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经过两年的调查,“豫章书院”案件终于等来了一审判决。豫章书院创始人兼校长吴军豹,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十个月,而受害学生主张的道歉和赔偿请求,被一律驳回。
对于这样的处罚,受害学生们并不满意。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处罚太轻了,根本无法抚平他们内心的伤痛。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多家长的态度,家长们不仅给书院的行为进行辩解,还力挺吴军豹东山再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013年,吴军豹在江西省南昌市成立了豫章书院。这个书院对外宣称,是一所以国学理念教书育人的专修学校,广收“家长治不了的孩子”。
因为打着国学的旗号,豫章书院成立一年后,不仅被当地教育局列为“阳光学校”项目,还多次登上了主流媒体。
校长吴军豹更是信誓旦旦向家长承诺:无论孩子是沉迷网络、有性格缺陷,还是有暴力倾向、早恋叛逆,只要送进书院几个月,都能让孩子迷途知返,变得听话懂事。
很多实地考察的家长,听到校长满口诚德礼仪,看到书院每天安排着国学、古筝、跳舞等丰富课程后,以为自己找到了教育圣地。
有家长卖房筹钱,花重金把孩子送了进去;有家长编谎话,把不明真相的孩子骗了进去,有家长配合学校,让扮成警察的教官,把孩子生生抓了进去。
家长们满怀憧憬,希望书院能够改造叛逆的孩子,让孩子重新回归生活的正轨。可是,这个所谓的阳光学校,其实是一所披着国学外衣的“人间地狱”,家长们亲手把孩子推进了地狱。
按照书院的惯例,家长一走,孩子就会被没收所有物品,然后脱光衣服,被锁进小黑屋里长达七天。这种小黑屋不足十平米,又脏又破,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个便盆。
每到吃饭的时候,教官们就从门缝里送食物,早饭是发霉的馒头,午饭是生硬的大米和裹着虫的菜叶,晚饭是变质的小面包。
对于这样“劣质”的饭菜,孩子们必须二话不说就吃进肚子里。如果不吃,就会被判定为“挑食”。在书院,这是需要矫正的行为。
而矫正的方法,就是四五名穿着军服的教官,对赤裸的孩子一顿暴打。打完后,饭还是得乖乖吃掉,如果不吃,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吃完以后,教官还会让孩子一直跪着,一遍遍地说:“感恩教官教诲。”
不仅吃的差,孩子大小便也是问题。屋里没有纸,孩子大便以后,只能用手擦,然后再抹到墙上。虽然有一个小尿盆,但不会有人倒,用不了两天,屋里就臭气熏天。
让一个个年幼的孩子,赤裸着身体,闻着令人恶心的臭气,在满是老鼠和蟑螂的环境里,吃发馊的饭菜。吴军豹还美名其曰,这是让孩子们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从而达到增益其所不能的目的。
在这样变态的折磨下,孩子们接近崩溃,他们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用指甲在墙上抠字,骂吴军豹,骂父母,小小的字里透着大大的恐惧。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小黑屋,他们更加不知道,走出小黑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熬过七天后,孩子们会被安排到四面装满铁栅栏的宿舍里,然后签一份看不到内容的协议书。之后,正式的课程就开始了。
每天早晨六点,所有孩子准时起床,站在孔子像前,听吴军豹训话。训话结束后,每个孩子都要围着操场跑15圈,才能去吃饭。如果有人跑不动了,就会招来教官的一顿打骂。
上午的课程是背诵文章,老师选的文章都很随意,有时候甚至是“感恩校长、歌颂校长”的文章。依然是规定时间,背不下来就用戒尺打手,背错、少背一个字就打一下。
有一次,一个小孩漏背了一段,一共少背了182个字,就被拿戒尺狠狠打了182下。打完以后,手肿的像猪蹄一样。
上完课,孩子们开始站军姿,在大太阳下,站两个小时,不能动,不能说话,好几个教官在旁边监督。
下午是劳动,孩子们被要求去搬水泥和沙子。一袋一百斤的水泥,一个人要扛到四楼去。有些孩子太瘦弱,女生力气小的,实在扛不动,教官就用脚踢他们。
孩子们每天承受着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高压,吃的饭菜依然又少又“劣质”。爬着虫的馒头,变质的剩饭剩菜,常常让人无法下咽。可是如果不吃饭,或者吃饭时表情痛苦的,都会招来教官的毒打。
日复一日,孩子们每天在毒打和胆战心惊中度过,他们想让父母接自己出去,想要逃离,可是根本找不到机会。
每隔三个月,孩子才能给父母打一次电话,而且只能说“我过得很好”之类的话。教官就在旁边监督,如果你敢呼救,教官马上就会挂断电话,还会再把你送进小黑屋关七天。而这次比第一次更惨,每天早晨,你都会被教官,拿着和小手指一般粗的钢筋打80下。
有些孩子,实在忍受不了,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有一次,书院发生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校长不让送医院,安排所有孩子们坐到一个教室里,强制他们喝了一天的盐水。
有个叫魏宏的孩子,打碎了杯子,拿起碎片就往手腕上划,一瞬间,血就冒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被送去医院,老师简单给她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就把她关进了小黑屋。
第二天,魏宏被两个人按住手脚,趴在地上,副校长任伟强拿着钢筋抽打了她二十多下。
还有一个小孩,趁洗衣服的时候,把洗衣液喝进了肚子里。教官就拿水往他嘴里灌,然后又踩着他肚子让他吐。反复几次后,小孩都开始吐血了,教官还洋洋得意地说:自己催吐很在行。
