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为了让我姐嫁入豪门。
不惜把我的勤奋给了我姐。
把我姐的自私给了我。
可是妈妈，对于别人来说自私会是毁灭。
但是。
自私恰好是自救。
1
“这是一个可以拍卖任何性格的世界。”
“不论你是想要勤奋、坚韧，亦或者懒惰，我们都可以做到。”
台上的拍卖师胸有成竹地扫视台下的人，亮眼的白灯让他的样貌显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说完这话，台下明显是一阵骚动。
很明显，大部分的人对此持怀疑态度。
甚至有人大骂：“骗子！”
可是我旁边的妈妈扭头看了那人一眼，似乎带有不满，“他这样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优点，别人还真看不上他。”
这时，旁边的姐姐眼神轻蔑，附和道：“拍卖性格这事也只能轮到那些脑子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人，他还不配。”
“你说是吧？”
说完，她扭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某种试探和迫切，泛着幽幽的绿光。
我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周围的一切让我感到害怕。
2
首先拍卖的是坚韧。
“关于坚韧，我想我就不用多说了。哪个成功人士没有这种品质，当你有了坚韧，你就有了重建废墟的勇气！”
说完这话，会场寂静了下来。
拍卖师神秘一笑，“我知道现在大家对我嗤之以鼻，觉得我是在骗人，可是现在是大数据的时代，我们可以给您预测当您拥有了这种性格的未来。”
他顿了顿，“先预测，再成交。”
“有意愿的请竞拍。”
不多时，就有人竞拍。
“一百万！”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
“三百五十万三次！”
“恭喜我们的这位先生。”
走上台的是以为个子矮小、满脸横肉，身上带着金链子的男人。
一看就是暴发户。
我悄悄叹了口气。
瞧着，这是搭进去了自己大半身家。
台上的男人显得激动兴奋而又局促不安。
拍卖师请他就做，让他进行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进行大数据预测未来。
我猜的不错，这的确是个暴发户。
因为干工程赔了不少钱，但是还有四百万的存款。
这些钱足够普通人吃喝花销了。
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依旧想着怎么挣大钱。
这就赌上了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家，想要凭借改变性格来改变命运。
当他看到大数据预测的自己有了坚韧的性格后，以后虽遇到了几次困难，但都逢凶化吉，最后反而因祸得福，身家资本接近十亿。
这个男人呼吸明显急促下来，眼睛直直看着视频。
这时候拍卖师问他：“怎么样这位先生，未来的自己是不是特别成功，签字吗？”
“签！”
3
就这样，这个会场迎来了竞拍的高潮。
接下来有人拍卖贪婪、有人拍卖善良、有人拍卖活泼……
我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只是我妈和我姐一直在贴耳交谈，还时不时看向我。
神色看起来很是激动。
终于，拍卖会到了尾声。
这时候拍卖师说：“为了让更多的人体验性格改变命运的好处，我们决定免费为抽取两位幸运儿改变性格。”
这时候会场一片哗然。
大屏幕疯狂滚动。
我觉得荒诞极了。
可是，暂停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和姐姐的名字。
我猛地转头，看向妈妈和姐姐。
4
只见她俩“腾”地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看向我们这里。
有人羡慕、有人愤恨、有人看热闹。
她俩一人抓住我一只手把我拽上台。
我浑身抗拒，“干什么？妈妈，我不要拍卖性格，我现在就挺好的。”
可我妈不理我，像是被下了蛊一样直直往前走。
这时候妹妹理了理头发，一脸得意，趴在我耳边，“这是对你好。”
“不，不，我不要。”
我扭着身子想要离开，但是抵挡不住两个人的力气。
就这样我被架上了台。
一上台我妈就开始对着拍卖师自我介绍，“这两个是我的女儿。”
拍卖师接话，“好，请问监护人接受自己两个女儿的性格改变吗？”
我妈连连点头。
我姐也一脸期待。
“你呢？”
冷不丁被人一问，我抬头看向拍卖师，愣住。
不，我不想。
刚想开口，手臂上传来刺痛。
我妈掐着我，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威胁。
我呼吸一滞，胸口闷的难受，像是马上要失去什么东西。
涩然开口，“我愿意。”
可没曾想，拍卖师却说，“既然两个人都是一家人，其实可以让两个孩子身上的某一个性格直接对调，作为家长的更了解自己的孩子，这样效果会更好。”
听到这，我立刻抬头，看向姐姐。
