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的两情久长,暮暮朝朝

须臾之恩 2022-03-05 15:10:19

公元1100年,时局变动,贬谪在外多年的秦观终于被朝廷重新想起。这一年,他已经是61岁的垂暮老人,距离1085年初入政坛,时间已经过去了25年。就在这年的五月,他行到藤县,在遥远的广西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从此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多少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出生于高邮,名列“苏门四学士的词人,是否会想起他多年前的那首《鹊桥仙·纤云弄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早些年,秦观感慨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然而只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更有那“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由此可见,这么多年,秦少游始终是在思念,缺乏对象,就制造一个继续思念。

对爱情的向往和歌颂是从古至今文人笔下不变的篇章,从《诗经》里面描写的“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到汉乐府再到南北朝的《西洲曲》的“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但是如果能有更多选择的话,谁会忍顾鹊桥归路,然后只能感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自然希望朝朝暮暮。因为做不到朝夕相处,就转头给自己一个安慰奖,只要两情长久,自然不惧分离,进而还可以进一步推论,两情久长的前提是无需朝朝暮暮。

或许秦少游是对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但是姜白石大概会有不同的观点,他更忧思的是“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春草还没有长绿,镜中已经看见两鬓斑白;离别的太久,伤痛也会被时光抹去,连悲哀都已经荡然无存,又何谈旧日的情谊?留下的今日凄凉,感慨当初不合种相思,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白居易在《长恨歌》里面通过临邛道士给唐明皇李隆基画了一个大饼。他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终于忽闻海上有仙山,从而又见到了杨玉环,留下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承诺,这誓言依然是着眼的朝朝暮暮的相伴。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李白的这两首《长干行》脱胎于《乐府诗集》的《长干曲》,望眼欲穿的思念是对离别最后的抵抗。

巫山神女艳遇楚王,原是梦幻;青溪小姑住所,本就独处无郎。虽然深知沉溺相思,无益健康,却是未妨惆怅是清狂。这是李商隐笔下的对爱情失意的幽怨,相思无望的苦闷。

两情若是久长时,当在暮暮朝朝。否则思念即使如同春草,总有一天也会被时光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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