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当天,我濒危垂死,妻子却强迫我给她的白月光输血。
威胁我如果敢拒绝,就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让我生不如死。
后来,我失血过多而死。
她却哭着,求我再看她一眼。
1.
林晚回国当天,我在去接机的路上遇到了连环车祸。
被送上急救车的时候,护士打通了林晚的电话。
还未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便传来她高冷凉薄的命令。
「我正要找你。」
「姜阳需要输血,你来一趟。」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开始大口往外吐血。
护士接过电话,语气紧急:「是秦颂的家属吗?这里是市医院,病人遇到车祸,伤势严重,急需抢救,麻烦来医院一趟。」
林晚沉默几秒,语气凉薄。
「秦颂,我不管你在玩什么花样,现在立刻给我过来输血。」
「如果姜阳出了什么意外,我会立刻打掉我们的孩子。」
护士急了:「他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
话未说完,林晚打断了她:「那就在他死前,把血抽出来。」
随即,电话挂断。
大量的血开始从我的胸口涌进喉咙、鼻腔……
我无法呼吸,开始大口的往下咽。
心想,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出那么冷血的话。
如果能活下来,不等她开口。
我先带她把孩子打掉。
我们的孩子,不该有这么无情冷血的母亲。
2.
我没能有机会。
也没能活下来。
我变成了鬼,开始迷茫的在空中飘。
我看着护士继续尝试着联系林晚,可是联系不上,每次都无法接通,她们只能又去查我的其他联系人。
可我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老院长去世后,林晚的父母将我接进了林家,林晚很讨厌我,感觉我分走了她父母的宠爱,所以想方设法想将我赶走。
后来,她勉强接纳了我,并答应和我结婚。
虽然婚后我才发现,她是想让我做姜阳的血库。
因着她的打压和控制,在这里我没什么朋友,只剩下林晚一个亲人。
护士无功而返,最后将我的尸体留在停尸间。
我的魂魄也被困在这里。
我深感悲惨。
「投不了胎的话,估计这辈子都要被困在医院了。」
「那你好惨。」
一只十二三岁模样左右的小男鬼飘到我身边。
我瞳孔瞬间紧缩。
「啊!鬼啊!」
「哪儿有鬼,哪儿有鬼?」
她看起来比我还害怕。
我愣了,大着胆子指了指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沉思片刻后,接受现实,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做鬼的时间有点短,还不太适应。」
「不过,你一个大男人还怕鬼?!」小男鬼笑出声。
我有些不好意思。
最早我是不怕的,可刚进林家那些年,林晚因为赶走我,曾在深夜将我一个人丢进森林,那一夜的风声鹤唳,让我有了后遗症。
从那之后,我怕黑,也怕鬼。
看着停尸间形形色色的尸体,我后脊发凉。
没敢多待,我和小男鬼离开了原地。
小男鬼告诉我,他叫小宇,不久前刚去世,因为没有家人来接,所以魂魄留在了这个地方。
我们在医院的角落里也遇到不少已经过世的人,他们好像都忘记了已经去世了这件事,仍像平时一样忙碌着。
有鬼魂愁容满面,蹲在地上抽着烟,有鬼站在行人之中,茫然的望着四周,我还看到一个保安的鬼魂。
他兢兢业业的站在大厅内,积极地向来往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敬礼。
可没人看得到他,自然也没人回应他。
我突然感觉心口酸涩。
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这些年,我和林晚的关系。
她似乎也这样无视我,从我花了两小时做好的饭菜被她毫无表情的倒掉,到我用自己的血帮她的白月光维系生命……
这么多年,我做了再多,她却始终在无视。
正想着,一个女人急匆匆的突然从保安的身体穿了过去。
看到熟悉的身形,我愣了一下。
是我的妻子,林晚。
她的身材苗条,容貌清丽,气质高冷。
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原本微隆的小腹平坦。
我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心脏钝钝的泛疼。
不过也好,林晚的心思自始至终都在姜阳的身上,孩子生下来,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即便如此,我的心口还是好像破了一个大洞,风声呼啸而过。
冰凉刺骨。
3.
我和小宇跟过去。
林晚拨着手机,手机的界面是我的手机号。
她在联系我?