她也上下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收入囊中一样。
只见妈妈和拍卖师耳语了一下，然后我们就来到了一间隐私性很好的房间。
我妈连想都没想就开口，像是心里预演了很多遍一样。
“那就把臻臻的自私和求男的勤奋调换一下吧。”
这话一出，拍卖师都愣了愣，指着我又问了一遍。
“您确定要把二女儿的自私给大女儿？”
我妈咧嘴一笑，“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臻臻哪里都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点，就是成绩不太好。之前算命的说，我们臻臻是嫁入豪门的命。豪门嘛，那必须要高学历啊，那就把求男的勤奋给她就好了。反正求男浑身上下那么多缺点，也不在乎多一个自私。”
然后我妈鄙夷地打量了我一下，接着说：“豪门不都是要贤妻良母吗？臻臻有时候太自私，这可不符合豪门的儿媳妇标准。”
“你也别嫌妈说你，妈都是为你好。”
边说边给我妹妹整理头发。
姐姐听了这话一头扎进我妈怀里，甜甜撒娇，“怎么会呢~妈妈。”
听完这话，我如坠冰窖，浑身发抖。
眼前的两人身形轮廓在灯下发亮，像是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
“不，我不要！”
我扭头就想跑。
我妈立刻抓住我，把我拽回来。
“妈，我不要，求你了我不要自私。”
我跪在地上抱着我妈的腰，乞求道：“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求你了妈妈。”
我妈一脚把我踢开，“不行，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什么有点，不过是学习成绩好些，你再看看你姐姐，生下来人家都说是富贵命。哪像你，当初要不是以为你是个男孩，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给你了你就受着，好的坏的你都得接受。”
顾不得我妈踢在我胸口的疼痛，我慌忙转向姐姐，“姐姐……”
“妹妹，你怎么还不懂呢？只有换了性格，以后我才能嫁入豪门，这样你以后才能跟着我享福了。不对换性格，你只是留住了勤奋，而我可是失去了嫁入豪门的机会。”
她俯身擦去我脸上的泪水，“认命吧，妹妹。”
不！我不要！
我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出口。
谁也拉不住我。
我手放在门把手那一刻，我妈大吼。
“宋求男，只要你出了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她手上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匕首放在脖子上。
5
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我妈第几次这样威胁我。
最近的一次是这个暑假。
中考的成绩可以上市重点的火箭班。
我拿到这个成绩的时候飞奔回到家。
可是一进家门，就看到姐姐在求着妈妈。
“妈，我也想上市一中。”
我妈拿着她的成绩单，叹了口气，“臻臻啊，妈也想让你上市一中，可你这成绩……”
妹妹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摇着我妈的胳膊，“我听我们老师说，市一中拿钱也能去上，不过就是钱多一点。”
“不过，我听说顾越声也会去市一中读书。”
听到顾越声以后，我妈原本犹豫不绝的脸色瞬间变得算计起来。
“真的？”
我妹点了点头。
“行，再多的钱妈都给你拿。让我们臻臻拿下顾越声。”
这时候我怯懦出声，“妈，我考上了市一中，而且能上火箭班。”
被我打断说话，我姐不满看了我一眼，夺过我手上的成绩单，看了好久，直到成绩单被捏的发皱。
“怎么了，臻臻？”
“没什么妈妈，妹妹能上市一中火箭班是好事，不过我好像听说一年学费是3万。”
“什么？！3万！”
我妈蹭地站了起来。
看到我妈恼火的表情，我小声解释，“学费是贵了一点，可是能保证名校率是100％”
“名校率100％？”
我妈重复了一句。
她似乎有动摇。
可是这时候姐姐哭了起来，“妈妈，妹妹成绩那么好，不像我还得让你花钱。可是妹妹不花钱都能上市一中，妹妹的成绩不管在哪个班都能考好吧……”
“我……”
我还没开口，我妈就打断我。
“行了，你就不用上火箭班了，把这钱给你姐姐上市一中。”
“可是，火箭班有保送的名额，还有很多机会，我想……”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就不要那么自私了，你本来就能上还要花这个钱干嘛？把机会给你姐姐不行吗？”
又是让给姐姐。
从小到大我听到无数遍这句话。
好像我生来就是给姐姐妥协。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爆发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给她？”
“从小到大不论她要什么，不管是不是我的你都给她。”
