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举之中,所有候选人的闪光点、劣势都会被无限放大,而在2022年总统竞选中,伊斯科·莫雷诺宣称自己将会成为“治愈型总统”,并许诺:“如果我成功当选,菲律宾将会成为下一个新加坡。”
伊斯科·莫雷诺原名弗朗西斯科·多马戈索,在从政之前,曾是菲律宾的演艺明星,也正是因为这一特殊的职业经历,菲律宾媒体将其称为“菲律宾政坛的泽连斯基”。
尽管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参与了菲律宾马尼拉市的政治工作,但伊斯科·莫雷诺真正以一名政治家的身份亮相,是在2019年。
2019年,伊斯科·莫雷诺获选担任马尼拉市市长,并在新冠肺炎爆发期间组织了马尼拉市的防疫工作。
2021年,伊斯科·莫雷诺宣布参加2022年的总统竞选,并巧妙地许出了他的第一个诺言:“如果我获选,我将成为一名治愈型总统,我和我的团队计划组建一个以正义和法治为基础的全国和解政府。”
在新冠肺炎疫情造成菲律宾民众不同程度健康焦虑之时,他搭档知名华裔医生许伟利,意图让菲律宾选民相信:这将是一个在医疗保健领域有所行动的团队。
表面上看,一位是活跃在镜头前的和善市长,一位是精英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的组合堪称和谐。然而,立足于菲律宾政坛的基本状况,这对“黄金拍档”的前景却不容乐观,存在的种种隐忧为他日败选埋下了种子。
从搭档组合来看,2019年,许伟利在中期选举中竞选参议员席位未果,但他获得了700多万张选票。
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和菲律宾卫生系统存在的种种问题促使其决定参加2022年菲律宾总统大选,他承诺:“如果我当选,将会改善菲律宾的卫生系统,提升卫生工作者的待遇。”
伊斯科·莫雷诺自也有过改善医疗状况之类的发言,但较为空洞,不及身为医生的许伟利有说服力,但这“说服力”也是相对而言的。
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最大的优势在于对新冠肺炎的正向防控态度,最大的劣势在于仅有正向防疫态度。在群狼环伺的菲律宾政坛,这一优势过于单薄。
寥寥几句激情澎湃的口号早已不能让选民们心甘情愿地献上选票了,他们喜欢更切实的候选人。
同年12月,菲律宾选举委员会公布了第一版通过资格审查的候选人名单,其中,支持率较高的候选人就有小马科斯和莎拉、帕奎奥和亚典沙、罗布雷多和邦伊里南、拉克森和索托、莫雷诺和许伟利五队人马。
粗略看来,几乎没有对新冠肺炎疫情避而不谈的,他们都表现出了积极的防疫态度,罗布雷多就提出了总额为2160亿比索的面向贫困家庭的现金援助计划。因此,将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的宣言单拎出来,并不突出。
总而言之,尽管伊斯科·莫雷诺在娱乐圈、文化圈积攒了许多人气,但其没有政治家族作为靠山,在地方根基、政治资源、动员力等诸多方面都逊色于小马科斯和莎拉。
选民在参看搭档组合之时,也具有微量的趋从心理,即有着同类执政理念、相近演讲才能的两三组人,他们会优先选择“最有可能当选总统的人”。
在身份定位上,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将自己定位为“另类”候选人,既不“亲政府”,也不是现任政府的反对派。这一看似“另类”、“新异”的自我标榜,剖开来看,不过是势力微弱的温和派的自保手法。
在政治家族林立的菲律宾,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称得上是草根,尤其是伊斯科·莫雷诺,他家庭贫困,曾靠回收和转卖垃圾为生,后因为长相英俊而步入娱乐圈,尽管电影演员的经历为他积攒了不少人气,但这较之诸位竞选人的家世出身显然相去远矣。
因此,细究所谓的“另类”候选人,固然新鲜,但放在政治阶层固化的菲律宾,这恰恰说明了这是一个没有政治遗产可以继承,其执政理念和风向都无从把握,不可捉摸的总统候选人,在疫情大环境下,这一“不确定性”令人忧虑和犹疑。
但其他候选人不一样,帕奎奥重视打击腐败和创造就业,受到青年选民的喜爱。
罗布雷多的现金援助计划面向弱势群体,一以贯之,最火爆的人搭档莫过于前总统之子小马科斯和现总统之女莎拉,而这些个性鲜明,家族依仗雄厚的竞选人,都是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的强劲竞争对手。
现任总统杜特尔特执政近六年,早已为菲律宾政治搭上了浓重的个人印记,2022年菲律宾总统竞选,与其说是新一批政治新星的角逐,不如说是杜家人马、杜的政治盟友和反杜的三股政治力量的对抗。
小马科斯和莎拉的组合属于“杜家派”,在继承马科斯和杜特尔特政治遗产的同时,还得到了前总统埃斯特拉达领导的菲律宾人民力量党的支持。
包括莎拉所领导的“变革联盟”、小马科斯隶属的菲律宾联邦党、前总统阿罗约领导的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党在内,4大党共同组成“团结联队”,助力二人参与竞选。
副总统莱尼、拳王帕奎奥等人则是立场鲜明的“反杜派”,尖锐地抨击了杜特尔特及其政治家族。
在万众瞩目下,伊斯科·莫雷诺却只是淡淡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不强烈反杜,但也说不上杜特尔特的政治盟友,并放话:“如果我当选,不会组织国际刑事法庭对杜特尔特的调查。”