因为护士迟迟没有联系到林晚,我的手机早就被放进了储藏室,到现在估计已经没电关机了。
果然,电话没有接通。
她沉着脸发了条消息。
「秦颂,给你三分钟,立刻来医院。」
「五分钟之内不出现,我真的会把孩子打掉!」
小宇在旁边犯花痴:「哇,好飒的姐姐。」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是啊,她向来如此。」
她是林氏千金,性格向来爱憎分明。
姜阳是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十八岁那年姜阳出国,她却因为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必须留在国内,姜阳说三年后回来,可三年后,他定居在了国外。
后来,为了和他赌气,她让我和她结婚。
这些年,我尽职尽责的去做她的丈夫,事无巨细的照顾家庭,承担家务,空闲时间还在默默学习商业知识,想要在公司上为她分忧。
可做这么多,半年前姜阳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刻,我仍旧满盘皆输。
小宇疑惑的朝我瞥了一眼,没说话。
我们看着林晚进了旁边的病房。
那是医院最豪华的单人病房,姜阳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儒雅的气质此时显得有些病态。
「晚晚,你回来了?联系上秦颂了吗?」
「他手机关机了。」
林晚紧绷着脸。
姜阳脸色更白了:「晚晚,你也不要怪他。我知道他讨厌我,嫉妒我,我能够理解。」
「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死之前,和他离婚。当初我被迫留在国外,已经遗憾终生,我不想死后,还带着遗憾。」
「我其实也不怕死,我只是担心,我死之后,你怎么办。」
他的嗓音哽咽。
林晚打断他,依偎进他的怀里,嗓音温柔的轻声安慰。
「你会没事的。」
「其他医院也有血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秦颂那边你不用担心,就算挖地三尺,都会把他给挖出来!」
说到我时,林晚的脸色冷了下来。
面对我,她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
小宇在一旁感动的哭了:「他们感情真好。」
我笑了:「是啊。」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妻子的话,我也这么觉得。」
小宇大脑宕机,连哭都忘了。
「对不起啊。」
反应过来后,他小声安慰道。
「没关系,我早就接受了。」
这些年,林晚对我的冷血,无情,折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我早已经看淡了。
不过,想到胎死腹中的那个孩子,我的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波动。
胸口仿佛堵着一股无名火。
愈烧愈烈。
「砰-」
房顶的灯泡突然炸裂。
林晚惊叫一声。
姜阳搂着林晚的手臂又紧了紧,虚弱道:「没事,晚晚,我在,你别怕。」
林晚愣在原地,身形僵滞半分钟,才仿佛恍然回神,轻笑一声。
「你自己都怕黑,竟然还安慰我。」
「姜阳,你还跟以前一样关心我。」
姜阳没说话。
林晚察觉到他温柔的视线,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脸刷的就红了。
「我去找人换间病房。」
说完,她逃似的出了病房。
我看着她羞红的脸,一时间心脏生疼。
林晚怕危险,有一次她在外玩过头忘了时间,地点很偏,我在黑夜里忍着惧怕去接她,见面后林晚看到我神情紧张后,露出轻蔑的眼神。
「秦颂,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怕黑?真是没一点出息?」
后来好几次,每每说到这件事,她都满眼厌恶:「男人怎么能怕黑?我心目中的男人,应该无所畏惧。」
可现在姜阳怕黑,却仍旧未动摇她心里的地位。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病房里只剩姜阳一个人,他坐起身,看着林晚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再没有一丝虚弱的模样。
「没事的,我不着急,你早晚都会是我的。」
小宇瞪大双眼,被他的虚伪吓到了。
但我觉得习惯了。
我知道,姜阳没有病,只不过想让林晚折磨我。
看着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很开心。
发现这个秘密后,我告诉过林晚,可她并不相信我。
好在,我死了。
我一无所有,现在要担心的人,应该变成了他。
我看着得意洋洋的姜阳,眼底寒意略过。
4.
林家在医院有股份,林晚只出去打了通电话,姜阳便被换到了更豪华的病房。
林家的权势大,有钱,很快也找到人给姜阳输了血。
他们其乐融融,气氛温馨。
但,林晚仍没有找到我。
按理说,以林氏的地位,她想找一个死人轻而易举。
但到现在没找到,显然,她并不想在我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她只想让我主动出现,以此证明她对我的掌控。
见我始终没联系她,她开始愈发气急败坏,气势汹汹地给我发了几条语音,嗓音带着明显的戾气。
「秦颂,我警告你,再不回来,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要孩子!」
这辈子……
孩子……
我笑了。
她凭借我对孩子的喜爱一次次的威胁我,欺骗我。
可她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她应该也不会想到,在她和姜阳柔情蜜意的这些天里,我离他们近在咫尺。
我的灵魂和尸体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渐渐绝望,慢慢腐烂。
听说过我的故事后,小宇看起来比我还生气,整天嚷嚷着要帮我报仇。
逐渐的,在小宇的帮助下,我开始能进入别人的梦里。
因为梦境,是距离死亡维度最近的地方。
于是有一次在姜阳睡着后,我带着义愤填膺的小宇毫不犹豫钻进了他的梦里。
姜阳的梦是黑色的,梦境对应心境,因此他的内心同样的阴暗,压抑,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和林晚温存。
林晚眼神缱绻,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向来清冷的脸色竟充满柔色,我出现的时候,她轻抬了下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我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林晚是假的。
面对我时,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冷漠的,笑容向来只有讥笑和讽刺。
果然,下一秒翻雷滚滚,林晚变成烟雾消散,姜阳看到我们,眼睛瞬间瞪大,神色还有些呆滞。
「厉鬼哥哥,我帮你报仇。」
小宇冲我得意一笑,直接按住脖子,给他表演了摘头,七窍流血,舌头劈叉,头身分家……
姜阳吓得满地跑,吱哇乱叫求救命。
嘴唇都没了血色,脸比死了一天的我都白。
我看不下去了。
小宇帮我报仇,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立刻吐出舌头,一个飞身,飘到姜阳身边,学着恐怖片里将脑袋三百六十度转圈。
姜阳刚要尖叫,而后看到我的脸,瞬时愣了。
「秦颂!」
「你死了!」
「你真的死了?!」
他脸上的惊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得意和满足……
5.
