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江月 文章来源于十点读书，作者十点签约作者

有人说，《白鹿原》是一部男人的野心史，也是一部女人的悲剧史。

被誉为“一代奇书”的《白鹿原》，可谓写透了人生、人性。

在那片原上，在半个世纪的历史洪流中，白、鹿两家恩怨纠缠，男男女女苦痛挣扎。

而女性，痛得尤其深沉。她们几乎无一例外以悲剧的形式出现：有的被丈夫抛弃，有的被逼“借种生子”，有的因名节遭人唾骂……

当文学照进现实，我们惊觉女性的觉醒之路还远远没走完。

从《白鹿原》众多的悲剧中，我顿悟：

女性最好的活法是，向内安放、向外伸展、向上追求。

田小娥是白鹿原上罕见的漂亮女人。

她被父亲许给一个老举人作小老婆，实质是个玩物。

小娥不甘，和长工黑娃爱得如胶似漆。

东窗事发后，二人被赶走，几经波折来到黑娃的家乡白鹿村。

由于并非“清白”之身，小娥只能以“婊子”的身份住进村外的破窑里。

她却幸福流泪：只要有黑娃，吃糠咽菜都情愿。

而黑娃的世界不只有她。“闹革命”失败后，他撇下绝望哭泣的小娥，仓皇逃走。

入不得祠堂的女人，注定是“豺狼”的野餐。

寒窑孤寂，风啸狼嚎。鹿子霖深夜叩响了小娥的门。

鹿子霖是村上第二大家族鹿家的家主，素喜偷香窃玉。他以救黑娃之名威逼利诱，小娥无奈委身。

鹿子霖得寸进尺，哄骗小娥引诱白孝文——村上第一大家族白家的长子。

二十年的族规教育，不敌美人风月。孝文“堕落”后，被逐出家门。

得知一切骗局后，小娥怒斥鹿子霖，得到的却是巴掌和辱骂。

身败名裂的孝文反而没了负担，卖地卖房和小娥抽起大烟，过着“快乐”的生活。

终于，在家财散尽后，孝文也离开了。

小娥的心冷了。

命运却紧追不放，黑娃的父亲不堪其辱，亲手除掉了这个“祸害”儿媳。

白鹿原上再也没有小娥的消息，直到恶臭弥漫全村，人们才发现他们口中的“烂货”真的烂在了破窑里。

小娥一生寄望过四名男性，用尽全部换一个依靠，却无一可靠。

最懂女人的作家张爱玲说：“所有的女人，终有栖息之地，不是他人，唯有自己。”

女性幸福的根基只在自身，不在他处。毕竟，人能把握的只有自己。

栖于自己，就是把心扎根在自己的胸膛，爱恨取舍全凭己意；

而寄望他人，却像在别人的土地上建造房子，百般受限且终归要还。

向内安放，才能收获稳稳的幸福。

就在小娥以“婊子”的身份入住白鹿村时，一个“正经”女子却在悄悄“堕落”。

冷小姐一身红妆嫁给了鹿子霖的长子鹿兆鹏，却不知花轿的另一头是透骨的冰冷。

兆鹏是个在城里读书的新派人士，断然拒绝这桩由父母包办的封建婚姻。

在鹿子霖的三记耳光下，兆鹏勉强给妻子留下个囫囵的洞房夜，然后就逃回了城里，经年未归。

鹿家极尽欺瞒，一再扬言兆鹏忙于大事无暇回家。

冷小姐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不明不白地长年守起了活寡。

她将疑惑和着急深埋心底，面上依旧温顺，心中却越来越难以平静。

她晨间端尿盆，看见公婆同衾而卧；日间扯柴火，遇见黑娃宠爱的小娥。

对丈夫天长日久的思念，郁积成心疾。

她先是梦见丈夫，后来是其他男人。她羞愧得无以自处，不敢看任何男人的眼睛。

终于熬到兆鹏回来，他却不进家。冷小姐成了村里的笑话，也彻底没了希望。

更糟糕的是，她还被醉酒的鹿子霖轻薄。

重重压力下，她出现了幻觉。无论纺车上的操作多么复杂，都不能阻止鹿子霖的脸闯入她的脑海。

从此，羞耻压抑着渴望，渴望突破着羞耻……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双面煎熬，疯癫而死。