在态度表决上,伊斯科·莫雷诺和许伟利在竞选中由于表现过于温和,面对竞争对手毫无进取意识而受到部分非议。
小马科斯身为前总统之子,在赢得众多支持地同时也招致了强烈的反对,不同的社会团体向选举委员会提交了6份取消候选人资格的申请。
其中,拉克森、帕奎奥、罗布雷多一再呼吁民众:“不要忘记《军官法》时期的‘暴政’。”借力打力,借助打压前总统马科斯的政治遗产来打压现阶段总统竞选人小马科斯。
相比之下,在被问及对小马科斯的看法时,伊斯科·莫雷诺表现得较为圆滑,他避而不答,反而认为其父马科斯执政20年间所取得的成绩和出现的过失都需要辩证看待。
如果说出身贫寒和经验缺乏是短期内难以改变的,那对时政问题的洞见则是一个政治家国际政治素养的集中体现。
在评议南海问题时,5大热门候选人,只有小马科斯表示认同杜特尔特的南海政策,伊斯科·莫雷诺亦是对杜特尔特政府的南海政策持批评态度,表示要以强硬姿态同美国等其他国家进行更多的安全合作。
在中菲合作日渐紧密的当下,中国是一个不可不谈的话题,伊斯科·莫雷诺却表示“南海争端不应该影响中菲两国的经贸往来和投资合作”。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没有切实的计划方案,既想亲美又想吸中,算盘响亮,却盖不住幻想空泛,方案松散。
可以说,伊斯科·莫雷诺的落选是可以料见的。
其一,他定位为为民请命的草根竞选人,却态度暧昧、观点陈旧,不足以牵动选民。
其二,伊斯科·莫雷诺的诸多许诺都没有立足现实处境,许多计划方案在几个极端派之间折一下中,无论是在对上疫情防控、马科斯总统还是南海问题,他都会选择一个最安全、保险的立场发声。
这样的角色,是保守主义者更是投机主义者,并不利于在大变革、大动荡的时代背景下力挽狂澜,更遑论“令菲律宾成为下一个新加坡”。
2022年5月9日,费迪南德·罗穆尔德兹·马科斯,即小马科斯当选为菲律宾第17任总统。
伊斯科·莫雷诺要让菲律宾成为下一个新加坡的诺言却还时常被人提起,赞叹者有之,嘲讽者更甚。小马科斯最终获得的选票足足有3100万张,占比高达58.7%,莎拉得票3150万张,占比达61.5%,可谓是碾压式胜利,创下了菲律宾大选史上的新纪录。
毫无疑问,马科斯家族再次成为菲律宾政坛第一家族。由2022年菲律宾总统大选可侧面窥见,由少数政治家族控制着的菲律宾存在政治痼疾,民主可谓是沦为政治家族之间的游戏。
正是在这样政治参与家族化、执政理念僵固化的现实情况主导下,菲律宾要想实现政治、经济、文化的腾飞,进阶为“新加坡第二”才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首先,制造业停滞、出口不振、储蓄率低、投资率低,这是菲律宾经济增长的一大障碍。对此,历届政府都选择将菲律宾海外就业和海外劳工汇款作为社会经济稳定与增长的重要因素,甚至称海外劳工为“英雄”。
然而,在海外就业带动国内消费,使得菲律宾经济增长的同时,国内的就业机会过少亦成为问题。
若想在国内创造就业机会,使人民不再需要去国外寻找就业机会,就要保证菲律宾的经济民主建立在透明、稳定和可预测的基础上,创造一个能够吸引外国投资者的良好的国内投资环境。
可现实却是,无论是马科斯家族还是杜特尔特家族都深陷贪腐丑闻,菲律宾的失业率和贫困率居高不下,2012年菲律宾还有22.3万个家庭深陷绝对贫困线以下。
而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世界银行就规定绝对贫困线为人均1美元,以41比索比1美元的汇率进行核算,2012年菲律宾全国平均贫困线为228.9美元,人均每天约为0.63美元,远低于世界银行提出的每天1美元的绝对贫困线标准。
另一头,在政治上,新加坡政府之廉洁高效世界闻名,根据全球反贪机构“透明国际”公布的2014年度贪污印象指数,在全球75个知名经济体排名中,新加坡的清廉指数为84,是全球第七清廉的国家。
同样是推行高度外向型的经济发展战略,就营商环境和社会治安而言,新加坡社会安定、人口控制较好,自1975年起,每个家庭平均只有两个孩子,而在菲律宾,80%以上的人信奉天主教,顺其自然,反对人工避孕,人口增长率居高不下,位居亚洲第一位。
就既得成果而言,新加坡早在2012年就已经成为了世界制造业中心、国际贸易中心、国际金融中心、国际航运中心、国际通讯中心。
在亚洲的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之中,只有香港能够与之媲美,2013年,新加坡对外贸易额为7832.66亿美元,人均对外贸易额为世界之首。
而早在1982年以前,新加坡所利有的外国直接投资多于菲律宾40%左右,对外国直接投资增长也较菲律宾高上数倍。
在外资投入体系上,外资投资菲律宾,大多投在农产品和初级产品加工等轻工业上,这对菲律宾的经济发展作用很小;而投在新加坡的外国资本不仅数额巨大,而且集中于石油、化工、机械设备、金属制造、交通设备、电子电器等耗能耗资、周转周期长的产业。
菲律宾民族文化同西方文化冲突中的命运决定了菲律宾文化构建的任务较之新加坡要艰巨得多,菲律宾必须要要清楚民族文化中殖民色彩,才能重塑民族文化。
如若自上而下进行改革,菲律宾政坛应当首先提高竞选透明度,为领导集体注入新鲜血液,菲律宾需要一个敢于呼喊“菲律宾将成为下一个新加坡”的人,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自己应当探索、行走的道路,高声动员是一回事,理智沉思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