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8月23日开始,人民解放军福建前线部队奉命对据守福建省金门岛的国民党军队进行大规模炮击封锁行动。炮击金门是一次震惊世界的炮战,在战斗策略的运用上又是史无前例的一战。
中共中央在正式下达炮击金门的命令前,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和仔细筹谋,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到底是不是中央决定要我指挥呢?”1958年,福建正是刮台风的时候,正在下面帮农民抢收粮食、作物的叶飞突然接到了一个重要通知:立即回福州接电话,去作战室接北京来的保密电话。
叶飞接起电话后,才知道这通电话是总参谋部作战部长王尚荣打来的。王尚荣在电话里说道:“中央决定炮击金门,你负责指挥这次行动”。
当时,福州军区的新任司令韩先楚已经到任并接替了他的工作,尽管他还兼着军区第一政委的工作,但其实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地方了。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按理应该由军区司令员指挥,为什么这次要我指挥行动呢?叶飞心中充满了疑问。他不由得问道:“到底是不是中央决定要我指挥的?”
王尚荣再次肯定地回答道:“是中央决定的。”
“是不是毛主席的决定?”叶飞继续追问道。
王尚荣察觉到叶飞的怀疑,坚定表示:“刘培善同志在这里,你可以问他。”
一旁的刘培善接过王尚荣手里的电话,说道:“是的,是毛主席决定要你指挥的。”
“现在应该由韩先楚司令员指挥啊。”叶飞为难地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刘培善当即说道。
叶飞一听,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行,我接受命令来指挥行动。”
叶飞挂掉电话后,立即组织召开了省委会议并安排了一系列工作,江一真代替他主持省委日常工作。简单交接后,叶飞便投入到了作战指挥工作中。
7月19日,叶飞、副司令员张冀翔、副政委刘培善等一行抵达厦门,立即投入到了作战准备工作,并在24日前完成了一切作战部署。
三天后,叶飞等人收到了毛主席给彭德怀和黄克诚的信,信中,毛主席决定“看一看形势,目前不打”。此外,毛主席还提到了“中东解决,要有时日,我们是有时间的,何必急呢?”
中东的事情,说的是1958年7月14日,伊拉克人民发动革命,推翻了旧的统治集团,美国直接出兵侵入黎巴嫩,英国也紧随其后入侵约旦。第二天,美国便宣布其在远东地区的陆海空军进入戒备状态。随着中东紧张局势成为世界矛盾的焦点,苏联方面也有所动作。
与此同时,蒋介石企图借此机会进一步扩大事态,7月17日,老蒋宣布其部队进入“特别戒备状态”,国民党军先后在金门、马祖进行军事演习,并加强了空军对大陆的侦察和袭击准备工作。
叶飞在看过毛主席的信后,立即找张冀翔和刘培善进行商议,鉴于当前各项准备工作比较紧张,加之台风天气导致福建沿海已经连续19天下暴雨,桥梁、公路、铁路损毁严重,战士们昼夜工作,身体、心理上都十分疲惫。尤其是海、空力量还在调集中。因此,三人一致认为推迟炮击时间十分合理。
叶飞当即复电:
“根据前线情况,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些再进行炮击,较有把握。”
就这样,炮击时间推迟,叶飞又指挥部队进行了一个月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对炮击金门的一切准备工作,炮击目标全都一一详细地标注在作战地图上。同时,空军、海军舰队和岸炮部队也都完成了入闽部署,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的方案也已敲定,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准备就绪。
炮击金门的序幕是空战。如果掌握不了福建前线的制空权,炮击就没法展开。7月的一天,空军进入福建。当看到自己的飞机在福州上空飞行时,人民欢欣鼓舞,许多人更是爬到自家屋顶上欢呼。以前,人民一直遭受敌人空袭的苦头,天天都有警报,不得消停。
福建前线的空战中,美军飞机只负责掩护台湾蒋军的空军基地,掩护蒋军作战。相比之下,我军则多了一些顾虑,每次行动飞机只能出动一半,留下另一半保护机场。在这样的情况下,蒋军的飞机一批接一批地飞来,这场争夺制空权的空战打得十分激烈,持续了半个多月。空战后,蒋军老实多了,我军顺利掌握了制空权,为不久后的炮击金门打下了基础。
炮兵调集了三个师,一个坦克团轰隆隆开向厦门,这次部队调动都是在夜晚行动,如此大的阵仗,震得街道都在颤动。老百姓见状显得十分高兴,议论声四起:“这次不但要解放金门,而且一定是要解放台湾了。”
8月上旬,地面炮兵已经全部进入了阵地,预定目标已经全部进入我军远程炮火的射程之内。这次,部署炮兵阵地时能摆得那么开,那么密,这跟我军掌握了制空权有着极大关系。
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待北京的命令了……
“各炮群只打蒋舰,不准打美舰”1958年8月17日至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河北省秦皇岛北戴河举行扩大会议。叶飞原本不在参会人员名单中。然而,8月20日,北京打来一通电话:“立即去北戴河。”由于天气原因,叶飞乘坐的专机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北戴河。
8月21日下午3时许,叶飞去了毛主席住处。他知道,这次是去接受命令的。一见到毛主席,叶飞便就目前炮击金门的准备工作做了详细汇报,并说明了打法。
参加这次谈话的还有彭德怀、林彪和王尚荣。毛主席一边听叶飞汇报工作,一边仔细看着地图。叶飞汇报完毕后,毛主席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用了这么多炮打,会不会把美国人也打死?”
