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侃(整理)
拉杆树旗假抗日 网络党徒真为匪
1940年6月,日本侵略军占领当阳,全县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其时,社会上草莽蜂起,秩序大乱,各种势力纷纷登台表演。这个时候的郑家良,已在孙家场开设有槽坊、粮食行、渔行、肉行、牲畜交易所等几家店铺。由于他生性无赖,游手好闲已成习惯,每天只将店铺交与雇请的人经营,自己到一旁与一些土匪、汉流大哥之类厮混一起,筑台聚赌,喝马虎六,吃喝嫖赌,干尽了肮脏下流勾当。
一天,半月山汪家咀一个叫郑达清的人来到孙家场,在茶馆里找到他的四爹郑回澜,神秘地说:“四爹,我们拉杆子吧,我有十几条快枪。”
原来在1910年农历五月,日寇侵占当阳时,国民党五十五师杨勃部在孙家场以西的龙王庙草埠一带曾与日军作战失利,弃枪甚多,郑达清捡了十多枝,埋藏起来。
其时,国难当头,盗匪盛行,想来找郑回澜拉起一竿子人来干点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料五十来岁的郑回澜虽然年轻时在军阀部队当过连长,终因现在年事已高,老成持重,不愿再浪迹江湖了。此时说话者无心,旁听者却有意。在一旁茶桌上闲坐的郑家良窃听到了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立即表示:“把枪拿来,我们拉人搞,将来成了气候,有酒大家喝,有肉大伙吃。”其实在这之前,他和梁品松已在清台寺的湖中捞有机枪一挺,步枪31支,手榴弹好几箱,现正在暗地结伙准备中。今天又得到一批枪支,郑家良毫不快活,马上与梁品松商量树旗拉杆子。他们入伙的条件是:凡当过土匪,有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本领的,心毒手狠者为起码标准。叫个什么旗号呢?梁品松稍有头脑,认为其时唯有亮出“抗日”的牌子最为吃香。因为国难当头,爱国抗日是大人小孩都知道的事。何况共产党要抗日,国民党表面也要抗日。
“对!”郑家良把大腿一拍说:“老子们只要扛着抗日旗号,打家劫舍也是英雄。”
挂羊头卖狗肉,以抗日之名行土匪抢劫之实,这就是郑家良一伙树旗的宗旨。当时在群众中曾流传着一首歌谣:“矮子郑家良,家住孙家场,捡支破机枪,自称支队长。”
狗咬狗郑匪发迹 靠吞并郑匪得势杆子拉起来了,并扯起“荆当江枝抗日游击队”的旗号。打着这面旗帜行打家劫舍之实虽然“光亮”一点,但终不是长远之计,必须捞点实际本钱。机会来了,1940年6月,当阳大片领土沦陷,侵华日军在这里奸掳烧杀,无恶不作。当时日军士兵受武士道精神毒化很深,加之侵略者本能上的傲慢,下乡打捞想如入无人之境。一天,有一班日军在江陵县张家新场附近抢劫,全班将枪支架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出入民宅,翻箱倒柜,捉鸡打狗,显示了一群侵略者的专横和野蛮。对侵略者如何抢劫,郑家良并不关心,他垂涎的是那放在屋外无人看管的一挺轻机枪和十支“三八”式步枪。他手下有的是胆大妄为之徒,一经鼓动,众匡徒便“唿”的一下上去,把枪支抢到手里,待日寇发觉从屋里跑 来顽抗,已经晚了。他们接着一阵乱射,十二个日军当场毙命。
又过了几天,一个名叫“军朝三荣花”的日军空子去糟蹋农妇,被郑家良手下的赵定海等四人碰上了,四个对一个,好色的日寇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以上两件事,不管怎样总使日寇受到了损失。
经与零散日寇打了几次小交道,郑家良头上好舞了一个光环,他用这个光环来掩盖自己打家劫舍、残害人口的罪行;他还用这个光环来扩大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当时孙家场有个自卫第八中队,五十来人,长枪45支,手枪6支。郑家良即找到其队长熊雨膏,采用讹诈的办法与其合并,从而壮大了自己。
接着,郑家良先后以合并、侵占等方式网络了江陵县张家山子的李翼丰,枣林岗的张仲科、江陵马山乡的李春林、裁缝店的李松平、江陵万城的范献延、乌龟新场的屈定武、跑马岗的黄金章以及荆门纪山的毛泽东、宜都的李金彪等,就像屎壳郎滚粪蛋一样,各路靠打家劫舍起家的股匪都集于郑家良的麾帐下,鼎盛时期达到两三千人之多。
