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记·项羽本纪》记载，楚霸王项羽在楚汉之争中战败后，带领剩余的兵马逃至乌江。

当地亭长准备了一条小船，欲渡项羽到江东，日后再行图谋。但八千江东子弟无一人生还，这让项羽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的父老乡亲。

他最终选择冲入敌军，直至受伤不支，自刎于江边。

李清照对于这种不愿苟活的英雄气概给予了高度评价，曾写诗赞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但在困境面前，并非人人都是霸王。

一场浩荡的运动中，《霸王别姬》的主人公之一段小楼被下放到了福州这个穷乡僻壤，日日参与劳动、思想学习。

不堪忍受这一切的段小楼从福建经水路偷渡至了香港。

到了香港之后，段小楼开始在电车公司上班。待老了做不动了，便只能靠帮人看屋的钱和政府的公共援助过活。

实际上，按照当时的政策，他并不属于援助的对象。因为政府的公共援助只针对没有任何收入的市民，而为了拿到公共援助，让生活好过些，段小楼悄悄隐瞒了帮人看屋的事儿。

谁曾想到，昔日那个豪爽正义的段小楼如今为了苟活，居然成了骗取政府补助的人。

虽然戏台上演了多少次霸王，但他终究不是霸王。

同名电影剧照

在时代的倾轧下，前行的道路有千千万，段小楼选择了远走他乡，以自己都看不起的方式苟且偷生，再无半分“霸王”的风采。

而程蝶衣被下放到酒泉后，则随遇而安，一直在工厂做夜光杯。单调的劳作中，反复背诵戏文让他得到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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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钟爱戏曲，依然对虞姬一角儿情有独钟。就如矢志不渝的虞姬一般，他也始终坚守着对段小楼的初心。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多年后，程蝶衣终于被平反了，并成了北京京剧团的艺术指导。

在偶尔的一次交流活动中，他随团到了香港。

段小楼坐电车途径戏院，看到了外面的宣传牌，又惊又喜，遂决定去戏院找他。

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么多年过去，时间好像对谁都没有偏爱，两人都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头儿。但看着被生活消磨得没了精气神儿的段小楼，程蝶衣又觉着时间似乎对段小楼格外的残忍。

二人从往日的那些旧人聊到各自的现状，又无意间聊到了菊仙。在那场运动中，菊仙被逼着与段小楼划清界限，即使受尽各种折辱，也不屈服，最终却因段小楼要与她离婚而选择了自杀。

其实，段小楼本意是维护她，却没想到反而将她逼上了死路。对于多情的女人来说，被爱人所抛弃比死更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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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楼一直对菊仙的死耿耿于怀，他希望程蝶衣能帮忙把菊仙的骨灰捎到香港，但仍对段小楼一腔情意的程蝶衣却不愿段小楼记起菊仙，更不愿把菊仙送到段小楼身边，所以他沉默了。

段小楼见此，说他与菊仙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并在言辞间透露他是知道程蝶衣的情意的，但以前却自私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如今两人都已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无法再沉默了，所以选择说出来，并请求程蝶衣不要怪他。

程蝶衣听到此，并未有任何的欣慰和喜悦，他只觉着自己无所遁形。对他来说，这比段小楼不知道还要残忍。他开始痛恨这次的重逢，阻止段小楼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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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合演了一场《霸王别姬》。

戏中虞姬自刎的那一刻，程蝶衣手下施力，剑划破了他的脖子，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曲终人散，段小楼依然在香港苟且偷安，而程蝶衣则返回大陆，继续从事他钟爱的戏曲工作。

这几十年来，段小楼与程蝶衣师兄弟二人一起学艺、登台，又一起经受大时代的洗礼。

只是，正如段小楼所说，他们一个是假霸王，自私又懦弱；一个是真虞姬，忠贞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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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再见面时，除了岁月在形貌上的痕迹，程蝶衣还是那个爱戏成痴的小豆子，段小楼却不再是那个豪爽的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