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六十岁寿宴上,老公正撑着一把老骨头跟白月光求婚。
就在两个小时前,我才发现这对奸夫淫妇已经持续了二十年的“地下情”。
不生气,只觉得终于解脱。
所以,当他严肃通知我,“谢婉吟,我们离婚。”
我也只是冷笑应之,随手向他丢了些刀叉以示惩罚,“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绿茶白月光尖叫着吓得晕了过去。
乔千柏紧张的扶着沈穆清,弯腰想要将她抱起,却发现一把年纪的老腰受不住。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按了好几次号码都没按准120这三个数字。
他慌张的喊着儿子的名字,命令他快点开车送沈穆清去医院。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我骂我“毒妇。”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沈穆清抬了出去,剩下的宾客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一把年纪了,气性真大。”
“千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好着呢,他能当着真多人的面提出离婚,指不定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呢。”
“就是,这谢婉吟年轻的时候脾气就这么坏,没想到老了一点都没收敛,真是丢人呦。”
骂我的几个女人,一个是乔千柏的姨婆,一个是姑姑,另外一个是他表嫂。
我刚嫁给乔千柏那年,他姨婆就瞧不上我。
嫌我是农村来的乡巴佬配不上乔千柏。
他那个姑姑更是搞笑,非要把婆家侄女嫁给乔千柏,当着我的面就不止一次的把那姑娘往乔千柏怀里推。
我气急了,和她们大吵了一架,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坏脾气,没教养的乡巴佬。
她们逢人就说我不好,见人就说乔千柏可怜。
可我和乔千柏结婚的这三十五年里,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乔家的事。
倒是她们,一个个妻离子散,家无宁日,也好意思在这指责我。
我冷着眼,撸起袖子,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三个,“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乔家的媳妇,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她们三个憋红了脸,指着我咒骂,嚷嚷着我要造反了。
我高傲的仰着头,不理会气急败坏的她们,迈开步子朝着酒店外走去。
酒店是乔千柏定的,在城郊的半山腰,叫不到车,也没有信号,但是他说,定在这里可以省一大笔钱……
看着面前突然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咧开嘴想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不仅偷偷背叛了我二十年,还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在六十岁生日这天,让我成为所有亲戚的笑柄。
我将手紧紧的捏成拳头,指甲扣进掌心里也不觉得疼。
我麻木的迈开步子冲进了大雨里,捂着脸没有任何忌讳的大哭出声。
我顺着下山的路往市区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雨停了。
乔千柏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我哆嗦着身子接通了电话,乔千柏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谢婉吟,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把穆清吓的心脏病都犯了。”
“她现在躺在医院里虚弱的要命,她要是真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沈穆清的一点小事都能让乔千柏不顾一切。
而我死在他面前,他都只会觉得我在装睡……
我生完乔越那年,因为家里穷,月子没做好,落下了低血糖的毛病。
乔越三岁那年,我在厨房做饭,眼前突然一黑摔在了厨房里。
案板上的菜刀没放好蹭着我的额头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血不停的流,吓得乔越哇哇大哭。
我挣扎着起身,爬到座机电话那里给乔千柏打电话。
他却不耐烦的斥责我,说我无能又矫情,让我自己想办法。
后来听乔千柏的同事说漏了嘴,那天沈穆清和她老公请客吃饭,看着沈穆清和她老公恩爱的模样,他无处发泄,将我当成了出气筒。
这些年,他的心一直放在沈穆清那边。
以前沈穆清的老公还在,他有贼心没贼胆。
沈穆清的老公死后,乔越十几岁了,他也处在事业上升期,他不敢捅破和沈穆清之间的关系,只能藏着掖着。
如今他快退休了,儿子也成家生子了,他再也没有顾虑了,所以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沈穆清在一起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爱过我,娶我不过是因为沈穆清嫁给了别人。
电话那边乔千柏还在发泄不满,“你现在立刻来医院,等穆清醒了你就和她道歉,不然离婚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我嘲讽的打了个冷颤,天上突然一道雷劈了下来,吓得我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电话里,乔千柏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你还没回家?”
“酒店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送你回家吗?”
“谢婉吟,我早就说过了,做人不要太刻薄,你就是平日里和大家关系都不好,关键时刻,才没人愿意帮你。”
“你在哪呢,我让乔越去接你,要不然……”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沈穆清的咳嗽声。
她虚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婉吟是不是还没从酒店回来?”
