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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面一口蒜,一分不花赵德汉。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中,赵德汉是小官巨贪的典范。时任项目处处长的他在位4年,贪污金额竟达到了两亿三千多万!
现实永远比剧中的更为残酷,赵德汉与赵德汉的原型魏鹏远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每天骑破自行车上班的魏副司长,表面上始终秉公办事、不拉帮结派,实际上他早已迷失了本心坠入贪腐的深渊,利用手中的权力疯狂受贿3.4亿。
魏鹏远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可纸终究包不住火。2014年的一天,他的伪装被彻底揭下,工作人员清点脏款时直接烧坏了一台点钞机。显然,这是一个巨贪。
一、东窗事发,面具摘下面具被摘下之前,在单位同事的眼中,魏鹏远过的是清廉生活。他虽然身居要职,但是衣食住行很简朴。
不论严寒酷暑,他总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有时候还穿着补丁衣服。在他身上,看不到名牌衣物。吃饭也不讲究,不像极少数官员那样,要去星级酒店。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魏鹏远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他每天早晨会带两把钥匙出门,先来到地下车库驾驶那辆亮眼的奥迪豪车缓缓驶出。
将车开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地下车库后,他蹑手蹑脚地下车,观察四周有没有人。确定没人看见,他迅速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破旧的自行车。
魏鹏远再抓乱自己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与整整齐齐的衣领,做出风尘仆仆的样子,随后果断骑上那象征清廉的自行车扬长而去。
任谁也不会将价值百万的豪车与破旧不堪的自行车联想起来,这也是魏鹏远最高明的伪装。这一系列操作十分复杂,但他却乐在其中。
这一切,在2014年4月17日被无情戳破。
位于北京朝阳区东三环的富力城小区,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一队公务人员依法打开了27号1001房的大门。
这栋房子的房主不是别人,正是被人实名举报的魏鹏远。
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极其朴素的装修风格,屋内没有豪宅该有的气派,仅有几件必需的家居用品随意地摆放着。
偌大的房间只点缀了一盏灯泡,摇曳的灯光照到检察人员的脸上,大家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难道搞错了?查贪官查到清廉典范身上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没多久,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在一间偏房里,一张木质大床静静放在地上,上面的床单甚至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少有人住过。可是当工作人员掀开之后,一个个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床上堆满了厚厚的人民币,随着掀开的被子有几张钞票滑落。这个场景大家只在电视里见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照进了现实。
这还不算完,搬走床垫,储物箱里五颜六色的货币一一陈列。有欧元、有美元、有港币、……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却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仔细看去,床边没有床头柜,而是一个个简易的箱子。里面同样放着成沓成沓的人民币,排列得整整齐齐。箱子堆满了整个房间,粗略估计得有数十个!
打开衣柜,里面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称得上琳琅满目;解开地上的黑色垃圾袋,里面装满了美元与英镑;拉开冰箱,花花绿绿的钱成捆掉落……
在证据面前,魏鹏远多年的伪装瞬间无处遁形。简朴的魏司长,拥有着让人瞠目结舌,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金钱的味道的豪宅。
随后,工作人员开始清点赃款。
五台验钞机派上了用场,唰唰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地跳动,由于赃款实在太多,不得已加入人工验钞。
经过14小时的清点,一台验钞机不堪重负,当场烧坏了!
这1.3亿还只是现金,算上名玩字画、金银珠宝、名表等奢侈品,共计从魏鹏远家中搜出3.4亿元的赃款赃物!
