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有名的花魁,一招被赎身,成了潜入敌国的细作

深宫计 2024-01-29 11:30:58

他把我从深渊之中拉出来。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可他没告诉我,这些我以为可以涅槃重生的大道理,竟得要他来让我切身体念。

01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大抵属于命数不好的那类人。

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因着一个没由来的梦魇心悸成疾、药石无医,整日郁郁寡欢,最终留下了我和胞姐撒手人寰;

等到我好不容易过了髫年,又遇上家道中落,压力之下,我爹不得不做出些什么选择。

此时我的胞姐已是豆蔻之际,我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我送到燕春楼。

我其实不恨我爹。

胞姐年岁合适、相貌上佳,若是趁此能寻得一个好姻缘,起码我们姐妹二人之间还算够得上有一个有出息的。

于是胞姐大婚出嫁那日,我拿着仅有的几两碎银,只身一人踏上了此后一切兰因絮果的源头。

02

燕春楼里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还稍好些。

因着我爹爹从前的门路,老鸨并未如何刁难,只随意派了个姐姐先带我去学琴练艺。

从前我娘也是爱琴的,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我的琴技倒是比我胞姐好些,兜兜转转的来此居然还算得上合适。

燕春楼里我虽算不得年岁最小的那个,但这其中的女子大多都比我长些,来的时日也久。

因此最初的几年间,老鸨只是让我蒙着面给那些翩翩起舞的姐姐们伴奏。

我爹给我寻的这处燕春楼算得上是全京城里还算有名的,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身份地位也比其他地方都高些。

我听得到他们说,抚琴的这女子技艺倒是颇好。

怎么能不好呢。

我没了家,母亲病逝,父亲枉死,一母同胞的姐姐在夫婿那里失了势,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弹琴对我而言是讨生活的手段,也是我……

不幸深渊里唯一能透光的地方。

03

这一年我已十四岁,继承了我爹娘年轻时容貌和身材的优点,出落得亭亭玉立,眼波含情,比我胞姐那时还美上几分。

我的琴技愈发的好,甚至还有好事者评了个什么榜,奉我为全京城琴艺容貌一等好的花魁。

许多达官贵人甚至都会为了听我抚琴一曲而争相前来往。

于是燕春楼的名声一度比从前更盛。

老鸨吃了我的红利,对我也比其他姐姐更加纵容起来。

青楼和妓院虽然表面上看是完全大相径庭的两处场所,前者卖艺、后者卖身。

但实际上,既是进了这地方,若无意外的话,也难免逃脱不了要陪着那些人度几夜。

自天地开辟以来,无论物种为何,无论是否可言,无论是山间猿猴还是草原虎豹,所尊崇的不过一个道理:

动物拼实力,人间拼财权。

我早在许久之前就认清楚这个事实了。

女子本弱,如我这般所依赖者唯有自己。

可在这个时代,遑论自己可拼命几何,生而不为云端者,此生再难攀高峰。

我知晓自己当然逃不过最后变成卖艺又卖身的物品,但是我只想,等自己彻底打消那些虚妄的念头后,再安安心心、永无希望的向老鸨申请凭借这可悲的肉体去过活罢。

京城里为了听我琴曲的人越来越多,老鸨虽不满我过了最佳的接客时间,但看在流水般涌来的银钱份上,还是默许了我这一年的挣扎。

于是十五岁及笄这年,老鸨亲自给我挂了个牌子,提早三天就暗地里放出了风声。

「阮软,你要不换身亮点的衣裳,这身莫不是有些太素了……」

给我挽发髻的姑娘叫云兰,虚长我三岁,我们二人感情很好,私下里以姐姐妹妹相称。

「不必了姐姐,」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就这样吧。」

从心底里不愿做的事,就算抹上再多的假面,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皮肉罢了。

结果这一夜,我并未出现在燕春楼本该同台拼价的席位上。

萧元安花五千两买了我,不止作为商品的第一次,还有我压在青楼的卖身契。

这五千两不是银子。

是一锭一锭的金元宝。

不止我对这个价格感到惊讶,连京城那些出手一向阔绰的人都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算琴弹得再怎么好,容貌身材再怎么上乘,我终究只是个青楼妓子而已。

妓子是什么。

是没有背景的人。

女人。

04

萧元安的价钱摆在那里,老鸨此时已经被这天下突然掉下来的馅儿饼砸的晕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

我万般不舍的同云兰道了别,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才在她的陪同下上了燕春楼外那顶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马车。

萧元安的生母丽嫔是当今圣上临幸过的所有后宫妃子里,最不受宠的一个。

据说皇上当初看上的是府里送来的另一位小姐,不知怎的就换了个人。

但那一夜过后丽嫔已怀有身孕,皇上虽不愿再与丽嫔过多纠缠,可看在未出世孩子的份上还是许了她名分。

不过说来也是个可怜人,萧元安出世不久,丽嫔就出了意外,失足跌进河里溺死了。

当然,具体的皇宫秘事我这种自身都难保的过江泥菩萨自然是没资格知晓。

只是他不受重视的事实连京城里最小的小孩子都能跟着掺和两嘴,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到如今这个境地还得假装不知的秘密。

于是我大大方方坐进马车,冲那人行了个礼:

「四殿下。」

萧元安并不像其他兄弟那般招摇。

他着了一身玄色长衫靠在马车里,低垂的眼睫轻轻颤着,神色看不出是兴烈还是不虞。

在燕春楼的时候我曾见过二皇子和六皇子几面,衣衫华贵、面色倨傲,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溺在权势里长大的人。

他此时手指间不知捏了个什么物件儿在把玩,神情冷淡,听到我问好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半分亲近的意思。

可就是这种明明应该显出些暧昧来的氛围,此时却平和到无缘由就让我觉得,他买我或许并非为了欢愉。

云兰不能再同我待更久,我把手上那只从未离过身的镯子脱下来,宽慰似的拂去了她脸上滚落的泪珠。

「姐姐快紧些回去罢,免得惹了黄娘不高兴。」

我把镯子不容分说的套在她手上:

「我这般……也算脱离苦海了。日后若是不能再相见,你留着这只镯子也能有点过河钱。」

萧元安没有催我,但是身为一个被买家买了的妓子,我某种程度上当然也需得有点自知之明。

等云兰擦擦眼泪抽抽噎噎的走了,我侧过身对着萧元安又拜了一礼。

「不必如此,」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睛看我:

「阮小姐一向聪慧,应该猜得到我此举是有其他目的的。」

05

萧元安此行竟是要去无澜国当质子!

我心中大乱,但是面上却显得从善如流、波澜不惊:

「四皇子不必告诉我这些,现如今你是我的买主,跟着你无论去哪儿都是我没资格过问的。」

「阮小姐果然胆识过人,」他轻笑一声:「可若是我说,你此行也有任务在身呢?」

我?

我能有什么任务在身?

大抵是我一向沉静的脸上突然出现的疑惑神色取悦了他,萧元安没再卖关子,而是直接从袖间抽出一份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信件给了我:

「前些时候得到的消息。无澜国精兵大增,训练声势远比平日里浩大,不怀疑毗邻的小国已经投诚的可能性。」

我心下了然——

虽说我们所处的万晋也算得上大国,但自从无澜国上任皇帝驾崩后,新继任的太子以雷霆之钧般的手段肃清了那些怀有二心和先皇立位时不曾拥护他的大臣和将相,疑罪从有、株连九族。

一时之间无澜国上下民心惶惶,唯恐这位新皇推出些什么更不利民的吃人血肉的政策。

结果他并未如此,反而专门下令让人张贴于市前,「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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