“你去接她,今天她过生日,别让她太难过了。”
乔千柏立刻压低了声音安慰她,“她六十岁了,又不是六岁,她有手有脚的自己能回来。”
“你刚醒过来,别耗神……”
我轻咳了几声,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脑门,手指不自觉的碰到了当年那道刀疤上,我自嘲的摇了摇头。
年纪大了,身体素质真是不行,淋了点雨竟然发烧了。
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离婚协议你尽快拟好,别让我催。”
不等乔千柏再说话,我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可电话一挂,我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入眼的是乔越那张阴沉的脸。
看到我醒了,乔越立刻将手机怼到了我面前。
我有些老花,他把手机放的那么近,我反而什么都看不清。
我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无能为力的抬眼看向了乔越,“我看不清,有什么事,你说。”
乔越气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总是惹事呢。”
“昨天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从酒店出来,那么大的雨,你就不能拉下脸蹭一下别人的车?”
“就算你不想蹭,能不能给我打电话。”
“你就非得装的那么可怜,给爸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我听的云里雾里,摇头,“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乔越再次把手机放在我面前,“爸和沈阿姨被媒体抹黑了。”
“你看看这铺天盖地的新闻,全都是同情你,骂爸和沈阿姨的。”
“学校还要给爸处分,爸马上就要退休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给他添堵。”
我眯着眼睛盯着手机上的图片,一张一张的网上翻。
有些大的标题我是可以看的清楚的。
#年过花甲,竟抛弃糟糠之妻,男人还是挂在墙上最老实#
#某大学教授竟在老婆六十大寿和初恋再续前缘?老一辈玩的真花#
#六十老太晕倒街头,竟是被丈夫和老三谋害!#
酒店里,乔千柏单膝跪在沈穆清面前的照片,我丢蛋糕刀的照片,以及我晕倒街头的照片,都清晰的被放到了网上。
早就知道现在网络发达,但没想到这么发达,昨天晚上的事,现在就搞的人尽皆知了。
我抬头看向乔越,语气平淡,“这都是你爸自找的。”
“什么叫做自找的,爸就是想在老的时候和初恋再续前缘有什么错?”
“要是真的有错,也就是错在了在你的寿宴上捅破了这件事。”
“这些年爸为了这个家,风里雨里的,你坐享其成,如今大家都老了,你放手成全他们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搞这种苦肉计,让爸晚节不保?”
看着不断质问我,偏心偏到太平洋的儿子,我心脏闷疼的厉害。
明明一切都是乔千柏的错,他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的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
这些年我都白疼他了,他现在只知道乔千柏是有本事的教授,不知道我是生他养他的亲妈。
我强撑起身子,使足了力气一巴掌打在了乔越的脸上,“滚出去,从今天开始我没你这个儿子。”
乔越怔愣的盯着我,目光里写满了不敢置信,“你竟然打我。”
“你和沈阿姨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爸一把年纪了也要和你离婚。”
乔越愤恨的摔上门,我悲痛的哭出了声,给闺蜜发了一段很长的消息,然后拔掉针头打车回到了家里。
我将乔千柏藏在书房的书信装进拎包里,手脚笨拙的爬上了顶楼的天台。
天台的风真大,吹的我有些站不稳。
我的腿一直在抖,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其实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和乔千柏的那几个亲戚吵架,就算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
可是今天我要把过去六十年的勇气都拿出来,让他们这对白眼狼父子知道,我不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的软柿子。
这两天媒体一直很关注乔千柏的动向,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有记者蹲在这附近,我爬上天台后,他们立刻拿着摄像机对着我猛按快门。
周围的邻居见状,一脸难以置信的,不停的拨打电话。
很快,警察,消防员就都来了。
楼下乌央乌央的围满了人。
警察拿着喇叭对着我大喊,“阿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你做主,您快下来。”
我捏着包的手微微颤抖着,包“不小心”从天台掉了下去。
我能清楚的听到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看着满天飞的信纸,我将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这次乔千柏和沈穆清才是真的臭了。
我被警察从天台上救了下来。
我抱着女警官不停的哭,声音沙哑带着不甘,“我们结婚三十五年,他怎么能背着我在外面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二十年……”
“这三十五年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他为什么要在我六十大寿这天让我这么难堪。”
“还有我儿子,他竟然埋怨我没有早点给沈穆清那个女人让位置,我的命好苦啊。”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闪光灯照的我的眼睛有些疼。
