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吧》的粉丝“禾伙人”,创造了一套独特的追综语言体系:他们将成员收割水稻的镜头称为“电子榨菜”,把观看直播包装玫瑰花的过程称作“云监工”,甚至用“十个勤天人均45种CP”的梗解构成员关系。这种高度符号化的互动,本质上是将农耕劳动转化为情感代偿——都市青年通过围观“种地少年”的成长,投射自身对“确定性回报”的渴望。
这种情感投射在第三季达到巅峰。当王一珩在青海囊谦推广雾培技术时,粉丝迅速发起众筹,为当地农户购买设备;赵小童在黑龙江零下29℃打沙棘的片段,被剪辑成“励志向”短视频全网传播。更微妙的是,粉丝甚至将成员伤痛“浪漫化”:陈少熙因伤坐轮椅后,“退休老干部”人设反而催生二创热潮,相关表情包使用量超200万次。这种将现实苦难转化为娱乐消费的行为,恰是粉丝经济双刃剑的体现——既为节目注入生命力,也可能消解农耕的严肃性。
《种地吧》的粉丝经济早已超越传统应援,形成独特的商业生态。第一季时,粉丝通过社交媒体“喊话”品牌,为节目拉来绿源电动车、豪士面包等长期赞助;第三季开播后,成员同款雾培设备搜索量暴涨300%,沙棘饮料成电商平台爆款。更值得玩味的是,粉丝对商业化的态度呈现矛盾性:他们既抵制“加新人”的IP扩张,又积极为“十个勤天”的助农直播买单——某场玫瑰花售卖活动中,单价198元的花束3分钟售罄,购买者中72%为25-35岁女性。
这种“为爱发电”的商业逻辑,与偶像产业的“粉丝打投”截然不同。节目组巧妙地将消费行为与价值观绑定:购买沙棘饮料等于支持水土保持,预订玫瑰精油口红被视为“助力藏医学校”。当王一博登顶岗什卡雪峰的照片成为旅游地标时,《种地吧》的粉丝正用真金白银构建“助农人设”的护城河——他们不是为产品付费,而是为“参与乡村振兴”的集体叙事买单。
然而,过度依赖“人设”的商业模式暗藏危机。2024年7月的掉粉事件中,节目组发布招聘公告被解读为“拆团信号”,粉丝愤怒留言:“没有十个勤天,这节目和《致富经》有什么区别?”这场风波暴露了养成类综艺的致命弱点:当成员的个人魅力成为流量核心,任何变动都可能动摇IP根基。
这与东方甄选的困境异曲同工。正如董宇辉的出走导致直播间业绩暴跌,《种地吧》若失去“十个勤天”的化学反应,其助农叙事将失去情感支点。更危险的是,节目组试图通过“公司新人”话术平息争议,却因声明措辞“说教感”过强适得其反——粉丝要的不是逻辑缜密的解释,而是“被重视”的情感反馈。这种认知错位,恰是流量经济与传统商业思维的冲突缩影。
《种地吧3》的掉粉风波,撕开了内娱综艺的华丽表象,暴露出一个残酷真相:在注意力稀缺的时代,情感共鸣才是顶级流量密码。当其他综艺还在追逐明星效应时,《种地吧》用“十个勤天”的真实成长,构建了粉丝与土地的深度羁绊——他们不仅是观众,更是助农行动的“云股东”、成员成长的“养成系家长”。
这场危机也给行业敲响警钟:流量经济的本质,是“人”的价值远高于“IP”的估值。正如囊谦盐农江羊巴桑用一生坚守古法制盐,粉丝对“十个勤天”的忠诚,源于对“真诚”的稀缺性渴求。未来,综艺若想延续生命力,或许该学会“种地哲学”:少一些商业算计,多一分深耕细作——毕竟,能让人“真情实感”追更的,从来不是完美人设,而是那片未被流量污染的“精神自留地”。
正如蒋敦豪在长文中所写:“土地不会辜负汗水,禾伙人不会辜负真心。”当综艺行业集体陷入数据焦虑时,《种地吧》的启示或许很简单:把“人”种进土地,而非埋在报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