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专注无以作为。

深水油气  装备制造   海默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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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子竹

以制造高端石油装备——多相流量计而享誉业内的海默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默科技”)，再度迎来了发展的转折点。

2020年7月3日，海默科技发布公告称，公司控制权将发生变更，根据交易协议，窦剑文及其一致行动人张立刚拟将所持有的公司股份合计 19,238,287 股（占公司总股本的 5%）转让给甘肃国开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开投公司”），同时窦剑文及其一致行动人张立刚、张立强拟将其合计 54,061,719 股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 14.05%）对应的表决权委托给国开投公司。

交易完成后，海默科技的控股股东将变更为国开投公司。国开投公司是一家国有独资公司，其母公司甘肃省国有资产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实力雄厚，资源丰富，总资产超过2600亿，是甘肃省唯一一家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试点企业。因此意味着海默科技迎来的新“东家”将是可以提供资金支持、信用背书和产业整合发展的“航母级”地方国有资本平台，从此开启发展新征程！

在石油行业备受挑战的2020年，海默科技为何能吸引国有资本的青睐。这一国资民企的联合，又将如何搅动石油行业未来呢？

从本次收购来看，甘肃国投集团可谓独具慧眼，在石油行业低谷期收购，以2亿元左右的成本获得海默科技控制权，并获得后续锁价增发的优先权，这无疑是一桩迷人的交易，堪称经典。

同时，甘肃作为中国石油工业装备制造老基地，这次有利用海默科技这个石油工业的高端制造平台，提升传统石油工业产品向数字化、智能化方向转变的味道。

但当下，甘肃国投集团选择海默科技，恐怕更是看中了这家公司在中国石油界所扮演的独一无二的角色。

01、石油行业的破局者

假如你有200万元人民币，可以做什么？

在北京东城区，你可以买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

在4S店，你可以买到一辆绚丽保时捷；

但在海上，这可能只够支付一座石油作业平台一天的运营费。

所以那些安装在海水中的油气生产装备，丝毫不敢出现故障。哪怕一颗螺丝钉出现松动，其维护更换都可能付出成百上千万元的代价。

装备的可靠性高于一切，哪怕贵一点也行：这一直是全球海洋油气开发领域的铁律。

也正是因为如此，国内油气装备制造业的短板，在广阔的南海暴露无遗。

在石油界，中国南海因油气资源丰富而著称，但这里油气开发使用的水下关键装备，却鲜有国内制造的影子。

为了安全稳定，即便国外大公司产的装备更贵，也得买。长久以来，这是南海油气开采的苦，也是国内油气装备制造业的困。

不过在这之中，海默科技研制的多相流量计如今成了一个例外。

水下多相流量计，是一种能有效提高海洋油气开发效率的装备，也是中国南海油气开发使用的关键装备之一。

一般来说，石油井在生产的过程中，往往会同时产出油、气和水三种流体。这三种流体的流量数据，是油田优化生产管理的关键依据。

传统的油气水流量测量方式，是利用分离器对地下采出的油气水进行分离后，再分别测量。不过这种方式有一个明显缺点，不能实现对油气水流量的实时测量。并且由于分离器体积较大，对海上油气开发而言大大提高了成本。

为此，从上世纪80年代起，海上油气行业便开始探索，能否开发出一种不需要对油气水进行分离，可实时测出油气水流量的技术呢？多相流量计便由此开始发展。

目前全球主流的多相流量计，其原理主要是利用伽马射线测出油气水的相分率，由此分别计算出油气水的流量。

其制造不仅涉及到石油天然气技术，还涉及到大量核物理学、电子学、材料学等领域尖端技术。由于门槛较高，全球具备多相流量计生产能力的企业都不多。

而有能力制造水下多相流量计的企业，更是凤毛麟角。除了要求测量精度高外，水下多相流量计还必须能耐高压、耐腐蚀，且要求密封性、耐温变性极好。

长久以来，水下多相流量计的生产，仅有斯伦贝谢、FMC和艾默生等少数国际大公司能掌握。中国南海油气开发所用的水下多相流量计，也都进口自国外。

由于制造难度大，水下多相流量计价格也极为昂贵。一台相对低配的水下多相流量计，价格就可达到500万元人民币以上，一些更高端的，售价可超过1000万元。

水下多相流量计这类油气装备依赖进口，令中国海洋油气资源的开发十分受限。

面对深水油气开发难题，实现水下多相流量计的自主化制造，2016年，中海油研究总院牵头的国家科技部“十三五”水下生产技术子课题“水下多相流量计样机研制”项目启动，海默科技承担了该子课题的研发。

