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我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好消息是，我没有流产。

婆婆笑得开心，我却听到她的心声，【我要有孙子了，可不能再生个赔钱货。】

再？

1.

我发现我有了读心术，但这或许不是件好事。

我听到，老公出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

我听到，婆婆一心想让我生下孙子。

我的心冰凉一片。

他们不关心出车祸后我是否受伤，只是一味的拉着医生追问，我肚子里的是不是个男孩。

医生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只是劝他们男女都一样。

我起初并不相信我听到的这些，直到我花钱让人在街头摆上一个算命摊子。

果然被路过的婆婆一眼看中，伪装的大师告诉她，我肚子里是个男孩。

她欣喜若狂，表面上却做的极好。

她拉着我的手，好像终于关心起了我的身体一样，让我养好身体，生男生女都一样。

真的都一样吗？

我可是听到，【赔钱货和我的孙子怎么能比。】

那个生不出男孩的小三，连踏入这个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地位一下变得举足轻重。

多么可笑。

一阵强烈的恶心冲上我的喉咙，我趴在马桶边上，吐的昏天黑地。

林沉担忧的样子映入我的视线。

他伸手来扶我，好像担心我的要死。

心声却是，【等她生下孩子，我再和她离婚不迟。】

我虚弱的抬起视线，他的神情在我看来虚情假意的可怕。

我倒在地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已经分不清，是孕吐，还是恶心的。

一家人对我全然算计，没有丝毫真心。

我颤抖着手，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我要知道，那个孩子，到底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我再次吐的几乎要呕出胃酸来的时候，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我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只觉得荒谬。

那孩子，原来一直在我身边。

被挂在林沉的姐姐的名下，是我一直以来的宠爱的外甥女，小悦。

我是三年前嫁给林沉的，小悦却已经五岁了。

荒谬到连一旁相框中的幸福全家照也像是在嘲讽我一般。

“舅妈舅妈，我来看你啦！”

欢欣的声音冲进我的耳朵，我被冲过来的女孩抱住，嘴里塞进了颗糖。

温暖的身体贴在我的手上，我分明听到，我一直发自内心喜爱的女孩的真心话，【她怎么不直接死在车祸了算了！】

我的身体冷的可怕，如坠冰窖。

2.

我被大张旗鼓的迎回了林家。

他们都让我安胎，我甚至不需要再做那些家务，一切都是最好的待遇。

林沉握着我的手，开心的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

我却瞥到了一旁小悦怨毒的眼神，【都是陈安安这个女人抢走了我的爸爸！】

婆婆赶紧赶来，把人牵走了，躲在厨房里，笑着安抚她。

两人其乐融融，却心思各异。

婆婆摸着小悦的头，【到时候有了孙子，就没必要对赔钱货这么好了，到时候再把她送出去。】

小悦挤出一个大大的甜美微笑，【死老太婆。】

这其中，最让我震惊的就是小悦年幼外表下的恶毒心思。

明明只有五岁，心声却都是该死、死老太婆这样的话。

到底是谁教的她这般两面派。

我推开了林沉的亲昵，他笑着起身，说要给我切水果。

却在心里抱怨我的不解风情。

婆婆把我拉上桌，我吃不下几口就觉得恶心。

都是肥腻腻的肉，只是滑过喉道，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她却往我碗里放了好多块，硬要我吃下去，【不吃肉，我的宝贝孙子怎么能长得好啊。】

林沉沉默不作声，心里却责怪我不懂事，婆婆做这么大一桌子菜，我连他亲自夹的菜都不愿意吃上一口。

我失望扫视桌上的人一圈，拍下筷子，站了起来，“我不吃了！”

果然，灌进耳朵的还是责怪。

这时，餐桌一角的小悦名义妈妈的心声却从中脱颖而出。

她在为我打抱不平。

只是不敢出声，只是闷着头不住的扒饭。

沉默吃完饭后，把所有的碗归拢在一处，主动站到洗碗池边，洗起了碗。

我才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我这个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大姑子。

被安排嫁人，老公却早早就死了。

她就回了娘家，找了个工作，挣点钱恨不得全上交给婆婆。

软弱的可怕。

她的心声却和此完全不同。

熟悉的表里不一。

饭后，我到了她的房间，她有些惊奇，问我来做什么。

外面的客厅不断传来欢声笑语。

林沉抱着小悦，两人亲亲热热的在客厅玩耍，婆婆在一旁笑着看着。

她不安的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摩挲着口袋中的药瓶。

这个药瓶，她一直随身携带。

而今，我终于看到口袋边缘药瓶的字样，速效救心丸。

而刚好，她早死的老公，死于心脏病突发，因为没有救治而死亡。

一个可能突然冲进我的脑袋里。

我上前一步，“林盼娣，是你杀了你的老公。”

或许不能说杀，只是见死不救罢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声却是【陈安安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暴露。】

果然，重男轻女的家庭只会有两种女儿。

逆来顺受和一身反骨。

她恰恰是这两种的合体。

能力不足够反骨，只能逆来顺受，却仍旧不甘。

我抽出她口袋里的药瓶，轻轻摇了摇药瓶，“要不要合作？”

她看着我手上的药瓶。

沉默半响，挤出个笑来，这一刻，她倒是和小悦有了点相像，“合作什么？”

3.

