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家乡好,年老方知家愁长

梁欢欢 2021-12-27 00:34:28

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或经历:年少的时候,总是迫不急待地想长大,想飞出去,飞得远远地,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还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我跟我爸走在每天回家必经之路,突然他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想了想,依稀记得港剧里穿着得体大方,工作清闲的女秘书,在电脑前打打文件,接接电话,敲一下老板的门,递一下文件又一天,我说:“秘书。”

等我真正出来工作那一天,秘书已经不是一个很好的词,具体我就不详细说了,后来有了助理一词来代替秘书。

(我也是在父亲的自行车上长大的)

记得第一次出远门,那时候还真的第一次离开家乡、父母,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开心,我对于家乡以外的一切都是恐惧的,好不容易适应了家乡以外的生活,在深圳这个城市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才逐渐忘记家乡的好与不好。

记得第一次从深圳回到家乡,从车站走出来,突然有种陌生的熟悉,父母不善言词,并没有说我长胖了还是瘦了,但必定会煲一锅汤,再杀一只鸡,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父母的眼里可以看出,他们是高兴的。

说是父母在不远行,其实我也一直待在广东省内,只是我跟父母之间相隔了几个城市,每次回去,父亲都会出来路口接我,有时我中午下车,他有午睡的习惯,我一般都说不用来接我,但他执意要来。

有时会在午饭时间给我打电话,询问车子到哪里了,他好安排时间,比如早点吃饭,随便睡个午觉,又出来接我。

父母在,无论多晚回家,我都不害怕,有一次刚好遇到村里有一位长者去逝,父亲担心我害怕,早早地走到路口来等我,陪同我一起回家。

每次我回来,心情都是愉悦的,可是故乡容不下肉身,他乡又容不下我的灵魂,住不了几天,我又得重新出发。

因为太久没跟父母相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有时候会跟父母产生矛盾,记得有好几次因为自己跟嘴碎的母亲吵架,自己是哭着收拾行李走的。

不善言辞的父亲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我赌气说:“不回来了。”可父母与子女之间哪有什么仇,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一有时间就往家里奔,我始终是恋家的,又始终是最放不下家的。

后来到了我结婚生子,带着丈夫孩子回来,父母那个高兴真的不言于表。

写到这里,突然泪湿眼眶,父亲已经在今年5月30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记得在最后这几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每次通话至少二十分钟以上,父亲讲完把电话给母亲,我们家长里短地可以聊很久很久。

大概三月份开始,父亲已经不知道怎么接电话,我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一直有叮嘱妹妹多点回去看看他们,我就一有空还是会往家里奔,我问父亲:“你连接电话都不会接了吗?”

他像孩子一样点头:“是的。”

这个时候,他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每次打电话回去,母亲都报喜不报仇。

直到我表哥拿快递去我父母家,拍了张照片给我,我才看见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父亲,我连忙抱着还不满一岁的妹妹坐当天的顺风车回去。

父亲弥留之际对我说:“你回去吧,好好带大妹妹,不用太牵挂家里,爸爸已经定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但仍然很配合医生治疗。

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亲戚,大家都来看我父亲,很多人都塞钱给我父亲,希望他病好了可以自己拿钱去买东西,父亲又把钱塞回去,看到这些,我总是忍不住鼻子一酸,不相信父亲时日无多。

往日走路如风,还没见人便听见他脚步声的父亲,躺在床上任人摆布,我帮他湿润干裂的嘴唇时,他总是乖乖地张大嘴,我喂他粥的时候,他也配合地尽量吃多几口。

我第一次觉得离死亡很近很近,很多人,包括医生都用他们的经验来告诉我,别害怕,我想说,我不舍得。

最终,父亲从病重到去世,一共用了五十多天,他始终没有告诉我说不要爆脾气,不要发火,要冷静。

或许他始终都认为,爆脾气,爱发火,做事风风火火的人才是我,所以他也不想再叮嘱我什么了。

父亲走后几个月,母亲也病倒了,也庆幸,母亲做了手术之后现在的生活可以一个人自理。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家就像有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现在父亲走了,我跟母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现在只剩下我们母女三人了。

在我心里,父亲走了,就像把我的魂抽走了一样,我始终都没办法再把自己当公主一样随性而为了,我仿佛一夜长大,开始担起照顾母亲,照顾孩子,养家糊口的责任。

蒋勤勤主演的《当家主母》播出没多久,姐姐突然有一天跟我说:“妈妈,你就像当家主母一样。”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孩子的眼里,我已经为她们挡起了一片天,母亲如今也十分依赖我,可她执意不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她说:“家乡是我的家,你的家始终是我女儿的家。”

说不上释怀,就是觉得家里还有母亲在,我好像还有来处。

今天广东降温,突然想写这么一篇亲情的文章,或许大家都有过相似的经历,可我依然无法释怀,每每想起父亲,仍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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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欢欢

简介:作家,已出版《活得漂亮》《谢谢你曾经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