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雍正年间,那时的天津还是县,天津县城里有一个以驾车为生的车夫,人唤杨老大!
这个杨老大总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成天迷迷糊糊的,所以得了个外号“杨迷糊”。
他的马车布置得十分豪华,油壁青毡,坐在里面十分地舒适;特别是出远门,车子能避风能避雨,比那轿子舒服多了,所以雇他车的人很多,杨老大对目前的日子十分的满足。
但是这一天也不知怎么的,眼见着这一上午就过去了,也没个人来雇车。杨老大看没顾客来便坐在他的驾驶台上打瞌睡。
他正睡得香,这时来了位身着孝服的年轻妇人,看这身装扮应该是家中有亲人刚过世。
但奇怪得是,这位妇人脸上却没一点因失去亲人伤心的样子,走起路来轻盈、欢快。
只见她走到杨老大马车前娇声喊道:
“车夫?”
杨老大听闻喊声,睁开迷糊的眼。
睁眼一看:“面前这小媳妇虽身着热孝,却丝毫没影响到她的美丽,真是如那三月桃花,娇艳非凡啊!”
杨老大竟一时看得痴了!
“车夫?”
少妇再唤一声才使杨老大回过神儿来,赶忙问道“夫人要到哪里去?”
“去狮子林”少妇答道!
杨老大听闻,看了看天色,已过过了晌午,到狮子林还有很大一截路!
去吧,要夜里才能赶回来;不去吧,等了一上午也没人来雇车,这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又怎舍得推掉?
犹豫了片刻,杨老大还是无奈地说道:“好,请上车吧。”
少妇撩起裙子就上车,也许是用力过度,外面的孝服被撩起来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裤腿。
这一抹红色却令杨老大陷入了沉思:“家中有亲人过世,她怎的在孝服里面穿如此艳丽的衣着?这不是怪事吗?”
又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事,自己一个车夫哪能管人家这么多,于是就没当回事,照常赶着他的马。
杨老大经常跑这周围的地方,所以他的马都认识道儿来,根本不用他驾驭,马儿自己就往前跑。
杨老大拿着鞭子坐在前面又开始打起堆儿来,马儿在这一片路熟得很,到了地方,不需要拉缰绳,喝住,马儿自己就会停下来!
到了狮子林,马儿停下,杨老大醒来!
他在下面等少妇下车来,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出来,心想:“难不成,她也和我一样睡着了?”
站在车门前喊道:“夫人”没见回应!
于是他边开车门边继续喊道:“夫人,到了,该下车了”
等他打开车门,却只见他“啊”一声惊叫,吓得倒退了几步,半天不见回过神儿来。
那附近的人只听闻一声惊叫,便闻声围过来一探究竟。
走近才见杨老大一副失了魂儿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杨老大这才慢慢回过神儿来,揉揉眼睛,十分惶恐的说道:
“真是怪事,上车的明明是一个身着孝服的少妇,这会怎么会变成一个邋遢的老头子?”
大家听了杨老大的说词,有好事的人立马上前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惊吓。
惊叫道:“哎呀,你怎么拉了一个死人呐?”
杨老大听闻此言,立即去查看,果然,那人早已死亡。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那老头抬了下来,放在路边上,一摸鼻息,已经没了气息,大家见出了人命案,这还了得?已经有人去通知里正报案了!
杨老大顿时戳胸顿足,大叫道:“天呐,这可如何是好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死在了杨老大的马车里,杨老大自然被衙门给扣下了。
次日一早,县令带着仵作,押着杨老大来到狮子林现场,里正早已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县令到了之后,命仵作验尸,仵作揭开芦席,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杨老大喊冤不止。
此时看到的尸体是一个青年,见此,杨老大大声喊道:
“老爷,这个死尸不是小人昨天拉来的。昨天拉来的死尸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人一头青发,体格魁梧,是个青年人!他的死可与小人无关啊,小人冤枉,老爷明察啊!”
这时,在观看的一众人中,有一个人挤出了人群,上前跪在公案前说道:
“大人,这人确实冤枉,他昨天拉的人是我。
我叫石如冰,是城中学堂的教书先生,我闲来无事时喜欢喝两口。昨日进城会友多饮了几杯,已是微醺,回家时因精力不足,见这辆马车从身边经过,就想搭个便车。
刚拉开车门,脚下一软,跌进车厢内,只觉芳香扑鼻,正好我酒劲上来昏昏欲睡。忽地眼前白光一闪,我便滚了下来,只觉得头在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是被冻醒的,醒来才发现身上盖了一片芦席,我便赶紧回家去了。
今早上醒来,酒也清醒了,才记起来有一重要诗稿想必是掉在马车上了,故等不及盥洗便赶往城里寻昨日载我的那马车。
走到这里见围了许多人,我也好凑个热闹,一打听,才知是小民昨日酒后失德,闹下这件大事,应差阳错险些冤枉了这位车夫大哥!”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眼前的这尸体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里正奉县令之命在此地看守“尸体”,石如冰酒醒回家后,里正发现“尸体”不见了,怕县令怪罪。
于是,他将附近的一座新坟挖开,把尸体带到了这里。
经过大家的辨认,眼前的这年青死者名叫刘富,自小家里十分的穷。
去年他在河中救了临县的首富秦老板,秦老板为报答救命之恩,随即将养在身边的侄女秦小春许配给了刘富。
刘富这人也很有骨气,虽攀上了富家,却从来不接受秦家的接济,只凭自己的本事养家。
可那从小娇生惯养的秦家女儿怎受得了跟着刘富过这清贫的日子。
夫妻俩经常发生口角,有时秦小春还大吵大闹,就在前几天,刘富突然就过世了,其妻秦小春说是染了鼠疫。
县令闻得此事,马上命仵作验尸,经仵作检验得知:
“死者只有头颅内有大量淤血,颅骨破碎,身体其他无任何明显伤痕,显然是后脑被击中毙命,和鼠疫无关。”
“看来这秦小春大有嫌疑啊”县太爷心里嘀咕着,随即命人将她带来。
秦小春来到,杨老大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昨天拉的那个女人吗?”
秦小春上前见礼县令!
“这死者可是你丈夫刘富?”县令严肃的问道。
“是的,大人!”秦小春回道。
县令怒目瞪着秦小春道:
“你对外宣称丈夫刘富是染鼠疫死亡,刚才仵作已检验尸体,其致死原因是后脑被击中,导致颅骨破碎,颅内有淤血;
你如此瞒天过海,是想隐藏什么?本县现在给你机会,如实交代。如若不然,本县查出,必定从重处理。”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秦小春此时已知道自己的罪经瞒不住了,只得从实招来!
据秦小春交代:
原来她在家未出嫁时,就和那钱庄一个叫安齐的活计相好。后来叔父却硬要将她许配给穷人刘富。
自己扭不过叔父,便只得先顺其意,后来和刘富成亲后,那家中真是家徒四壁,天天吃糠咽菜,如何受得了?那刘富更是无一点风趣。
又突然偶遇老相好安齐,二人自此经常见面私通,这期间二人一直在商议,只有那刘富归西,断了叔父那报恩之心,他俩才能长相厮守。
二人合伙谋害了刘富之后,对外谎称是染上鼠疫突然暴毙,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
不料,昨日在回家路上,车里竟钻进一个醉汉,吓得一把推开他逃下车来,又恰巧将这个醉汉撞昏死过去,惹出了“尸变”。
而那个奉命看守尸体的里正,又因尸体不见了怕县令怪罪,又洽巧将刘富的尸体挖了出来冒充。
就这么因缘巧合的将一桩“谋杀案”弄了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