根据计划，该项目需研制出适应1500水深、压力10000Psi、寿命20年的水下多相流量计工程样机。

经过了近4年技术攻坚后，海默科技于2019年正式推出了这一水下多相流量计。同年10月，海默科技与中海石油深海开发有限公司签订了合同，该国产水下多相流量计将用于南海东部海域的流花21-2油田项目，首次打破了国外大公司在该领域的垄断。

仅仅几个月之后，海默科技又同一家国外石油公司签订了两台水下多相流量计产品销售合同，合同金额266万美元（约合1880 万元人民币），实现了该高端装备的由内转外。

在高端装备制造领域，国内油气行业该如何破局？海默科技水下多相流量计的接连突破，是国内石油行业罕见的样本。而这种不多见的高端生产力，构成了对国开投资的最大吸引力。

02、专注的力量

公开信息显示，海默科技员工数量仅有1000多人，规模上远不如员工动辄几万的斯伦贝谢、FMC等国际大公司。

不论企业规模、资金实力、行业积淀还是品牌知名度，海默科技都不可能与国际大公司们相提并论。那究竟是什么秘诀，能让其在巨头垄断的市场中破开一道口呢？

走进海默水下多相流量计的背后不难发现，答案可能只有简单而凝重的两个字：专注！

上世纪90年代初，中科院兰州近代物理研究所的一位科研人员，偶然了解到了石油开采对多相流测试技术的需求。

没想到这一偶然发现，却意外促成了海默科技的诞生。1994年，海默科技的前身——兰州海默仪器制造有限公司成立，其在多相流量计领域20多年的长跑也由此开始。

在商业方面，海默发展初期并未做出多少成就。事实上直到公司成立了近5年后，海默才获得了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商业订单。

但在有一件事上，海默彼时却做足了功课：潜心原创多相流量计技术，精益求精地打磨产品。

1999年，在研发上已蓄力5年的海默，将其研制的多相流量计样机送到了英国国家中心实验室，接受了当时该领域全球最难的“考试”。

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这场“考试”对当时的海默而言是惊险一搏。

英国国家中心实验室的多相流标准测试，是全球最受认可的多相流量计测试之一。只有通过了该测试的多相流量计，才能被很多大型石油公司所认可。

但不管是测试费用还是人员差旅费，对当时的海默而言都是一笔不小开支。为了完成这次测试，海默几乎押注了其当时所有的家当。

而这惊险一搏为海默带来的回报是丰厚的。结果显示，海默多相流量计的测试结果数据，比当时很多国外顶级厂商的数据都要好。

“海默多相流量计的表现代表着行业目前的水平”，在测试报告上，英国国家中心实验室写上了这么一句话。这意味着其多相流量计水平，已位于当时世界的最前沿。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凭借着这份极具含金量的报告，海默很快获得了其第一个商业订单，且这位客户不是一般的石油公司，而是以对技术标准极其苛刻而著称的壳牌石油公司。

有了同壳牌石油合作的成功先例，海默便如沐春风，走上了发展快车道，进入了多个石油生产大国的市场。

2001到2010年这段时间，是石油工业发展的快速上升期。全球石油需求呈现高速增长特征，油价也随之横飞。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大量石油企业都开始走高速扩张路线，或是大举并购，或是开拓新的产品线。

