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舟山的小青梅又梦魇了。
她说自己阴气重，只有和卢舟山欢好才能阴阳协调。
在他犹豫的时候，我提出了离婚。
但是陈凝凝不满足于此，还想要我养的黑狗的牙齿、血液以及我的头发辟邪。
我坚决反对，却被残忍杀害。
临死前卢舟山还在说我小气，催促我离婚。
当我再一次出现时，是作为尸体躺在冰棺上，等待着他的入殓。
他做为入殓师彻底崩溃了。
绝望地摇着我的尸体：「快起来好不好，我们不离婚了。」
01
卢舟山作为入殓师性格孤僻，一直饱受世人的偏见。
孤僻到节假日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想见，只是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去解释、周全。
唯独对他的那个小青梅热情。
「这次过节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很烦，我不喜欢热闹。」
「凝凝她睡觉又梦魇了，她胆子小，我要陪她。」
我看着已经晚点的高铁票，还有爆满的行李箱已经炸开，衣服礼物滑落在地。
炸开的不仅是行李箱，还是我们破碎的七年，从形影不离到貌合神离的七年。
我一直等待着他接通电话，直到系统提示挂断，再重新打。
反反复复几次，终于被接起。
他还是那副冷淡口气：「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这几天出现了大型事故死亡人数很多，有事快点说，家属在催我。」
我刚想道歉，毕竟我知道死者为大。
要让他们走的更加体面一点，我不应该为此计较。
可是，旁边却传来细若蚊蝇的甜美女声：「舟山哥哥，我真的有点害怕，我感觉后背都发毛，你能不能抱抱我，让我补充一下阳气，要是我们直接负距离接触，那我就不会天天梦魇了……」
我听着她的话，气血上涌，愤怒开口：「卢舟山，我们婚姻还在存续期，你就想要出轨？」
对面陷入一阵沉默。
「夏兮，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嘛？」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后牙根，重重吐出。
「卢舟山，我们离婚吧。」
02
我不想再忍了，一再的忍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那边的呼吸声突然顿住，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动。
估计是他的托盘掉落在地。
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兮兮，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凝凝她就是胆子小而已。」
「我只不过是做为哥哥多陪陪她，我现在也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你为什么非要拿离婚来逼我，让我妥协，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他很少说太多的话，只有和我争吵的时候才会说这么多。
这个时候就说明他也动怒较真了。
我冷笑一声，「随便你怎么想。」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肯定是被我气到了。
因为他最讨厌我这种冷暴力，说出无所谓的话语。
「夏兮，我不想和你吵，我最烦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是我无所谓还是你无所谓？卢舟山，人家小姑娘都已经明说要和你上床了，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呢，等你进入她的身体才算出轨嘛？」
那边传来重重地砸墙声音，还伴随着女生惊呼声。
他气极反笑：「夏兮，你要是这样想我，那就如你所愿，我们离婚吧。」
03
我蹲下身去打开那个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就像我现在的婚姻，无从下手。
收拾着衣服，突然一滴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接着一滴又一滴。
我直接跪坐在衣服中间，哭着哭着笑了起来。
他知道陈凝凝胆小，却不记得我也怕黑，我也怕一个人自己呆着。
果然陪伴给了谁，爱就给了谁。
「妈，今年我和卢舟山不回去了，你们两个在家好好过节，我会把礼物给你们寄回去。」我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出短信。
「你是不是又嫌我们烦，果然从小没有父母，不会知晓亲情的关系，现在还带着我儿子不回来，真是造孽啊，我们死了你也别回来了。」
我嗤笑一声，不管我怎么做，都觉得我不对。
他们哪知道这是他们宝贝儿子的决定。
其实我这次回去也是要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查出得了绝症，快要死了。
我想得到一次亲人的关爱，也很想尝尝妈妈做的饺子，以及对我的唠叨关心，还有那盏等着我回家的灯。
可现在，都不重要了，在这里只有我为卢舟山做的份。
他其实下班时间并不晚，甚至比我还早。