这众多的匪徒过去都称霸一方惯了,许多人并不把“黑头矮子”郑家良放在眼里,有的想另谋出路,有的对郑家良的并吞愤愤不平!郑家良既然想独占鳌头,岂容异己存在,他先后处决了小头目李春林、范献廷等。1942年6月,荆州地域有个顽匪头子叫罗俊,在荆州一带拥有步枪112支,机枪4挺,手枪五支,成员162个,称霸一方,为所欲为。郑家良心急眼红,想把罗俊的人马吞并过来壮大自己,便派沈茂林前往联系,许了罗俊一个第八大队大队长的官衔子。不料这罗俊在江湖闯荡惯了,受编于郑家良仅为了领点薪饷粮秣,早异梦于他方。这个天机被郑家良侦知,决心将罗俊除掉。但罗俊拥有一、二百人马,战斗力不弱,如果真的打将起来,很有两败俱伤的可能。于是,郑与亲信密谋,以召开1943年元旦庆祝会为名,要求各大队头头各带一支文娱队到双宗祠来进行节目比赛。罗俊醉生梦死惯了,想与各大队在一起热闹一番,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于是极表赞成,并做了认真准备。
1942年的最后一天,寒风刺骨,雪花漫天,郑家良准备投蚓取鱼,四方张网。首先密令他的第一大队郑善夫分三路驻于小港口、近头山,枪口对准双忠祠;密令他的第二大队金海波分三路隐蔽于界心庙、谢家老湾、孙家店一带,枪口对准双忠祠;密令第三大队王凤岐部,分三路埋伏于烽火冢、张家山子、唐家湖一带,枪口指向双忠祠。
四方阵势布妥,只等鱼儿游来上钩。
1943年元旦上午,罗俊按规定将高跷队、文明戏队、卫队浩浩荡荡开进双忠祠。郑家良一面设宴为他洗尘,一面摆设“雀战”让他承欢。罗俊的卫队被安排在郊外住下,每人酒肉尽吞,搞得卫士们一个个昏昏然,喜滋滋。
下午,文娱节目开始。兵荒马乱年月,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早就成了空白,现在偶尔来些踩莲船、蚌壳精、老汉推车、小放牛,尽管内容低下不堪,但毕竟是少见的。
因此,整个双宗祠人流如潮,男女老少都在大饱眼福。就在大家余兴的深更半夜里,罗俊的卫队一下被缴了械。岂时罗本人正在雀战取乐,一瞬间,便被郑家良的卫士郑定海等绳捆索绑了个结实,然后拖到下新铺枪决了。为怕走漏风声,第二天郑家良又将罗俊的妻女杀掉。
为了巩固自己草头王的地位,郑家良对匪众的控制一步加紧一步。他还专门派郑回澜、王发德等在江陵张家河办起了“学兵连”,参加的成员都是亲友子女,目的是笼络亲信。这批骨干分子训练期满后,又被分头安插在各股土匪之中,充当耳目,以备不虞。
一心投靠国民党 进攻苏区他当先对于郑家良的发展和膨胀,我党我军早就予以注意。开始曾试图对其进行教育改造,让其成为一支真正的民主抗日武装。无奈,过惯了土匪放荡生活的郑家良,对我军严整军纪和艰苦的生活怎能接受?物以类聚,郑家良千方百计派心腹去跟国民党勾结。国民党反动派见他反共是个好手,且在当阳本地有这么一支力量与共产党对抗也是难得的。国民党二六总部司令周岩便召见了他,封他为“第六战区挺进大队第七支队上校支队长”,并派有特务住在他身边。从此,他对国民党反动派的话言听计从,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演变成一伙政治流氓,充当起国民党反动派反共搞摩擦的急先锋。
1942年,抗日战争处于极其艰苦的斗争阶段,一贯消极抗日的国民党反动派,又掀起了第三次反共高潮。在当阳,郑家良匪部一马当先,积极配合,经常分多路袭击我抗日根据地官垱、脚东、清平河及其附近的农村,捕我抗日干部和无辜群众,抢劫我苏区的棉粮和牛马,匪徒们杀人放火如儿戏,连刘家河我中共当阳县委机关所在地的房屋也被郑匪烧毁。他们对捕捉到的无辜群众和抗日干部,多施以各种酷刑,甚至剖腹挖心、活埋等,其残酷手段,比日本鬼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1943年,郑家良率部偷袭我驻在清平河的新四军,一下就抢走粮食300余担,抢走群众大量财物,甚至强奸妇 女,火烧民房。从1942年到1943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郑匪闹得我抗日根据地广大群众不能安居乐业,严重影响了我根据地抗日工作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