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金莲仙史》中记载,王重阳仙化后,尽管他有上千名弟子,但真正修道者,只有七人。也只有这七朵金莲,甘愿奉守师命,送重阳的灵龛返回陕西安葬。
而这七人,就是著名的全真七子。
七弟子完成师命后,各自分开修道。丘处机、马钰二人留在了秦川。白天他们沿着村庄化缘,晚上就在破庙中打坐修行。二人共坐一个蒲团。
马钰持久修道,到这时他的道体已经修成,不怕风寒酷暑,也不担心水火、饥饿之灾。他与丘处机为伴,是遵师命,教授他修炼的功夫,好好地帮助这个师弟。
他们在华阴地界的小华庙里夜宿。一天,忽然天降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尺多深。大雪封山,雪封庙门,二人无法出庙化斋。
丘处机却没有马钰的本事,他饿得饥肠辘辘,又冻得瑟瑟发抖。一开始,他还能勉强坚持一下;但苦挨到第三天夜里,丘处机冻得实在受不了。于是他心生一念,想道:这几天天降大雪,我们也不能出去化斋,现在我又冷又饿,实在难以忍受啊;明天,如果有人能送些汤面来给我吃,那该有多好。求求神,帮我去去饥寒吧。
他这个念头一出,可把管理小庙的土地神给忙坏了。那座庙的土地神赶紧到附近的村庄上去托梦。
华州北庄有一位张姓老人,平日很尊敬僧人和道人。这天夜里,张老梦到,土地神告诉他说:“小华庙中有二位真修的道人,因被大雪所阻,饥饿难忍。明天早晨,你送些汤面过去,可以获得无量之福。醒来后,可要牢记啊。我是土地神,先走了!”
张老醒来后,就对妻子说起了这个梦。巧的是他的妻子也做了同样的梦。
第二天一早,善良的张老踏雪而行,一直走到庙里,果然看见里面有二个人。只是一个道人正在闭目打坐,另一个正在旁边睡觉呢。
张老提着面桶,请马钰和丘处机用斋饭。马钰入定很深,倒是丘处机本来正在睡觉,一听说有人来送斋饭,慌忙坐起来,定睛一看真的有人来了。他赶紧喊师兄,马钰这才睁开双眼。张老说是土地神来托梦,告诉他这么做的。
张老看见二位衣衫单薄,难以御寒,就请他们到家里小住几日,等到天放晴了,再做打算。马钰不好拒绝,只得同意了。
在张家,马钰见二位老人有心向道,就传给他们延年长寿之术。这对师兄弟在张家住了七八天后,就起程离开了。
在路上,马钰觉得很奇怪,他们在庙里被冻了三天,就有神明向张家托梦,送来汤面,于是问丘处机是否动了妄念?丘处机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相告;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念竟能劳驾神明为他奔波。
马钰是有道之士,为了给师弟一个教训,有意做出嗔怒状,训诫丘处机:以前告诫你多次,修道之人不可动妄念,而你总是把师兄的话当成耳旁风。今天动一念,就摇动虚空神明到张家托梦,害得我们不仅没有寸步进功,还要无偿地接受人家的供养,欠下那么大的人情。他可不想像丘处机一样,将来变牛做马给人家还债。因此决定,从此别过,各走各的路。日后,无论丘处机走哪条路,下地狱也好,上天堂也罢,那也是他随心所欲造成的。
丘处机听到师兄的话心如刀绞,跪在师兄面前悲哀大哭,希望师兄不要因为他的一个过失,就离开他。但马钰心意已决。他觉得师弟若真想修道,日后成就道果,二人自然后会有期。倘若师弟心志不坚,就此别过,永不再见。说着,就取出小刀,把蒲团割成了二半,遂手拿了半边蒲团,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师兄离去的背影,丘处机在路边悲伤地哭了大半天。他想起师兄们的话,马钰说他没有心志,刘处玄以前看他面相,说他会像梁武帝一样,日后是条饿死的命。
为了表明修行之心志,丘处机撮土焚香,哀告天地神明,发下誓愿:
酒色双忘财气除,无明若起堕三途。
私藏粮食肝肠断,暗积银钱骨体枯。
利己损人遭电掣,违师背道被天诛。
我今若不真心守,永劫轮回作马驴。
巧的是,当时吕洞宾在虚空驾云经过华州,听到了丘处机的誓词,觉得此人誓愿宏深,担心日后他有性命之忧,于是派天兵天将日夜守护他。
从此之后,丘处机修行不敢怠慢,时时在道,刻刻存心。每逢遇到艰难之处,常有天神保护,帮助他渡过难关。
丘处机离开繁华长安,来到终南山的一个古庙中打坐。当天夜里天降大雪,一连下了五天,都还没停。丘处机想起师兄的话,“刘师兄说我应当饿死,如今眼睁睁地看着饿死之期就要到了。以前我也听马师兄说,即使人到临死时,也要抱道而亡,守住自身的神气,使本性不昧,来生还可保持向道之心。如今我只管凝神守气,坐等那一刻降临。”
丘处机心志已决。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要守住自己的向道之心。护法神看到他眼下的难处,于是命主管古庙的土地神去摄些馍馍来。
天亮后,土地神变成凡人的模样,手捧馍馍来到庙里,请丘处机用斋。丘处机正在凝神打坐,忽然听到说话声,睁眼一看,一位老人站在面前。于是问道:“老善人,我看这样的天气,大雪纷纷下个不停,你怎么到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
土地神托言说:“我家就在这庄上,离这里不远。只因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说是这庙里有一位真人,在这里挨冻挨饿,所以我特意赶过来,送些馍馍给真人吃。”说罢,土地神把馍馍放在丘处机面前,转身就走了。
丘处机赶紧起身,想要追问他的姓名,但走到门口一看,忽然发现地上竟然一个脚印也没有。
他回到庙中,心想:这个老人,一定是庙里的土地神所化吧。就在我将要饿死之时,神明显化送来斋饭,看来我阳寿未到,命不该绝啊。
(完)
参考资料:
〔清〕潘昶:《金莲仙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