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2月8日深夜,旅顺港的探照灯,将俄舰的轮廓,投射在漆黑的海面。俄国太平洋舰队的军官们,正举着伏特加,庆祝司令夫人的命名日。舞会的钢琴声,与港外日军鱼雷艇的引擎声,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1903年的旅顺港
当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发出进攻指令的之时,十六枚鱼雷,犹如格外锐利的了刀刃一般,刺破了那波涛汹涌的了海面。俄舰被重创后燃烧的剧烈了火焰,把港口的俄式穹顶建筑映照得红彤彤的了。这场大国之间惨烈搏杀的开端,竟在中方水兵的目送之下,缓缓揭开了了序幕。
清廷的“局外中立”诏书墨迹尚未干透,辽东大地,已然成为权力游戏的棋盘,俄国之熊与日本之狼的爪痕,深深扎入黑土之中,留下了满是创伤的国境线。
硝烟未散,南满铁路的铁轨,已开始吞噬着东北的命脉。
大连码头的工人王二虎发觉,每根枕木下头,居然都压着冻得硬邦邦的劳工尸体。俄军撤走以后留下的西伯利亚铁路工地,到处都散落着,刻满汉字的桦树皮。那些就是海城劳工李老栓最后留下来的遗书:“浑河水凉,把我的骨头埋了;下辈子再来耕种辽阳的田地。”在这当中,他慢慢察觉出,问题的严峻性,与此同时也在内心深处,被一种没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触动了。这些桦树皮上的文字,不单记录了一个个普通百姓的命运,更是承载了那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人的痛苦与希望。
在奉天城头,日军张贴的《民政公所章程》,正用毛笔字书写着,悄然改写着帝国律法。在关东州法庭那木槌敲响的声响中,中国商贩因“冒犯皇军”这一缘由,被判定要向杀人凶手下跪。司法主权的碎片,于那菊纹徽章之下,发出了那碎裂般的清脆声响。
行刑日军
被划定成“中立区”的辽河平原,正在进行一场,既荒诞又饱含抗争的生存较量。这儿的生态环境,在复杂且混乱的形势下,艰难地维持着一种,很容易被打破的平衡,仿佛每一个生命个体,都在这细微的状况中,拼命努力以求得生存。
俄军强拆两万间民房构筑奉天防线之际,通化伐木工将那有着百年历史的红松缓缓推入江心,那粗大的原木就如同失去控制的巨蟒一般,撞沉了俄军的运输船;辽阳的农妇王氏把巴豆掺杂进马料之中,日军的战马接连腹泻三日,骑兵队长愤怒地咆哮着,那咆哮声竟惊飞了栖息在浑河之上的白鹭。
岫岩关帝庙里,道士虚云子,夜夜点燃百年沉香,那烟雾指引着难民穿越封锁线,而香灰落在了“忠义仁勇”的匾额上,仿佛神灵在这灰烬之中书写着救赎密码。
日俄战争后被摧毁的建筑
知识精英的觉醒在屈辱中悄然萌芽。
从日本归来的张榕,伫立在奉天城墙之下,记录下《万国公法》了。那墨水依旧湿润着的,还散发着墙角青苔所特有的气息,“主权属于人民,法律不可偏袒权贵。”他以坚决的笔触,将这一思想深深镌刻于城墙之上了,仿佛试图让整个奉天都铭记这个庄重的事实。
万国公法
某个雪夜,长春私塾先生陈墨林带学生翻出城墙,在冰封的伊通河面用火把熔出《尼布楚条约》边界线跃动的火光照亮少年们诵读的诗句:"祖宗疆土,当以死守"。
这些微弱的光,最后汇聚成了营口商会默默的反抗。在三井洋行强行征收百万斤大豆的时候,七十二家粮商却突然都“一起得了病”,而且仓库的钥匙,也被悄悄地扔到了辽河口那冰冷的冰层底下,从此就找不到了。
战争落幕后的第十个春天,在南满铁路附属地的日语学堂里,学童被逼迫着,(口中轻松愉快地)高唱着“满洲乃日出之地”。这里的学童们仿佛被强制灌输给了某种思想,他们口中唱出的话语,带着一种别样的意味。
但在某个清晨,学生于操场的角落中挖出了泛黄的《辽东舆地图》,在那残破的羊皮纸上,旅顺口的海岸线同胶东半岛之间血脉紧密相连。
当奉天咨议局那青幽幽的砖墙浮现出“今日割铁路,明日断山河”这样的血书之时,吴禄贞正稳稳地坐在延吉的谈判桌前,凭借着俄文版的《中俄勘分东界约记》将日军代表逼退回去,在桌下紧紧握住的拳头中,攥着张榕遇刺前送给他的怀表,那表盖的内侧刻着“寸土不可让”。
七十年后,在旅顺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关东州法庭审判书》与那由油印而成的《保乡抗敌手册》平静地、默默地相互对峙着。
旅顺博物馆
窗外的樱花树,曾是日军宪兵队的刑场,如今落英飘过高铁站“东北振兴”的标语牌。
当年陈墨林“熔于”那冰面的边界线,已转变成中朝边境的卫星定位坐标;而王二虎的后代所操控的龙门吊,正在将国产盾构机装船,送往非洲。这样的画面,恰如一幅壮阔的画卷,在眼前渐渐地铺开,展示出国家之间紧密的关联以及发展的轨迹。
每当黄昏到来,南满铁路旧址的观光火车,就会慢慢地鸣笛,接下来驶过。那声音很轻把老枕木之间的铁锈给抖落掉了。就好像二十万亡魂,在风中慢慢地讲述着过去,把“中立区”的那段历史,深深地印在了新世纪的地壳褶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