“七岁，家里炒了一盘猪肝，我就多夹了几次，你就直接把我的碗扔了。”
“十三岁，因为姐姐长得漂亮在学校被男生欺负，回到家以后你用竹条打我，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都不知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是要上市一中火箭班！”
可能是我平时太沉默寡言，这一次我妈意外沉默了。
眼看局面陷入被动，姐姐慌忙开口，“对，都是我不好，妈妈你就让妹妹上市一中火箭班吧，我不想让你伤心……”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诡异般寂静。
可是突然某一天，我妈发现了我姐手腕上的伤痕。
逼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不能上市一中而抑郁了。
这时候我妈找到我，说：“宋求男，你有没有心，你看看你把你姐逼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家里的钱就这么多，只能给你姐姐，你就不要想了。除非我死。”
我笑了一声，脱口而出，“那你去死啊。”
我这是被逼无奈的气话。
可谁知我妈像疯了一样，拿着刀站在家里阳台上，哭喊。
附近的人都知道是因为我把我妈逼的要自杀，都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最终，我妥协了。
太阳西垂，房间的影子将我劈成两半，一半是挣扎一半是绝望。
我不清楚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我没有进市一中的火箭班。
刚开学我的班主任显得不是很理解。
我解释：“家里的条件不够。”
说完她满是惋惜，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老师相信你在普通班也可以取得好成绩。”
还会吗？
我的勤奋早已被人拿走，身上只剩令我讨厌的自私。
还记得那天惨白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像是认命一样被我妈拖着往前走。
就听到拍卖师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对你来说也许不是个坏事。”
不是个坏事？
6
自从换了性格之后，在学习上我就觉得力不从心。
以前遇到难题，我会激动兴奋。
现在遇到难题，我有点想要放弃。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十分恐慌。
每当我解决了一道难题，我就觉得自己还有救。
可是即使这样，我开学月考成绩一落千丈。
那天我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她拿着成绩单，眉头紧锁。
一进办公室我就看到了宋臻臻。
“宋求男，你怎么回事？怎么开学月考滑到了班级23名，你入学成绩是班级第一啊？”
我看着成绩单上刺眼的数字，心里疼的厉害。
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去对抗了，怎么还是不行。
耳边传来那边宋臻臻的声音：
“谢谢老师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如妹妹，所以我就努力了一些。”
“妹妹？”
办公室有老师疑惑。
她转头朝我看过来，“那边的就是我妹妹，她这次没考好，可能是因为她松懈了吧，不过我知道妹妹肯定能追上来的。”
说着还朝我挑衅地看了一眼。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身体不断发抖。
看着我哭了出来。
班主任叹了口气，给我拿了一张纸巾，“是听不懂吗？还是学习和生活中遇到了困难，可以告诉我，老师帮你。”
擦干了眼泪，我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道：“不是的老师，我只是不太适应，我很快就能调整好。”
我扭头看向宋臻臻，一字一句道：“我也觉得姐姐说的话对，我以后肯定能追回来，是自己的东西别人怎么拿都不会拿走。”
或许是我眼神太过坚定，我看到宋臻臻眼神闪躲了一下。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还没走到班级。
宋臻臻就带人把我堵在厕所门口。
一群人摁着我的胳膊和头把我按进水里。
我被窒息感深深包围。
耳边传来宋臻臻笑骂的声音。
“宋求男，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来我面前挑衅，你看我现在整你就像整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听着她对我的谩骂。
心里竟不像之前一样难过。
心里数着时间，竟然涌起一阵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