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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恨不得赵墨儿和赵瓣儿立马死,但他更希望由温悦动手。
然而温悦却不想把仇恨对准赵墨儿和赵瓣儿,不仅因为她养大了这两个孩子,更因为她认为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强加给下一代,况且她清楚俩孩子都是秉性纯良的,这对他们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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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本以为带温悦到何宅,看到辛苦多年打拼的宽敞大房子,能得到温悦的欢心,毕竟弟弟过得好的,姐姐也开心。
可温悦却反问他为何有大房子不住,反而绞尽脑汁挤在赵家,说白了一开始的姐弟相认,接近赵家,都是有预谋的,而且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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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崩溃了,也爆发了。
他用碎瓦片抵近脖子上的大动脉,逼温悦做选择。
一句一个墨儿一个瓣儿的,可那些人是什么,是苏家灭门凶手的子女,而他才是亲弟弟,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温悦就应该立马住进他的房子,和他沆瀣一气对付邹家,远离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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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尤怎么都想不到,再次收到发单将会造成赵家的分崩离析。
在和黑衣女人的对峙中,他那一腔怒火很快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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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只问了一个问题:董谦的手记藏哪了?
他无法解释,更不能说早就一把火烧了,只能苍白地反驳黑衣女子胡说。
他又该怎么说,告诉温悦是董谦杀了苏氏全家,告诉赵墨儿赵瓣儿他们的生父是董谦,不能,一个字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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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温悦出现了,只一个问题:你为何瞒我?
赵不尤没办法回答,不瞒又该如何做,难道悄摸杀了赵墨儿赵瓣儿为温悦报仇吗,可温悦有知情权,报不报仇也应该由温悦说了算。
他作为丈夫,只能尊重并且支持娘子的决定。
可他没有,是他不够自信,又或者是他不够了解温悦,所以才想着等事情缓和了,等家庭更和睦了,他再慢慢开口,一点一点地透露,一样一样的解释。
可他清楚,从烧了手记那刻起,就不打算公布真相,如果不是发单人重提,他宁愿装糊涂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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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死结,他化解不了,同时,温悦更难做抉择。
要养育之人亲手杀死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恐怕世界上能下得去手的也活不了。
而这也是赵不尤隐瞒的另一个原因,可真相突然暴露了,他望着温悦,温悦望着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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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震惊的是赵墨儿赵瓣儿突然出现。
赵瓣儿一直在哭,看着赵不尤,看着温悦,甚至连反问的勇气都没有。
赵墨儿问了,却只问是不是真的,随即俩人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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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瓣儿从记事起就知道温悦是最亲近的人,就连当仵作这个决定也只和温悦讲,得到支持才决定做下去。
而赵墨儿则是一直跑,与赵瓣儿一心求原谅相比,更是复杂。
自从在大理寺任职后,一心把董谦作为模范榜样学习,甚至立志要成为那样厉害的人物。可这一天到来了,董谦成了父亲,却也是温悦的仇人,那种痛恨和耻辱心情,连赵瓣儿都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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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两个孩子,还能怎么办?
赵墨儿把自己关在大理寺,不出门不回家,不仅觉得对不起温悦,甚至觉得做个人都不配。
赵瓣儿躲在停尸房,唯一的念想还是希望得到温悦的原谅,即便做牛做马,哪怕不做妹妹,也要表达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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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终究是分崩离析了,失魂落魄的赵不尤淋了大半夜雨独自回家。
除了等着他做饭的老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温悦是他的挚爱,他愿意付出一切,可现在连安抚规劝的勇气都没有,董谦是凶手,同时也是他敬佩了十五年的人,和赵墨儿一样,认为自己是罪人,不配出现在温悦面前,更不配得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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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赵墨儿和赵瓣儿。
自己躲起来恐怕是最好的结果,难不成赖在赵家。
说到底赵不尤只是隐瞒真相,真正行凶的是董谦,是他们的生父,血液里流淌着恶人的血,又有何脸面求原谅。
不仅赵家不能回,就连赵不尤也不能见。
现在的赵家,一处老宅子,一棵柿子树,一个老迈的老爹,和沮丧毫无生气的赵不尤。一如十五年前那个安静死寂的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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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悦送给何欢一个新的摩和乐,说过这样一段话:
峥儿,咱们一家四口在船厂的日子,我是一刻都不会忘记的,家没了之后,姐姐也过过一段不堪的日子,为了能或者,能吃饱饭,但是好在,现在咱们俩又在一起了,咱们一起好好守护现在这个新家,就像守护船厂的家一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姐姐是血脉至亲了,咱们得把日子过好,爹娘才会放心,对吧?