在这种变态的折磨下,很多孩子都吓得没胆了,他们不再敢反抗,每天努力地顺从,努力地表现,只为了能尽快被父母接走,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有些孩子终于凭借“优秀”的表现,被父母接出去了,但出来的孩子,几乎都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们不敢出门、不敢见人、不敢社交,生活得犹如惊弓之鸟。
有一个孩子,从书院出来后,天天做恶梦,梦里都是他被拿铁棍抽打的场景,不久后,他就被查出患有抑郁症和焦躁症。
还有一个孩子,出来后三天三夜都没睡觉,因为他一闭上眼,就会想到豫章书院寝室的灯光。他不敢闭眼睛,害怕再回到那可怕的地方。
这些本来希望回归正常的孩子,被折磨得更加不正常,他们的生活完全被打乱,很多人用了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慢慢抚平心里的创伤。
为了让更多人认清豫章书院的真面目,为了让更多的孩子不再受到伤害,很多从豫章书院出来的孩子,拿起了法律的武器,为自己维权。
他们打电话报过警,也给教育局写过举报信,但是都效果甚微。一直到2017年,网上的一篇叫做《中国到底有多少个杨永信》的文章,彻底揭开了豫章书院的真面目,一时间,在全国引起了关注。
这之后,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联系到文章作者,他们组成了抗击豫章书院的志愿团队,在网上控诉吴军豹的恶行。
可是,这条维权道路走的并不轻松,这些志愿者很快就遭到了吴军豹的报复。他们的信息被人肉出来,还常常受到威胁和恐吓。
有一个叫子沫的小姑娘,接连收到装着断掉的手指,骷髅头等的快递,因为不堪重负,最后自杀了。
此时,志愿者面临的不仅有豫章书院的阻力,还有很多学生家长的阻力。
豫章书院被查封后,还在豫章书院里的孩子被送回了家,家长们坐不住了。
他们制作横幅,聚集在书院,感谢书院老师和校长的付出。他们向媒体喊话,力挺豫章书院,力挺吴军豹东山再起。
就这样,几十个人的志愿者团队,最后只剩下了几个人,愿意出庭作证的人也少了很多。
好在剩下的几名志愿者坚持了下来,经过两年艰苦的上诉,豫章书院被停止办学,吴军豹等人也因非法拘禁罪受到了处罚。
只是因为收集证据难度太大,吴军豹的很多恶行没有证据证明,所以他只被判了两年十个月。
随着豫章书院案件的曝光,人们才发现,在全国各地,像这样的学校有1400多所。他们的手段大同小异,基本都是虐待和精神控制。
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多“矫正”的学校呢?为什么家长宁愿花大价钱,也要让孩子在矫正学校里受折磨呢?
我觉得这是家长无知的表现,也是推卸责任的表现。面对孩子身上的问题,他们不从自身找原因,只把暴力当成“神丹妙药”。这样做的结果,不仅会助长各种“矫正”学校的气焰,更会给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吴军豹应该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无知的家长们应该更早地认清真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孩子受到摧残。
我正好想起今天听到的一段话。他说我们真正的学习和适应这个社会,从我们出生就开始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们还不会说话,但是我们躺在妈妈怀里吃奶的时候,我们会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我们会识别这个表情里说包含的欢喜或者是疲惫。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开始了人与人之间最微妙又最深奥的互动。然后慢慢的我们会察言观色,我们会有自己的表情,我们会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成长为一个情感丰沛的人。
但是现在啊,很多妈妈虽然在喂奶,或者说在陪伴孩子做其他的事情,而实际上她在刷手机。她并没有说满怀欣喜情感丰沛的去关注那个孩子,跟他之间有很多母子间的互动,而是盯着屏幕干自己的事儿,陪伴只是她的一种功能而已。结果就会导致很多孩子他对人际间的这种互动不那么敏感,他不会互动,没有同理心,他的情感表情都没有那么丰富。
这其实就丧失了作为人的一种非常高级的智能。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现在人工智能的发展啊,在几年之前像阿尔法狗下象棋就完全可以赢过世界冠军了,但是呢,人工智能对人的表情和心理的识别,却不如一个小孩子。
我想说的是从孩子的婴儿期开始,父母已经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了,这也是做父母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孩子上学以后,你给他找再好的学校,再好的老师,他在学校学习的都是知识,但是学校不负责教他怎么样去做人,怎么具有丰沛和健全的情感和心理。
那么我们回到这篇文章,当孩子比如说到青春期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有了一些父母不能容忍的毛病和问题,这个时候父母是有责任继续去帮助他们面对和解决问题,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把他们送到什么行为矫正学校。
行为矫正没有那么难,别说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看那些马戏团里的驯兽员只要他奖惩得当,用一定的方法,即使是一个智商比人类低很多的大象,都可以做出驯兽员期待的行为。可是这背后的辛酸和痛苦只有那个大象自己知道,而他又说不出来。
孩子也是一样,也许他们从这种学校出来,因为恐惧,他的行为确实改了,可是行为只是冰山上面的一角,冰山下面的,他心理上和精神上的伤痕累累,和这些伤痕对他未来人生将产生的一些负面影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时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