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下班一回到家，就感觉屋里气氛不对。门一推开，看到餐桌旁，老婆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吹着气，小口抿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平日少见的冷漠，甚至有点让人害怕。再一看，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玻璃杯，里面是凉白开，连一丝冒热气的迹象都没有。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妈，怎么喝凉的啊？不是说了要注意胃吗？家里有咖啡呢，喝一杯暖暖身子多好。”我边换鞋边走过去。我妈脸上露出点不自然的笑容，摆了摆手。“没事，我不想喝咖啡，这凉白开挺好的。”我转头看向老婆。“她不想喝？是你问过了，还是你压根没给冲？”我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质问的味道。老婆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咖啡是我自己买的，她没出钱。”她冷冷地说道，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那一刻，我心里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愤怒和震惊齐涌上来。“她没出钱？你是这个家的人，她也是这个家的人。你喝咖啡，她连一杯都喝不上？”我努力压住火气，但声音已经提高了好几度。老婆放下手里的杯子，直视着我，眼神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是她自己说不用给她冲的。”“那你就当真了？她是你婆婆！你一点都不知道体贴她吗？”我忍不住了，声音更大了些。“我体贴她？”老婆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嘲讽。“我从结婚第一天开始，就想着体贴她，想着怎么当个好儿媳。你呢？你什么时候想过体贴我？什么时候站在我这边，问过我辛不辛苦、累不累？”她的话一下子把我问住了。我呆在原地，脑子有点乱。她没等我回答，继续说道：“每次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每次她让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该无条件接受。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也累了？是不是也需要人关心？她是你妈，你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应该被尊重。但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个亲戚，你凭什么让我永远牺牲自己去满足她的需要？”我妈在沙发上听着，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我站在那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老婆的话像一根针，扎得我心里一阵阵刺痛。我从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情绪，更没想过，她对这个家的不满已经积攒了这么久。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是有不满，可以跟我说，但这不代表你能这样对我妈。她年纪大了，不是更该照顾着点吗？”我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老婆低头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愉悦。“是，我应该照顾她，我也一直在照顾她。可是你呢？你又在哪？每次你妈有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我。她的饮食、她的健康、她的情绪，全都是我的事。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只要回家说几句孝顺的话，拍拍肩膀，就是个好儿子了。可你知道吗？她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了。我也是人，不是机器！”她的声音一点点提高，到最后几乎是在吼。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脑子里乱成一团。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妈，她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看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努力稳住情绪，轻声说道，然后走进厨房，拿了个杯子给我妈冲了一杯咖啡。当我把咖啡递到我妈手里时，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转身看了看老婆，她已经坐回桌边，继续喝着她的咖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一晚，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