但海默在这10年，选择了专注做好一件事——打磨升级多相流量计技术。事实上直到2010年上市之前，海默科技都只有多相流量计业务。

03、通往深水之路

凭借着对技术的专注与苛求，在陆地多相流量计领域，海默科技如今已是业界领先的代名词，也已成为全球三大多相流量计生产商之一。

而海默科技近年来在水下多相流量计研制上的成就，同样得益于于此。

水下设备制造之所以难，在于设备要具备超强的耐腐蚀、耐高压、密封性强和寿命长等能力。这其中的任何一项指标要达标，都格外困难。

海默科技在研制水下多相流量计的过程中，对流量计探头窗口材料的选择，就体现了其非同一般的难度。

由于多相流量计采用低能伽马射线测量，所以在射线发射和接收端，需要在仪器上开一个窗口以便射线穿过。而制造探头窗口的材料，要求格外苛刻。

这种材料密度必须够低，否则会使低能射线衰减影响测量精度。同时，这种材料还需要耐腐蚀、耐高压，因为稍有腐蚀或变形，亦会影响测量。

海默水下多相流量计的设计承压能力为10000psi，这相当于近700公斤的压力压在1平方厘米的面积上。要找到密度小强度又大的材料，其难度可想而知。

此外，窗口材料还需满足一定的脆性指标，否则不仅将影响流量计的密封性，在装备加工上也难以实现。

仅仅在这一小小窗口材料的选型上，海默科技就耗去了两年的时间，其筛选了几十种材料测试，都无法满足要求，最后甚至不得不同国内科研机构合作，自主研发这种材料。

除了窗口材料选制，海默科技在多相流量计电子模块上的很多设计，也不得不大量推倒重来，以满足水下装备对寿命的要求。

据介绍，相对于陆地用多相流量计，水下多相流量计的电子电路必须要实现低功耗，否则会导致电子模块发热过快，无法实现超长寿命。

在日常生活中，你见过任何一款电子产品的寿命，在工作不间断、完全不维修的情况下，寿命达到20年吗？水下多相流量计电子模块，就需要达到这种极端要求。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海默科技的研究人员花费巨大精力，对流量计的电子电路模块进行了重新设计。即便是一些微小的零部件，也都进行了重新筛选。

在油气工业领域，研发之路正是如此，费时费力，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非专注，难以在这条寂寞的路上前行。

最终，耐住了寂寞的海默，造出了水下多相流量计，并通过了全球顶级认证机构——DNV-GL（挪威船级社）的认证。一系列严格的性能测试结果显示，海默科技研制的水下多相流量计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特别的是，海默水下多相流量计同国际大公司的相比，在价格上还低了近30%，将有效助力中国海上油气开发成本的下降。

04、一颗水下新星在升起

水下这一战，海默科技不仅打破了行业垄断，也为自己开辟了一片更广阔的新天地。这片新天地，就是水下油气装备制造。

专注是海默科技在多相流量计上成功的要诀，但这也曾为其带来发展困扰。因为太专注高端路线，亦会带来业务面较小的弊端。

海默科技董事长窦剑文也曾坦言，多相流量计是一个相对较窄的领域，如何将海默科技推向一个更宽阔的发展赛道，是海默科技一直在探索的。

而如今，水下油气装备制造，给了海默科技一个机遇。

有机构研究数据显示，目前全球每年的水下油气装备市场规模高达170亿美元。在中国，在加强国家油气勘探开发战略的指导下，水下油气装备市场也在快速增长。

预计到2025年，中国南海西部油田油气产量将较目前翻一番，南海东部油田油气产量将增长近1/3。水下油气装备市场的前景不可谓不广阔。

海默科技若能在水下油气装备市场有一席之地，有望促成企业规模成倍的增长。

不仅市场规模大，令大部分油气装备制造商畏惧的水下，反而可能成为海默科技的独特竞争优势。

水下油气开采的至高追求是可靠，这就要求技术装备服务商必须有“强迫症”，必须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必须有专注研发的能力，必须容不得一点马虎。而这种“强迫症”，却和海默科技崇尚专注的特质天然相匹配。

未来，海默科技的水下装备制造，能重现多相流量计那样的辉煌吗？

对于如何在水下油气装备领域赢得一片天，海默科技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策略。

首先，通过水下多相流量计研制的磨炼，海默科技累积了大量水下装备制造经验，诸如如何解决耐高压、耐腐蚀、密封性等关键难题，都有了技术积淀。

同时，在全球的水下油气装备市场中，价格高、交货期慢等痛点依旧存在，令很多海上油田生产受阻。海默科技计划通过降低装备制造成本、缩短交货期等方式，建立竞争优势。而这一点在水下多相流量计领域，海默科技已经实现。

此外，海默科技还表示，并不打算像很多国际公司那样既做装备制造商又做工程承包商；海默科技将只专注高端水下装备制造，以此拓宽市场面，建立独特竞争模式。

据介绍，除了水下多相流量计，海默科技目前在水下连接器、水下温压表、水下控制单元等其它水下油气开发关键装备的研制上，已取得大量进展；多相流量计方面，则在攻坚能用于3000米水深的装备。

如今，技术实力雄厚的海默科技又获得国资资源的助力，必将能在广阔深海中更自如地遨游。

或许在多年后，石油行业提到海默科技，将不再只是多相流量计，而是一个水下石油装备制造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