毛主席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当时蒋介石的国民党部队中一直配备有美国顾问,而且到营一级。
叶飞当即说道:“恩,那是能打得到的。”
听罢,毛主席思考了十几分钟后,问道:“那能不能避免打到美国人?”
叶飞十分干脆地回答道:“主席,无法避免。”
毛主席也不再问问题了,也没有下达什么指示。他说道:“休息吧。”就这样,大家散了,而毛主席的思考还没有停止。
当天晚饭过后,王尚荣突然来找叶飞,并递给了叶飞一张条子。叶飞打开一看,内容大致是:能否通过正在华沙跟美国进行大使级谈判的王炳南给美国透露一点消息。
条子上的内容是林彪写给毛主席的。原来,在下午的谈话中,林彪察觉到毛主席很关注是否可以避免打到美国人的问题,为此,他特意写了这个条子。
叶飞看后,心里暗暗吐槽道:林彪这个人也有点莫名其妙,告诉美国人不就等于是告诉了台湾吗?这怎么能行?
叶飞问道:“主席让你把这信交给我看,还有什么交代吗?是要我表态吗?”
王尚荣回答道:“主席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我拿给你看看。”由于条子上的内容关系重大,主席又没有要求表态,叶飞便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关于炮击金门的会议继续进行,毛主席最后说道:
“好,那就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打。你就留在北戴河指挥行动吧,跟彭老总一起住。”
看来,毛主席也没有采纳林彪的意见。
不过,让叶飞感到紧张的是,毛主席交代他跟彭老总一起住。叶飞心想:我怎么好跟彭老总一起住呢?主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叶飞不懂,他也不好问,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晚上,叶飞正在房间里发愁一会儿要怎么办时,恰好王尚荣来了,他问叶飞:“老兄,主席不是交代过你住到彭老总那里去吗?”
叶飞说道:“我怎么好去住呢?”
王尚荣看出了叶飞的为难,对他说道:“行吧,我替你想个办法吧。把专线电话架到你的房间里不就可以了。”
问题解决了。两人一致决定,前线直接跟叶飞通话,叶飞再通过王尚荣转报毛主席,主席的指示也通过王尚荣转告他。叶飞突然想到了彭老总,他问道:“彭老总那里要怎么报告呢?主席交代我跟他住在一起呀。”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来办。”王尚荣自信说道。
可以说,炮击金门是在北戴河指挥的,也是毛主席直接指挥的。前线则是由张冀翔、刘培善代叶飞指挥的。
8月23日中午12时,炮击正式开始。所有阵地一齐向金门开火,仅一个小时就发射了几万发炮弹。整个金门岛笼罩在一片硝烟中,我军的炮火打得很准,蒋军死伤惨重,许多阵地也被摧毁。此外,还有两个美国人也被打死了,不过,美国人一直都没有吭声。
毛主席决定进行如此大规模炮击金门,不但老百姓、前线部队,就连蒋介石、外国人都没有搞清楚。但实际上炮击金门是一个具有国际国内重大意义的战略行动计划。一方面是为了警告蒋介石,另一方面是跟美帝国主义较量,吸引美国的注意力,调动当时正在侵略中东的美国第六舰队,以此达到支援中东人民的斗争。
炮击期间,时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连续三天失眠,他始终想不清我军的意图。从我军的各项作战部署和开战后的一系列表现看,艾森豪威尔认为这绝不仅仅是要解放金门、马祖,而是要大举渡海解放台湾的节奏。因此,他下令将第六舰队的一半舰队调到了台湾,跟第七舰队会合。就这样,中东局势也开始逐渐缓和。在这次事件中,艾森豪威尔完全被毛主席调动了,他根本不是毛主席的对手。
就这样,美帝国主义的注意力从中东转移到了远东。9月7日,在美舰的护航下,蒋军组成了一支海上编队,向金门开来。美舰的介入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下一步该怎么打?打不打?如果打,那美舰势必会被拖下水,我军恐怕要跟美军直接发生冲突。
由于事关重大,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行动了,已经大大超出了叶飞能够决定的范围。于是,他立即向毛主席请示下一步行动。
毛主席听后,当即回答道:“照打不误。”
“是不是连美舰一起打?”