在场人员无不感慨万千,得贪污多少才能建造出这庞大的现金帝国。俗话说一入贪门深似海,当迈出第一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而魏鹏远这条贪腐之路的第一步得从1995年的一天说起。
初次受贿、尝到甜头这天,魏鹏远因为帮一个煤老板拿到了想要的手续而被对方塞了500元钱。
煤老板会来事,不说明钱的用途,只是一个劲地往魏鹏远兜里塞。
看着这些钱,他有些懵,内心并不平静。当时,他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能拿到600多块钱的工资。煤老板一出手就是500块,抵得上他大半个月工资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由于之前没碰到过这种事情,魏鹏远不知如何是好。一开始,他本想将钱还回去,说什么也不能以公务人员的身份拿这笔“来历不明”的钱。
可煤老板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不等他拒绝,直接将钱塞给他后便离开了。
冷静下来的魏鹏远,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虽然在北京工作,有北京户口,但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他背负着很多压力,既要养家糊口又要贴补父母。
作为亲戚朋友嘴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他每个月都要给父母打去一笔钱,可工资不高,属于入不敷出。要?还是不要?在原则与金钱面前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恰逢此时家里来电话,父母那边着急让魏鹏远寄点钱回家。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时间,他不知道上哪里弄钱去。
走投无路之际,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煤老板给的500元上。他不知道的是,贪污受贿的深渊也正紧紧凝视着自己。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暂时先挪用500,等到发工资了再填上。这种想法注定只是自己骗自己,后来煤老板再也没有提起那500元,魏鹏远也选择性地将其遗忘。
对于远离家乡独自来到北京打拼的他,骨子深处有着对金钱的极度渴望。
最初的良心与道德谴责慢慢消失,魏鹏远不再焦虑和害怕,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心想:既然别人给,那就拿着。就这样,他接受了职务生涯中的第一笔贿赂。
头脑逐渐“清醒”的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权力居然如此值钱。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手中的权力慢慢腐蚀掉了他的心,贪婪正一点点将他蚕食,后续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魏鹏远不断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大开后门,自己从中捞取一笔又一笔的好处费,3.4亿的现金帝国从此刻正式开始搭建。
无所顾忌、疯狂敛财随着我国的发展,煤炭行业在本世纪初迎来了黄金时期。一夜之间,建立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煤矿。煤炭的身价因此暴涨,2002年,原本每吨一百元涨到每吨一千多元,其价格翻了十多倍。
时代的红利造就了一批土豪,煤炭老板各个腰缠万贯。为了方便行事,不少人对掌管煤炭方面业务的官员大肆行贿,魏鹏远也是他们讨好的对象之一。
自工作后,他没怎么调换过岗位,职务越来越高。同时,他数年来积攒了不少“人脉”,认识的煤老板越来越多。
苍蝇不叮无缝蛋,得知“找魏鹏远好办事”,很多煤老板托关系找他帮忙,向其行贿。他家可谓是门庭若市,前来送礼开后门的人不计其数。
魏鹏远自然是来者不拒,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帮煤老板们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他们形成了一张网,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收受的贿赂越多,他的胃口也被撑大了,变得越来越贪心,钱少了根本不为所动。
不久,国家为完善对煤炭行业的监管,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还成立了监管部门。由于平时很低调,魏鹏远的所作所为没有被发现不说,反而凭借着对该行业的了解一路高升。
2008年,国家能源局成立,魏鹏远出任煤炭司副司长一职。这个官职不是特别大,但权力通天,他主要负责煤炭项目的审批落地与煤矿基建的核查批准。
换句话说,这个煤矿能不能干,得看魏鹏远签不签字。各大煤老板想要挖煤赚钱,必须先保证项目能够审批通过。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能不能喂饱魏鹏远是关键所在。
上门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选择。看着络绎不绝的煤老板,魏鹏远有意无意地透露一则消息:给得多了就早批,给的少了就晚批。
他不管对方的项目如何,只要钱给到位了,一切都好说,否则免谈。从2008年到2014年,他疯狂敛财,每天收的贿赂不少于10万元。长时间没有被发现,他越来越猖狂。
2009年9月,魏鹏远在北京某地下停车库见了一个叫孙秋渊的煤老板。对方先是客客气气同他打招呼,寒暄了两句,然后直接将一个黑色的大包放在他车上,里面装着500万元的现金。
孙秋渊很聪明,没有直接提要求,只说在以后的日子里请魏司长多多关照。
魏鹏远一下对眼前的人来了兴趣,以往那些老板都是拿完钱后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像孙秋渊这种还真是少见,他500万算是在魏鹏远这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没过多久,孙秋渊又给魏鹏远送去400万,所言仍然是多多关照。魏鹏远对眼前的人“刮目相看”,既然对方那么讲究,自己也不能不够意思。
于是,从2009年到2014年之间,每逢有招标项目之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孙秋渊。
有了魏鹏远帮忙,魏鹏远得以疯狂开采煤矿,有恃无恐地躺着赚钱,给地下排水系统造成很大的污染。但没关系,魏鹏远手中还有煤炭清洁和煤矿瓦斯改造的审批特权,这些问题他一个签字就全部搞定了。