她不安的看着我，内心波动巨大，【陈安安想做什么！】

“飞机飞咯”外面的欢声笑语再次涌入。

顺着欢快的气息，我猛地发问，“小悦的妈妈是谁？”

林盼娣的身体颤抖起来，她腾的从床上站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她的样子是怯懦的害怕，内心却是激动到难以自抑。

【陈安安是不是知道小悦是林沉的私生子了。】

“小悦，是林沉的女儿吧。”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落下风。

她并没有那么想告诉我。

外面婆婆的声音让她一下就怔住了。

“休息一会吧，你叔叔都累了！”婆婆拿着帕子擦着林沉头上的汗，满是心疼。

我看到一旁的女人眼里满是渴望，透着门缝紧紧盯着那张帕子看，像是在追寻光明一般。

她恍然回神，浑浑噩噩，【为什么我不能是个男孩呢？】

为什么呢？

“别看了，”我没什么好气，心中却觉得她可怜，“这不是你的错。”

林盼娣突然整个人都泄气了，“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怜。”

她比我想的敏锐很多，她终于肯说了。

或许是最不堪的一面被我看到，她看起来颓靡了许多，“小悦是我弟弟初恋的孩子。”

林家要孙子，林沉就把人哄上了床，一来二去，真的怀上了。

林家想不花一分彩礼娶个老婆。

他们打的一手好算盘，可女生家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张口就要三十万彩礼，不然就要打掉孩子，两家你来我往，始终没有谈判出一个好结果。

我问她，后来呢？

林盼娣的声音里满是尖锐的讥讽，“谁让她进门晚，等到女孩都生出来了，怎么还可能进门。”

她看着我出神的样子，想要趁我不注意想要夺回药瓶，却被我避开了。

“不过，我这个弟弟真是喜欢那女生啊，好生养在外面，还求着我要把孩子挂在我的名下。”

她脸上甚至流露出了一丝骄傲。

我也不戳破她，由着她说，“所以，那女生是谁？”

她朝我一笑，满是恶意，“你认识的，她是。。。”

我还没来的及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剧烈的恶心感让我一把推开她，冲进厕所，呕的眼冒金星。

她抱着手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怜悯，像是在劝说我，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肚子里的是男孩，只要生下来，无论几个小悦都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陈安安，选择林沉，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林盼娣的样子在我面前分裂成了两个，“我也这么觉得。”

我在她的震惊中倒下。

再次醒来，我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车祸那样剧烈的冲击中还保住肚子的孩子。

我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时日无多了。

等拖到今天，已经成了一个死胎，必须做手术流掉。

事情本不至于如此。

是有人给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我想起小悦给我塞得那颗糖，那时的凉，到底是哪里凉。

手术结束，我被推出。

小悦的糖已经被婆婆找到，无论多么恶毒，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她狠狠给了小悦一个巴掌，“你这个赔钱货！”

医生拿着档案，皱着眉头，“陈小姐，之前你应该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异样，为什么不来医院就诊？”

我问他，什么异样？

“就是一直呕吐，一直犯恶心，陈小姐身上难道没有出现这些症状吗？”

我透过病床的玻璃，看到外头的鸡飞狗跳。

我轻轻摇了摇头，随着我的摇头，林盼娣也被一巴掌抽到在地。

听不见她的心声。

但我已经看见了她眼里的怨恨，爱极生恨。

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怎么会那时去找林盼娣。

她只能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我摸了摸肚子，垂下眼眸，眼泪滴了下来。

一旁的医生也不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真可怜。】

不可怜。

这个孩子，生下来才可怜。

我站起身，打开病房，站在兵荒马乱的现场。

拉住婆婆的手，我说，“我想要小悦。”

地上的女孩不敢相信的抬头。

我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一旁的林盼娣发声，“姐，让小悦到我名下吧。”

4.

我拉着小悦的手回家，她此生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静过。

收养小悦比我想的更加容易，整个家里，只有林沉反对我。

我走进房间，林沉追在我的身后，面色不虞，“陈安安，你又在想什么！”

我转过身，朝他温柔一笑，“老公，你难道不想有小悦这样可爱的女儿吗？”

他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抢走了那个女人唯一的筹码，他急了。

要的就是这样。

我挤出两滴眼泪，泫然欲泣，“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只想有个精神寄托，你连这也不愿意满足我吗？”

他看着我的样子，手不自觉贴上了我的脸，我接着擦眼泪的机会躲过了他的触碰。

【看她这么可怜，小悦就先放在她名下算了。】

我背着他，抹着眼泪，逐渐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的心声让我不小心把桌上的相框打翻，碎裂在地上。

【我已经决定和她离婚了，陈安安现在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可惜了她这张脸了。】

我攥紧了拳头，努极反笑。

这样的一个社会的渣滓，我到底当初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的余光突然看到，相框的边缘露出一个角，里面像是个合照，藏在我们的结婚照之后。

我伸手要去拿，却被林沉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