“只打蒋舰,不打美舰。等美蒋联合编队进入金门料罗湾港口再打,隔一小时跟我报告一次美蒋联合编队的位置、编队队形和航行情况。编队到达金门料罗湾时,等待北京的命令才能开火。”毛主席仔细交代道。
“主席,我们不打美舰,但是,如果美蒋向我开火,我们是否要还击?”
“没有命令不准还击。”
“明白,严格按照毛主席的命令执行。”
实际上,“只打蒋舰,不打美舰”很不好办,因为美舰跟蒋舰仅相距二海里,一旦哪一个炮群瞄准稍有偏差,就极有可能打到美舰。至于美舰向我开火,我军不还击,这倒还简单些。
随后,叶飞向各炮群下达了命令:待美蒋联合编队抵达金门料罗湾港口,北京下达命令后才开炮。另外,各炮群只打蒋舰,不准打美舰;若是美舰向我开火,我军不予还击。
命令一下达,各炮群便炸了锅,大家纷纷追问。叶飞无奈又重复了一次毛主席的命令,并问道:“都听清楚了吗?明白了吗?”
“听清楚了,明白。严格执行毛主席的命令。”
不过,没想到的是,我军一开炮,美舰便立即丢下蒋舰掉头逃走了。只留下了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的蒋舰。蒋介石得知情况后,问道:“美国军舰呢?美国朋友呢?”
“什么朋友不朋友,美国军舰早就掉头跑了。”
“美国人真混蛋。”台湾已经急了,他们用报话机通话都不加密了,我军的侦听机听得一清二楚。
国防部一纸文告让台湾当局和美国政权慌了手脚1958年10月6日,北京发表了国防部文告,这份文告的内容随即震惊世界。
从8月下旬开始的炮击金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军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时,金门已经被我军炮火封锁一个多月,岛内物资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我军继续发起攻势,金门势在必得。因此,福建前线部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毛主席的命令。
所有人都想不到毛主席的下一步计划,大家都以为不久便要实行登陆、解放金门。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国防部文告一经发布,事情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从文告内容看,金门炮击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斗争阶段:以政治斗争和外交斗争为主的阶段,打打谈谈,打打停停,半打半停。
文告发布后,我军已经停止炮击,然而,蒋介石和美国人却慌乱不已。有人说这是“骗局”,有人说是“发动新攻势前的喘息”,还有人说是“要无条件投降”,也有人说“这是在搞离间计。”总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但是,事实是,炮击真的停止了,人民解放军也并不打算攻占金门。至于“无条件投降”就更不可能了。文告中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建议举行谈判,实行和平解决。”
遗憾的是,台湾当局拒不接受和谈,并公然违反了我军停止炮击的条件。因此,10月25日,国防部再次恢复了炮击的命令。
此后,炮击金门也逐渐成为了一个长期斗争,从军事上看,就是单日打,双日不打,遇到逢年过节,还会停止三天炮击,让金门的国民党守军平安过节。这一奇怪的现象一直持续到70年代末。
美蒋完全被毛主席的高明策略牵着鼻子走,而炮击也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对话方式,这也算得上是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观了。
站在现在的时代角度上看,毛主席当初决定不攻占金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考虑到要留下一个“对话”的渠道。因为前线和金门早已用各种特殊的方式“通”了。
金门炮击距今已经60多年了,世界格局和海峡两岸的形势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不管怎么变化,有一点是毋庸置疑,台湾自古就是中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台湾回归祖国怀抱,这是海内外所有中国人的愿望,完成祖国统一的神圣大业一定会实现,这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历史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