孙秋渊的900万没有白花,获得的利益是它的很多倍。
从那以后,魏鹏远的大名在整个煤炭圈传开了,大家都说:只要把这位爷伺候好了,赚钱比喝水都容易。想找他行方便的人,变得更多了。他收受的贿赂中,最大的一笔来自于浙江商人丁荣猫。
此人为了讨好他,前前后后给他送来了6700多万元,名贵首饰、字画等藏品不包含在里面。可想而知,丁荣猫出手有多阔绰。
当然,魏鹏远没有亏待这位“金牌合伙人”。他大肆滥用职权,把煤矿洞中的排渣灭火工程交给丁荣猫来做,仅这一个项目就让其牟利数亿元。
这么多钱要藏在哪里才能不被别人发现?魏鹏远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特意在富力城小区购买了一套房产,收的赃款赃物,全藏在里面。
奇怪的是,他一边疯狂受贿,一边又不怎么敢花这些钱,只能暗地里挥霍。所以,他明面上一直装穷。
这种近乎疯狂的贪婪、病态行为,和他童年的经历有一定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有保持初心,而是一步步沦为权力与金钱的附庸。
回望来路、不胜唏嘘魏鹏远一路平步青云,最终成为一名掌握实权的干部,离不开三次机遇。但是他并没有正确的将运气为己所用,回首走过的路,徒增唏嘘。
他出身寒门,父母是普通的农民。虽然家境不好,但他们的思想非常开明。即使日子过得苦一点,也愿意花钱供用魏鹏远读书。
魏鹏远也算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他人生第一个机会很快来到了眼前。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魏鹏远恰好赶上了机会,顺利进入阜新矿业学院采煤专业学习。
这在当时不怎么被看好的专业,却成为他腾飞的跳板。刚刚毕业,他又赶上了人生的第二次红利——工作分配。由于专业对口,他得以直接进入北京煤炭规划设计总院工作。
从这刻起,他成了十里八乡的骄傲,不但拿到了北京户口,更是端起了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此时,他在岗位上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工作。他不但渴望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还想回报父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的工资不高,补贴家里的钱只能靠省吃俭用。为了省钱,他从不和同事们聚会活动,总是独来独往。
魏鹏远将全部的精力放到工作中,经常会提出比较深刻、有价值的意见。有时甚至越级上报,导致他的直系领导很不爽。
这种不浮夸、干实事的作风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关注与青睐,属于魏鹏远的第三次机会又来了。
1994年,魏鹏远升职了,调任能源司煤炭处副处长。自此,他成了一个掌握一定权力的公职人员。正是从此刻开始,他的打怪升级之路通关了。
如果按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等到他退休时,大小也能成个厅局级干部。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卖。
从1995年的那500元开始,魏鹏远就走上了一条贪腐的不归路,等待他的只能是法律最公正、最严厉的判决。
法院判决、咎由自取2010年后,新一轮反贪风暴席卷全国各地,旨在彻底清除公职队伍中的蛀虫。2013年,国家开始全力打贪。
很快,魏鹏远的上司刘铁男因贪污被提起诉讼。得知这一消息,他内省无比慌张和恐惧,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刘铁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曾经让他无比安心的巨款,现在看来都是收割他生命的镰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几个月后,一封举报信放到了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桌子上。信中明确指出,国家能源局煤炭司副司长魏鹏远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便利向云南某煤电公司收取20万元的帮忙费。
紧接着,有关部门对他展开调查。当民警打开富力城小区房门的那一刻,他利用受贿搭建起的金钱帝国彻底倒塌,被依法逮捕。
2016年10月17日,河北省保定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魏鹏远死刑缓刑两年,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后来虽改为无期徒刑,但明确指出不得假释、不得减刑,他的下半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魏鹏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号啕大哭。他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因为从小真的是“穷怕了”。
1959年,魏鹏远出生于辽宁的一个小村庄里。彼时正值连年灾祸,百姓食不果腹。因为穷,一家子人每天处于忍饥挨饿的状态。
那几年,每当看到别人吃饭,魏鹏远总会不自觉地咽口水;有时因为饥饿睡不着觉,只能半夜爬起来喝井水充饥。
这些经历,成为伴随他一辈子的阴影。也是他为什么走到工作岗位上后,面对一笔笔天降横财逐渐迷失自己的根本原因。
当时,魏鹏远天真地认为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能有足够强的安全感。在法庭上,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辜负了党的期望、辜负了人民的期望、更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诚然,魏鹏远的童年相对比较悲惨,但这绝不是他贪污腐败的理由,更不是拿来开罪的借口。
因为一己之私,他做出了许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给国家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却可以时常回头看看,所走过的路是否正确,确保自己不会误入歧途。
只有精神自由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由,金钱并不能弥补人格上的空虚,权力也绝对不是生财的法宝。正视权力,运用权力去做对人民有益的事情。否则,只会逐步堕落为精神“贫瘠者”,最终沦为金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