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冬天,雪花飘落,我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提干的消息让我兴奋,但也伴随着一丝忐忑。
母亲看着我崭新的四个兜军装,欲言又止:“儿子,你这身军装威风是威风,就是不知道二妮看见了会是什么感受。
” 这句话,如同冰棱,瞬间刺痛了我的心。
我鬼使神差地换上了普通衣服,刻意隐瞒了提干的事实,内心深处,我害怕改变会打破我和二妮之间的平衡。
这次探亲,我心中藏着一个秘密。
我来到了二妮家,熟悉的农家小院,弥漫着猪肉的香味,一切都仿佛昨日。
二妮的父亲,张屠夫,热情地招呼我进屋,二妮则在后院喂猪,她羞涩的招呼,四年未见,她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了。
“小刘回来了!
快进来坐!
”张屠夫爽朗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二妮,你刘哥回来了!
” 饭桌上,张屠夫不停地给我夹菜,询问我在部队的情况。
我却只能含糊其辞,说自己只是个普通战士。
他高兴地畅想着我的未来,“等你退伍回来,咱就把你和二妮的婚事办了。
”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隐瞒的真相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坦白一切,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爹,我去烧水。
”二妮突然起身,打断了我的话,也让我错过了坦白的机会。
晚饭后,二妮送我出门,月光下,她欲言又止:“刘哥,你……” 我的心更加沉重,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二妮,对不起。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现在是军官了对不对?
我爹说的没错,我配不上你了。
” 二妮的话让我震惊,我猛地抬头,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你怎么知道?
”我诧异地问。
“上个月县里来人,说起你立了功,我爹特别高兴,还请全村人喝酒。
” 二妮擦了擦眼泪,“刘哥,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们。
当初要不是我爹托人,你也当不成兵。
”
二妮的懂事让我更加无地自容,我想要解释,可她却打断了我。
“我知道阿姨的想法,她说得对,你现在是干部,不能让我拖累你。
” “二妮,不是这样的!
”我急切地想要辩解,可她却只是苦笑。
“刘哥,我认字不多,连信都不会写。
你以后要是当大官,该多尴尬。
”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已经答应了隔壁李家,他家小子虽然老实,但和我门当户对。
”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失去了她,也失去了坦白的机会。
第二天,张屠夫亲自来我家退了亲。
母亲如释重负,父亲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的赌徒,无力挽回。
多年后,我升任团长,再次回到家乡。
我特意去了张屠夫家。
二妮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张屠夫还是那个张屠夫,只是头发白了許多。
“小刘啊,你这身军装比那会儿更气派了。
当初没看错你。
”他笑着说。
我的眼眶红了,给张屠夫倒了杯酒:“叔,这些年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
”
“傻小子,我不过是帮你指了条明路。
人这一辈子啊,有时候要学会放手。
二妮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 夜深了,我站在村口,望着张家升起的炊烟,想起那年刻意换下的四个口袋军装。
我终于明白,有些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但感恩的心,永远不能忘。
张屠夫的成全,二妮的理解,都是我人生路上宝贵的财富。
人生的道路上,我们会遇到许多选择,有些选择让我们获得,有些选择让我们失去。
我们该如何在得失之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又该如何面对那些错过的缘分和曾经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