冷小姐的悲剧固然是际遇所致，然而与她的自我折磨也不无关系。

夫家如此薄待，她从没表达过不满。她想过死，试过熬，一直忍，直到生生把自己逼疯。

冷小姐是那些在隐忍中生活的女性的缩影。

我们常被教育要温柔忍耐，似乎那样才有教养；我们不被鼓励表达意见，因为“尖锐”的女人不可爱。

然而委屈不会无故消失，要么向外释放，要么向内自戕。

毛姆说：“心软和不好意思，只会杀死自己，理性的薄情和无情，才是生存利器。”

越是心软温顺的女性，越容易“挥刃向内”，在自我折磨的漩涡里打转；

学会理性的“薄情和无情”，珍视自己、勇于表达，反而能赢得真正的尊重。

向外伸展，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白鹿原上流行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古时，原上出现过一只通体雪白的鹿，所到之处毒害息止，病苦痊愈，万物蓬勃。

白灵身上，就有这样的白鹿精魂，她用生命爱了这片原和原上的人民。

作为村里第一大家族白家的女儿，她一生充满传奇。

出生时飞来百灵鸟，死去时三位至亲梦见白鹿。

被称为圣人的朱先生，曾看着她的眼睛感叹：“纺线车下，织布机上，锅前灶后，无论如何窝不住这样一双眼睛。”

的确，她永远能做出超越常人的选择。

尚在幼年，她就哭喊着反抗缠足；

少女们跟着母亲上纺车时，她却大胆要求读书；

时局混乱人人自危的当口，她却偷溜到城市就读新式学校。

在西安，她懵懂的反抗精神升华为更高远的追求。

白灵进城不久，西安遭军阀围困，她第一次见到活人变成尸山。

枪林弹雨与血肉之躯的对抗，在白灵心中撒下革命的火种。

她成为革命一份子，冒着炮火为军民唱歌，啃着馒头搬运尸体。

可身后的旧时代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父亲早给她定下婚事，还将她反锁家中。

白灵却高唱革命歌曲，挖墙而逃。其后，更是一纸书信轻松退掉婚约，全心投入革命斗争。

在发现所在团体革命意志不坚定时，她再次做出超前选择：

改变政治立场，甚至不惜与立场不同的恋人分手。

她组织学生运动，宣传抗日救国；冒死为组织送信，锄奸平叛。

然而乱世难善终，白灵最终为革命理想献身。

虽未免一死，但她一生向上，活得热烈，死得无悔，无疑选择了世上最好的一份。

我们都想活出最好的自己。

然而生活烟火万丈，压力围追堵截，走着走着少年意气消散，以为人生不过如此。

从此抱定一颗忍受之心，对生活只剩招架之力，活得平庸乏味。

想起三毛的话：

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在有限的时空里，过无限广大的日子。

停留和向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前者让我们甘于柴米油盐，在方寸之地渐失鲜活，仿佛灯笼被熄灭烛火；

后者却是不断追求真知，拓展人生境界而更见明达，就像活泉灌溉次第花开。

向上追求，才能永葆生命活力。

《白鹿原》开篇首句道：“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一语亮明白鹿原女性的悲剧生活。

她们像原上的黄土地，纵然结出绿的叶子红的花朵金的果实，依旧只是白鹿原的背景色。

然而，正如卓别林说的，“悲剧的底处，常有某种美丽的东西。”

陈忠实先生以悲剧的形式，撕开了女性生存之痛，也给我们留下珍贵的人生体悟：

不依附别人，不折磨自己，不自甘平庸，活出最好的自己。

愿所有女性都能有最好的人生。

作者 ：江月，读写爱好者。如江奔涌，如月自清。来源：十点读书（ID：duhaoshu），超3000万人订阅的国民读书大号。一星期一本书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