刚开始我回家时候还为我留着疯，陪着我散散步，打打游戏，为我热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回来的越来越晚。
每次打电话等着他回家吃饭，换来的都是让我先吃。
还有半夜里的电话，带着陈凝凝害怕的腔调：「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我觉得我身边都是人。」
每一次他都会急匆匆出门，去陪着她克服心里的恐惧。
留着我一个人在家，听着外面潇潇的风声，整夜整夜开着灯不敢入眠。
告白时说的：「永远会在黑夜中陪伴我。」
现在就是一句玩笑话。
爱不会突然消失，只会被一点点消磨。
现在风一吹，连残渣都没有了。
我抱着冲着我吐舌头的黑狗。
「元宝，妈妈也快要死了，你说你爸爸会不会后悔呢？」
它只是呆呆看着我，冲着我叫了两声，又舔了舔我的手指头。
我淡淡地笑着：「要是他为我入殓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他应该会为我画上我喜欢的妆容吧。
但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嘛？
04
半夜又一次惊醒。
感觉到浑身疼痛。
我下意识向我床边的位置摸去，嘴里喊着：「舟山，我怕。」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一片静默。
之前，只要我半夜做噩梦他都会紧紧搂着我，一遍遍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说都是假的，让我别怕，给我讲笑话。
我也习惯性半夜拉着他的手入眠。
可当我摸到冰凉的床铺，空气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这才发觉他其实很多次夜不归宿。
在他第一次半夜接到陈凝凝电话出门时，我就应该知道这段关系完了。
「凝凝她胆小，梦魇了，我去陪陪她，家里还有元宝陪着你，你应该没事，别那么小气。」
「毕竟她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我不能坐视不管，这就是一件小事。」
我静静看着他，仿佛要通过他焦急不满的面容上看出破绽。
看出他心还在我这的痕迹。
「那她不能找其他人嘛，她只有你一个朋友吗？」
他满脸的不悦，阴沉着脸。
「你怎么就不能多换位思考呢，夏兮你什么时候这么冷血多疑了？」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老公半夜去陪着别的女人而已，我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多让他陪陪我，这样就是冷血了？
是啊，他们多情深义重。
当初陈凝凝从网上看到入殓师这个职业挣钱事少，还不用多和人打交道。
一股脑报了这个院校，但是又觉得阴森害怕，天天面对尸体，就拉着卢舟山一块报名。
他俩从小时候回忆到工作上的事，我一句都插不了嘴。
对于他们，我只是一个过客吧。
我冷漠地看着他：「卢舟山，你要是今天出去这个门，我们就离婚吧。」
05
他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转过头皱着眉看我。
「你说什么？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我只不过是出去一趟，又没有出轨。你这么反常，是不是你背着我有了其他男人？」
「这一点都不好笑，以后不要说了，也不要拿离婚胁迫我，现在有父母有家庭不比你孤身一人幸福，你还想过之前那种苦日子吗？」
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地扎着我的心。
「是你先逼迫我的，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让你和陈凝凝保持距离怎么了？」
说着说着，眼泪顺着我的下颚线流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大踏步走了过来，轻轻将我揽在怀中。
「兮兮听话，我去去就回，我们天天在一块，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不差这一回。」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可以随时和我视频。」
说着擦着我的泪水，看怎么都擦不完，索性吻上我的眼角，攫取我的唇瓣。
那天晚上我信了，毕竟那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多少需要人照应。
我为了不让他担心，藏起了那个报告单。
他说以后会有很多时间陪我，我们会白头到老。
可那晚，我坐在床上睁着眼到了天亮，他都没有回来。
06
第二天，我抱着元宝坐在沙发上。
此时门响动了，元宝摇着尾巴趴在门口等待着主人。
我回过头，就看见陈凝凝面色红润地靠在卢舟山后背上。
她看到我时一愣，随即从卢舟山后背上跳了下来，热情向我打招呼。
「嫂子也在家啊，昨天真是不好意思，你不知道车祸去世的人真的吓人，晚上我怕做噩梦就叫了舟山哥。」
卢舟山则是一脸冷漠，没有一句解释。
他弯腰给她拿拖鞋，让她换上，转身向卧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