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鑫宇事件随着权威调查结果披露逐渐尘埃落定。而对于本次事件舆论现象的讨论仍在继续,不少人批评一些大V传谣造谣,也有人认为普通网民文化素质低轻信网络谣言阴谋论。
网民传谣固然不可取,但这也是朴素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所驱使,不应该过多苛责。我们应该质问的是,让谣言横行的舆论场生态机制是不是出了问题。
根据现有的公开信息,胡鑫宇事件中的不少谣言,最早就是由微博首发,并获得了众多流量。例如2022年11月17日,坐拥近400万粉丝的微博顶级大V宋祖德连发15条微博,抛出了包括器官摘除、校长教师作案在内的一系列阴谋论,将这些谣言正式引入大众讨论。但就是这些毫无逻辑的谣言,让微博上一系列大V围绕这些谣言展开了煞有介事的讨论,进而向其他社交媒体平台扩散,污染整个舆论场,甚至被境外媒体引用。
为什么微博能够成为胡鑫宇谣言的策源地?这背后其实是微博的流量机制决定的。
据业内人士分析,热搜占到了微博整体流量的一半左右。这意味着,微博需要源源不断炮制能够勾起网友兴趣,激发点击评论欲望的热点话题。这也意味着,微博上的自媒体和大V如果希望获得流量必须参与到微博设置的热搜议题中。最后,由于热搜的强大影响力,严肃媒体无论是为了获取流量还是受到舆论压力倒逼,都不得不开始关注参与热搜上的相关事件。也因此,我们常常可以看到某个热搜一经出现,就能动员数百个大V,甚至机构媒体一拥而上,争相参与。
这形成了微博热搜的独特生态,微博不断设置热搜议程,大V、媒体则从各个角度参与来攫取流量。从大V媒体的内容中,微博继续发现新的话题争议,开始新一轮的流量游戏。
胡鑫宇事件中器官、熊猫血的谣言虽然荒谬,但越荒谬越离奇,就越能激发网友的参与。不管是同情心驱使相信谣言,还是愤而反驳辟谣,都恰好帮微博提供了足够博眼球的谈资,让这个话题能够维持热度不断。这也是为什么宋祖德能够持续造谣3个多月,不受限制,一直到事件结束尘埃落定以后微博才将其封禁。据网络第三方平台的不完全统计,整个胡鑫宇事件中,微博总共上了133条热搜。
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刚刚过去的春节档。这原本应该是疫情之后,中国电影新的起点,却在微博的操作下,变成了新一轮的饭圈互撕。不同电影、明星的粉丝相互指责,炮制偷票房、资本控制排片这样的谣言,微博非但没有阻止及时查删谣言,反而不断通过热搜来挑起新一轮的对立。可以说春节档最大的赢家不是《满江红》也不是《流浪地球2》,而是微博。
热搜的多少决定了微博的钱途。财经自媒体“燃财经”曾报道,微博商务透露,现在微博热搜报价是热榜第三,报价140万元,热榜第6,报价120万元,“但开年做活动,享受6折优惠。”
随着2021年有关部门整治饭圈文化和热搜,娱乐话题在热搜的占比不断下降。微博发布的《2021上半年·微博热搜榜趋势报告》显示,进入热搜前十的热点中,社会时事热点占比45%。这意味着,像胡鑫宇这样的社会热点事件成了微博新的摇钱树。
但恰恰社会热点是最不应该被微博这套流量玩法操弄的。热点事件关系社会民生,应该引导网络理性讨论,寻求最大共识。然而微博热搜逻辑下放大的,往往是情绪化的指责宣泄,谁的观点更极端,谁的嗓门更大,谁就能获得更多关注。
胡鑫宇事件原本是普通的民事案件,就是因为极端的谣言,让阴谋论蔓延全网,并造成严峻的官民对立,甚至给境外势力递了刀子。
2023年,在经历三年疫情后,我们国家处在经济发展的紧要关头。这个时候整个舆论场更应该寻求共识,减少撕裂。胡鑫宇事件虽然已经平息,但如果微博不反思,有关部门不进一步加强监管,覆辙难免再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