这是温悦的心愿,但何欢不这么想,甚至觉得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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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家只能是船厂的家,而至于赵家,不仅不会守护,更应该毁掉,因为这和他想要的完全不符,也只有毁掉温悦想守护的,才能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果然,一个真相让他得偿所愿。
那么揭穿真相的背后又是怎样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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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勉杀了苏氏满门,他找邹勉报仇,这无可厚非,可是按照他的能力足以,为何偏要拉温悦下地狱,那可是亲姐姐,全家留一人享受人间不好吗?
因为他本就是要温悦为自己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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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尤总说一家人要齐齐整整的,所以,拼命隐瞒真相,况且一面天堂一面地狱,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并非只为欺骗。
同样的,何欢也想要全家人齐齐整整的,只是父母早亡,所以他必须要找到温悦,而且温悦只能待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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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作为发单人,早就知道温悦是亲姐姐,只是时机未到,邹家在东京的势力太盛,他公开的身世却不能扳倒,所以,他制造了一个“姐姐”。
这个姐姐就是池了了,他规定池了了只能穿素色的衣服,强迫池了了佩戴他亲手做的发带,限制池了了的吃食,即便如此听话,最后还是为他而死。
而他当时就在安济院的二楼,冷冷地看着池了了的死,毫无表情,像跟他无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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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他就和温悦相认,而且当晚就挤进了赵家,一遍遍用赵墨儿倾佩董谦刺激赵不尤,得知邹勉来东京,就用迷药迷晕赵家人,只为对温悦开诚布公。
一步步阴谋都是他预设好的,就连温悦也只是一步棋。
他清楚但凡所做之事出一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可他怎能悄无声息的死掉,他要拉温悦一起,到九泉之下和父母团聚,再续一家人的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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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动不动就以自杀相逼?
何欢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已经完全扭曲,享受不了人世间的美好,化解不了家仇,容忍不了温悦的幸福,只能扭曲到捆绑唯一的亲人,和自己一起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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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梅船案到帽妖案,再到科举案及樊楼案,他真的只为复仇吗?
那么,那些裹挟在他的仇恨里无辜枉死的人呢?
单单一个樊楼案,阿慈、宋莹莹、陆三贞、谢八嫂,还有池了了,她们又何其无辜,如果不是遇到他,如果不是他要复仇,至少还能活着,更不用死得那么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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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勉大势已去,即便亲自来到东京,甚至行贿高达三十多万两白银,但既然被查出大批官员贪污,就足以说明邹紫茵和栾回的被抓,意味着邹家的覆灭。
何欢可以住手了,完全不用和温悦相认,静待邹勉获罪,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重新生活。就如温悦说的如果父母在世,也一定希望他们能简单快乐地活着,而非被仇恨折磨的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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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他要添最后一把火,不仅要邹家彻底焚烧在内,连同赵家也要灰飞烟灭。
在他熔炼的火炉里,有邹家的黑血,更有无辜枉死的鲜血,每一个案件涉及的人,都该交由法律制裁,如果都交给他,一股脑全致死,那么他和邹勉又有何区别?
他甚至不是简单的以暴制暴,而是杀人一千只为复仇,至于是否无辜统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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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勉伏法之日就是何欢死刑之时,温悦也好,赵家也罢,不过是他生前见不得的美好,一个身在泥泞之人,得不到关爱,得不到家人,自然不允许有人比他幸福,有人比他幸运,即便是亲人。
十五年的碎骨成长,足够扭曲到不顾一切,亏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