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电话没手机,人们之间联系主要依靠书信往来。
我对于书信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那时候父亲为了让一家人生活得更好,常年在外打工,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每年过完年,等土地解了冻,种完胡麻就外出打工去了。胡麻是我们一家人一年的生活用油,是一定要种的。庄稼人任何时候把土地都放在第一位,只要还有劳动能力,就不会让土地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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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每次打工都不去离家太远的地方,因为太远了农忙的时候回不来,母亲一个人是很难忙过来的。我们那时候还小,根本干不了农活,所以父亲每年在农忙的时候就回来了,忙完家里的农活,又回到打工的地方,等到天冷了,干不了活的时候再回来。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十多年吧!直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才结束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姐姐已经毕业工作了,有了工资,父亲也就不出去打工了,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种地,小麦玉米大豆什么的,能种的全都种上了。
父亲在外打工的那几年,我们都是通过书信联系的。一般都是父亲离开家到了打工的地方,就先这封信报个平安,顺便说他干活累不累,吃得怎么样之类的。因为祖母总会问个不停,然后催着姐姐给父亲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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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的时候,都是祖母一边说姐姐一边写,大多数时候,一封信都是祖母的问候,母亲偶尔会插一句,说庄稼长得比往年好,牲口都比往年有膘之类的。我和姐姐也主要是汇报学习成绩,语文考了多少分,数学考了多少分,在班里排名第几这样的。
一年中最少不了要写几封信,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内容。父亲回信也是说他干的活不累,吃的挺好,什么时候能回家之类的。每次来信,祖母就催促姐姐念信,一家人坐在煤油灯下念信是那个时候一家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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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祖母坐在炕上,靠着墙,念念叨叨地说着些什么。母亲拿着鞋底,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听姐姐念信。煤油灯是不能浪费的,我们写作业的时候,母亲就纳鞋底,从不间断。我们什么时候写完作业,母亲也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煤油灯灭了,祖母的鼾声就响起来了。
那个时候,杨家坪所有的人家大抵都是这样的,男劳力在外打工,女人也在家种地务农。念信也是每一家的大事,有些不识字的人家,还要把姐姐叫过去读信,这个时候是姐姐最自豪的时候,读完信不免被夸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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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写信了,不写也就不读了。一家人在一起了,反而没什么话可说了。
前段时间,我整理旧书的时候,还看到了那些年我们和父亲往来的书信。父亲拿出一封信,让我读一下,我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开始读信了,这个时候祖母已经不在了,母亲也不纳鞋底了,一些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我也读不出当年的味道来了。
我总觉得以前念信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段话都是有温度的,如今它就是一个字,一段话,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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