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得子:黄侃的诞生
黄云鹄作为一名清代进士出身的官员,在四川的政坛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官职生涯始于一名普通的知县,逐步升迁,历任四川盐茶道、成都知府,最终晋升为四川按察使。在这一系列职位上,黄云鹄始终秉持着清正廉明的治理理念,赢得了“黄青天”的美誉。
黄云鹄在67岁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黄侃。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年老得子的他对黄侃格外看重,事事亲自教导,对儿子的成长投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五岁那年,黄云鹄带着黄侃游历成都的武侯祠。武侯祠内陈列着许多关于三国历史的匾额和楹联,他带着年幼的黄侃在楹联和石碑前停留许久,逐一解释其中的典故和内涵,而黄侃全程认真聆听。
令黄云鹄感到意外的是,回家后,黄侃竟能流利地背诵武侯祠内祠壁上的大部分楹联。家中亲友听闻后,纷纷赶来一探究竟,黄侃在众人面前毫不怯场,一字不落地将这些复杂而深奥的文字背了出来。这让众人啧啧称奇,赞叹这个孩子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都超出了常人。黄云鹄并未因此大肆炫耀,而是更加用心教导,他意识到,这样的资质需要更加系统的培养,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诗成婚姻纽带
黄云鹄辞官归隐后,虽然带着从官场积累的一些积蓄,但由于日常开销和子女教育等需求,这些钱并不足以长期维持家庭的稳定生活。他的朋友得知他的困境后,热心地引荐了一份在江宁教书的差事。这份工作既可以维持生计,又能够继续传道授业,延续他多年的学术积累。黄云鹄考虑再三,决定接受这份差事,只是因为工作地点较远,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黄侃不得不留在家中。
到了江宁后,黄云鹄因为事务繁忙,渐渐减少了与家人的联系,偶尔寄一些生活费回家,但次数并不频繁。在黄侃七岁那年,黄云鹄忙于教学,连续两个月忘记寄钱,导致家里的经济状况变得十分窘迫。妻子为了维持生计,已经节衣缩食到极限,看到家中的米缸见底,终于忍不住对儿子说:“你得写信提醒一下你父亲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断炊了。”
七岁的黄侃听完后,并没有直接抱怨父亲,而是拿起纸笔,写了一首小诗。他用简洁又充满智慧的语言,将家中窘况表达出来,诗中并未直接提到“钱”或“米”,而是通过隐喻的方式传达出家里的困境:“父作盐梅令,家存淡泊风。调和天下计,杼轴任其空?”诗句既提及了父亲担任盐茶道时治理盐税的往事,又含蓄地表达了家中已无织布之机的困境。写完后,黄侃将诗装进信封,交由母亲寄往江宁。
信送达后,黄云鹄在书房中拆开信封,看到儿子的诗,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没有拖延,立即从积攒的微薄薪资中拨出一部分,赶紧寄回家去。与此同时,他还将这首诗与好友王鼎丞分享。王鼎丞听完后,惊讶于一个七岁孩子的才华,尤其是用诗句表达实际问题的能力。他不由得感慨,这样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才子,当场决定将自己的小女儿王灵芳许配给黄侃。于是,两家的婚约便因这一首诗而定下。
黄侃初识章太炎
1905年,在父亲的老友张之洞的资助下,黄侃启程赴日本留学。他选择了早稻田大学攻读学问,期间结识了不少同道之人,其中包括武昌文普通学堂时的老同学宋教仁。黄侃初到日本,正值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成立之时,他很快加入会籍。
1906年5月,著名学者章太炎抵达东京,并加入中国同盟会,出任《民报》的总编辑。章太炎以文采和学识闻名,在当时的中国留学生中声望极高。彼时,居住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已超过一万人,许多人慕名而来,请教章太炎学问。黄侃也随波逐流,决定前去拜见这位学术巨匠。
