,得到的回复是,这种现象是避免不了的,可能是工人刷乳胶漆的时候漏刷了。
作为非专业人士,对现场监理的解释不敢苟同。漏刷?这算解释?小孩子过家家呢?都是出来挣钞票的好吧?
是晚,给数位亲戚朋友打电话,要求只有一个——找块布,在你家乳胶漆上擦擦,看看掉不掉颜色?
回复很迅速,结果很统一,无论豆绿、少女粉还是太空灰,当然也有大白墙。不掉。
还有好事者认真拍了几段视频发来,证明乳胶漆不掉粉。顺便调侃一下笔者这从烈日炎炎走到寒冷冬日,尚没有终点的漫漫装修之路。
一夜无眠。明天将是难捱的一天,约了相关人士处理跌下神坛的大白墙掉粉事宜。结果如何尚不可知,但已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到现场不久,两位工人也到了。简单寒暄之后切入正题,语言很专业,态度很坚定,主旨只有一个:让笔者相信乳胶漆掉粉是正常现象。
看笔者不为所动,工人开始了“芝麻开门,谁也看不见我的洗脑方式”——这是浮灰,擦掉就好。
好啊,擦掉浮灰。笔者静静地看着,心里想着,这“浮灰”本人昨天已经擦过了。
可是擦掉浮灰后,一摸依然一手白。表演者自己也有几分愕然。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自然是别人。
表演还要继续:用干布擦不行,得用湿抹布擦。工人拿起湿抹布,三下五除二,让笔者看得心惊胆战地擦拭起来。
这都行?还可以这样操作?我用干布轻轻擦擦都感觉是大刀阔斧,真是山外更有九重天啊,心里不由佩服得暗暗抱拳。
待墙壁干后,工人信心十足地一摆手,一副胸有成竹请君入瓮的架势,“你再摸。”
我再摸,依然摸了一手。这不是白粉,这一定是天上的雪花......笔者忍无可忍哑然失笑,工人附和。宾主具欢。
接下来工人换个了观点,告诉我乳胶漆分高中低档,我用的乳胶漆,刷出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你是说乳胶漆质量不行,明白了,我找装修公司理论。”
话音未落,现场监理驾到。笔者立刻把工人对乳胶漆的控诉,原封不动近程发送过去。
工人师傅立刻改口,试图改弦更张大赞乳胶漆。但开了头,自动咽下了后面的话。可见翻脸如翻书的本事,还有上升空间。
加入新成员后,猛如虎的操作再次重演。可惜的是整个房间只有小部分摸上去没有白粉,其他地方都是一摸一手白。
手摸不准,用布。依然白。布不准,用自己的袖子蹭。
让人忍不住侧首的一幕一次次上演,结果大同小异。想想也是,这大白墙,俺可是当菩萨供了这么久,关键时刻怎么能不站在俺这头?
说良心话,这帮先生验证大白墙是否掉粉的手法,比笔者霸气,也更加见效。早知道这结果,我就不失眠了。
当然,这事笔者也控制不了。
当掉粉这件事无可辩驳之后,监理和工人开始转移视角——强调乳胶漆掉粉的合理性,强调乳胶漆掉粉的普遍性。
内容包括:1,乳胶漆掉粉周期为2~3年,这期间会持续掉粉,谁刷都一样;
2,乳胶漆墙面刷好后,不要碰不要擦,只能养着。
听闻此言,笔者忍不住腹诽:好像刚刚还有人说乳胶漆擦去浮粉就没事了呢。当然,没敢说。
几番轰炸下来,看到即便掰开揉碎,笔者依然冥顽不灵,不认可乳胶漆掉粉的合理性,工人小师傅显然有些恼火。甩出一句——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说。
你跟我说不着,我找的是装修公司。面对扑面而来的不友好气息,笔者也不想再客气。
工人小师傅闻言错愕数秒,缓口气言不由衷地说了句我错了。我知道自己这一梭子,切中要害。
“事情究竟怎么处理?”笔者问现场监理。表演得差不多了,该捞点干的了。
现场监理说,我说哪里掉粉,他就让工人哪里补漆。
“我在前面拿块布到处擦擦抹抹,工人师傅在后面举着滚刷随时待命,这画面辣不辣眼睛?”
监理沉默不言。
此事看来一如所料,不会善了。可惜了和现场监理一直以来的愉快相处。
换个节奏,先礼后兵,即便已经口干舌燥。笔者从包里拿出另外新配的地漏。原有的地漏保洁时莫名消失。
某水艇,纯铜。我打算让它伴我此生的。地漏零件失踪后,监理说给另配一个,但有些质疑笔者对地漏纯铜属性的定位。
保洁后等了数日,看到监理没有动作,想想干脆自己去配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把新配的潜水艇地漏非固定部分给监理验明正身后,告诉监理笔者的原则是能忍的忍,能让的让,但不是所有。
乳胶漆掉粉一事,影响生活体验,触及底线,所以必须坚持追究。监理提出的哪里掉粉哪里刷的建议,不能接受。
“那就没办法了。”监理的态度和预想的一样。好在早有预案:找监察吧,笔者提议。
好一会儿没有插话的工人突然发问:如果监察来了也说正常呢?
如果监察说掉粉是正常现象,找经理,经理说是正常现象,找老板。老板如果也说正常,笔者认。
这一刻,真庆幸找的是正规装修公司,部门齐全,各司其责,能让食物链最底端的“业主爸爸”诉告有门。
电话打给监察,监察未在本地,到外地开疆扩土开启新工程去了。但让监理重新刷一遍乳胶漆。
监理首先问给他助攻半天的两位工人是否可以重新粉刷的活,得到的是断然拒绝。
刚刚面对本业主的时候,还拧成一股绳呢。转眼间就分崩离析了,这友谊的小船果然是说翻就翻啊。
监理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找人全屋重新粉刷乳胶漆,讲价钱,到处踅摸乳胶漆,又是好一顿折腾。
虽然事情的最后,按笔者能够接受的方向发展,得到解决,但笔者依然有些许疑惑:
如果乳胶漆掉粉是正常的,监理监察不该纵容客户的无理要求。客户至上不是无底线满足;
如果掉粉是不正常的,那么理应粉刷的工人负责整改。可为何监理不追究工人的责任?工人还拒绝了监理再次粉刷的要求?
是工人不会看大小王,不拿领导当豆包还是另有隐情?问题是监理还言明另外给工人重新粉刷的钱!
装修数月,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谁能想到最后延长而去,毫发无损快乐退场的竟然是工人师傅?
个中缘由,哪位高人看得明白?指点下迷津?
装修这水太深,以本人的智商实在看不明白。但经过此次事件,笔者悲催扎心地领悟到,原来所谓的业主爸爸,其实是个伪命题。业主才是装修生态的食物链最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