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穿过人群传了过来,“乔千柏那个挨千刀的,竟然背着你出轨二十多年,他人模狗样的,还是大学教授呢,私底下竟然这么恶心龌龊。”
闺蜜顾荣艳捏着信纸,抱着我哭的姐妹情深,她抹掉眼泪,对着媒体嚷嚷,“瞧瞧这信写的多情真意切啊,可是他是有妇之夫啊……”
顾荣艳的话激起了千层浪。
#某大学教授,竟背着妻子出轨二十年。#
#小三变老三,简直变态#
#六寻老汉究竟有何魅力,引两女斗了半辈子#
乔千柏的热搜霸占了各大头条,我坐在顾荣艳家的沙发里,眼神空洞的盯着她,“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苦呢。”
顾荣艳将葡萄塞进了我的嘴里,“你这叫先苦后甜,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热搜持续挂在头条的第二天,沈穆清和乔千柏的过往被扒了个干净。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记录,但是记者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他们的共同好友。
好友匿名讲述了当年乔千柏知三当三,明明都有家庭,却还要出轨的全过程。
一时间乔千柏成了全网唾弃厌恶的对象。
我的电话也在乔千柏三个字挂上头条后,被打爆了。
光是乔越就给我打了几十通。
我一遍一遍的挂断,最后直接关机。
在第三天的时候,我主动拨通了乔千柏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动怒,暴躁的吵嚷声钻进了我的耳朵,“谢婉吟你真是疯了。”
“你怎么就那么恶毒,和平离婚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
和平离婚?
从他决定在我六十岁寿宴那天提出离婚,他就没安和平的心。
如今所有指责的声音都指向了他,让颜面尽失,晚节不保,他又和我提和平。
我冷笑出声,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要你净身出户,否则我就不离婚,沈穆清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乔千柏不同意,找了律师来和我对接,他只肯给我一半的财产,外加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其他的他寸步不让。
我摇头,将离婚协议书还给了律师,“净身出户和身败名裂,他可以自己选。”
事情谈崩的第三天,我见到了沈穆清。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将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
她踩着高跟鞋,个头上比我高了不少。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来者是客,我随不是主人,但还是给她沏了一杯热茶。
她客气的和我寒暄了几句,然后直奔主题,“千柏被你气病了。”
闻言,我垂眸,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仰头看着她,“乔千柏身子骨向来弱,最近降温了,生病也正常。”
“给你一半的家产你还不肯离婚,你胃口够大的呀。”
我点头,“我给他当牛做马三十五年,他在外面把你养的像花骨朵一样,我多要点也是无可厚非,这叫精神损失费。”
沈穆清被我气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份新拟的离婚协议,“这是我们最大限度能给你的,千柏和你离婚后还要生活。”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不离婚很难收场,见好就收吧。”
我翻看着新的离婚协议,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给了我一笔养老金。
我犹豫着盯着沈穆清,这事闹的确实挺大。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再拖下去就成笑话了。
而且乔千柏那个人我了解,沈穆清肯定不会容忍他太久。
我垂眸,指着离婚协议的最后一页,“在这里我要再加一条,乔越无权继承我的财产。”
沈穆清微微一楞,随后笑出了声,“难怪乔越总说我好,谢婉吟,作为一个母亲你真的挺失败的。”
是啊。
作为一个母亲我确实失败。
可是在我闭眼之前看清楚儿子和老公的真面目,也算是老天爷对我格外的宠爱。
和乔千柏离婚那天,乔家所有人都到场了。
乔越一改平日里清爽利落,变得有些邋遢。
儿媳妇,脸上也是抹不掉的疲惫。
小孙子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长了。
乔千柏看着体面,但里面的衬衫也全是褶皱。
唯独沈穆清整洁利落,黑色衣服上也干净的一尘不染。
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按照流程,签字离婚。
我和乔千柏的事情闹得挺大,民政局免除了我们的冷静期,直接发下了离婚证。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三十五年的隐忍和委屈,竟然在这一刻释然了。
“妈,你就那么狠心,你分了爸一半的财产,竟然不让我继承,你到底想干什么?”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儿子突然拦住了我,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恨意。
我看着他,嘲讽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是站在你爸那边吗,我现在和你爸离婚了,你自然也是归你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