黄侃到了章太炎的住处,刚走到门口,就注意到墙上悬挂的一幅文字:“我若仲尼长东鲁,大禹出西羌,独步天下,谁与为偶。”这种张扬的气势让黄侃心生疑虑,他不禁感到章太炎狂妄自大,难以接近。当时的黄侃虽然钦佩章太炎的学问,但性格孤傲的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敬意,也没有急切地想要攀附章太炎的意图。
虽然初次见面未能深谈,但黄侃并未因此对章太炎心生反感。他在东京期间,经常阅读由章太炎主编的《民报》。这份报纸不仅充满了对清政府的犀利批判,也体现了章太炎深厚的学术功底和犀利的思想。通过阅读,黄侃逐渐对章太炎的思想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随着对章太炎文章的理解加深,黄侃消除了最初的误解,甚至开始主动为《民报》撰稿。这些文章以犀利的语言和深刻的观点为主,与《民报》的风格不谋而合,很快引起了章太炎的注意。章太炎逐渐认可黄侃的才华,两人开始建立起学术上的联系。
黄侃的才华显露
黄侃的才华在日积月累中逐渐显露。黄侃推崇以《说文解字》和《广韵》为研究的基础,认为这两部书是理解中国传统语言文字学的重要源头。他注重研究的系统性和条理性,通过文字的形、音、义三方面来探讨文字和语言的内在联系。
黄侃的学术主张独树一帜。他强调音韵贯穿文字学和训诂学的研究,提出通过音韵体系揭示文字和意义的历史演变。他治学时常怀一种严谨的态度,讲究精确细致,对学问的追求从不满足于表面。他常说,为学之道在于精而不杂,广而不疏。在研究方法上,他一方面尊重传统,一方面提倡创新,将传统语言学与现代学术方法结合,形成了自己的研究体系。
在他勤奋治学的过程中,黄侃撰写了大量的学术著作,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研究成果。他的《音略》《说文略说》《尔雅略说》《集韵声类表》《文心雕龙札记》《日知录校记》《黄侃论学杂著》等作品涵盖了语言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以及文学批评等多个领域。
黄侃在学术界备受尊敬,但他的治学方式也颇有特点。他喜欢以“愚自处”的态度治学,不追求名声和浮华,而是潜心于自己的研究领域。他的勤勉和专注,让他在短短数十年内完成了大量的学术成果,为中国语言文字学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
黄侃的私生活与争议
黄侃在学术上的辉煌成就,使他成为那个时代广受敬仰的国学大师,但他的私生活却充满争议,与他的学术声望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与王灵芳的婚姻,是在年幼时由两家父母敲定的。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和睦,两人性格不合,时常争吵,加上黄侃常年奔波在外,夫妻之间聚少离多。这段婚姻没有带来太多的温情,却逐渐成为双方都无法割舍的责任。
尽管身为有妇之夫,黄侃却不安于婚姻的束缚。他常常以假名字与其他女子交往,甚至多次结婚。据记载,他竟然用假身份与九位女性结过婚,其中有些只是短暂的结合,很快便不了了之。
在这些婚姻和关系中,与黄绍兰的悲剧尤为引人注目。黄绍兰是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她才华出众,对黄侃崇拜不已。在两人交往期间,黄绍兰不顾父母的反对,与家人断绝了关系,为了追随黄侃甘愿放弃一切。然而,这段感情并没有得到善终。黄绍兰在怀孕后,发现黄侃又与一名年轻的女学生关系密切。这样的打击让她无法承受,她最终选择了自杀。
许多人对黄侃的行为表示不齿,其中著名评论家汤国梨公开撰文批评黄侃,直指他“有文无行,为人所不齿”,并称其为“无耻之尤的衣冠禽兽”。
尽管如此,黄侃并未因这些争议而彻底退隐,他依然专注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他的才华与学问深度,始终是后人无法忽视的。学术界对他的评价,也在私德与学术成就之间保持了一种复杂的平衡。他的私生活虽然备受争议,但他的学术贡献却不可否认,这样的矛盾性使他成为一个令人难以简单评判的历史人物。
参考资料:[1]马清沣.论《黄侃手批〈说文解字〉》批语“同”[J].兰州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40(3):4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