我愣了一下,还未想明白他的反应,一股巨大的力突然将我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和小宇跌出梦境,这才发现,是林晚发现姜阳不对劲,叫醒了他。
她看向姜阳的眼神充满担心。
「梦魇了?」
林晚嗓音低沉。
伸手替姜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动作小心体贴。
看着她疼惜的眼神,我僵在原地,即便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却还是感觉到心口没来由的酸涩。
以前,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林晚都从来没有这么安慰过我。
她只会不耐烦,嘲讽我一个大男人矫情。
我知道她要管理林氏集团,公事繁忙,所以即便她对我不在意导致我被人辱骂嘲讽,我也告诉自己,她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体贴,这么事无巨细的对待另一个男人。
我的心脏抽疼,几乎麻木。
姜阳扑到林晚的怀里,抱着她,语气虚弱。
「晚晚,我梦到我出事了,我还梦到你重新喜欢上秦颂,不要我了。」
「你不要再为了秦颂丢下我了,好不好?」
他眼神希冀的望着林晚。
故意提到我。
显然不安好心。
可不知为何,这次林晚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的话。
她只是脸色一寸寸冷冽,琥珀色的瞳愈发充满寒意,仿佛凝结一层厚厚的霜。
我突然想起来。
她发怒的时候并不吓人,这种不怒自威的样子才是最可怕的。
姜阳刚出国不久,在林家的家宴上,林家的亲戚朋友都打趣的开我们的玩笑,说要让我们结婚。
在大家面前她并没有反应,我以为她是有这种想法,内心狂喜不已,结果宴会结束,他当着我的面,掐死了陪伴我多年的小狗。
我撕心裂肺的吼,却眼睁睁的看着小狗在我的面前失去挣扎断了气。
「秦颂,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你得不到的东西。」
「否则,下次的报应会重十倍。」
当时,她冰冷的神情如同地狱的阎罗。
即便是回想到当初,我仍觉得浑身泛冷,血液凝固。
过去的阎罗和眼前的林晚面容逐渐重合。
我开始想,她是又被我气到失去了理智吗?
那这次她要怎么惩罚我?
是像掐死我的小狗一样,掐着我的脖子,向姜阳证明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还是像以前一样,抽过血后,在我本就虚弱的时候,将我的脸死死的按在地上,让我给姜阳面前下跪磕头,然后告诉我,这就是我不乖的惩罚呢?
我自嘲的笑了。
过去的黑暗再次笼罩。
可这次我只觉得很爽。
有种站在落地窗前,眼看着暴风雨呼啸来临,雷电轰鸣,可我却身处温室,嘲笑灾难无能为力的刺激和爽感。
如果有机会,我甚至还想进她的梦里,在她面前嘚瑟。
看,我已经死了,她还能拿我怎么样?
我忍不住想笑。
可笑着笑着,液体却无端从脸上滑落下来。
6
我没能嘚瑟成功。
这两天,林晚每天在外面不知道在忙什么,在医院陪姜阳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我的灵魂被困在了医院,没办法跟过去。
不过猜测着可能是公司似乎遇到困难,这些天每天回来,她看起来脸色都很差。
而且,她似乎真被我逼急了,开始在查我的行踪,听起来是让人把我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遍,把好友也都联系了一遍。
结果还没找到我的消息。
有些好笑。
自从和她结婚被她控制之后,我哪儿还有什么朋友,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我,那些朋友担心会得罪到她,早就和我断了联系。
我坐在窗台上,欣赏着林晚气急败坏的神色。
「晚晚,秦颂他不会是跑了吧?他不是一直都很抗拒……」
姜阳欲言又止。
林晚嗓音沉冷:「我让人查过了,没查到他的出境信息。」
「他应该很了解你,知道怎么避开你。」
姜阳说完,又假装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但这话还是让林晚的脸色更沉了。
她清冷的眸子动了动,转身要走,姜阳匆忙抱住她,语气虚弱:「晚晚,你别再管他了。」
「他是一个孤儿,被你们带回家后,你那么护着他,还和他结婚,让他过得衣食无忧,他应该很感谢你的,可现在你只需要他稍微付出一些,他就那么推三阻四。」
「晚晚,他是个自私的人,配不上你。」
「你需要一个更体贴,更爱你的人,替你分担……」
他的眼神游离。
我看的反胃,想回避,可下一秒,林晚却突然推开了他。
姜阳蓦然愣住。
我也惊了。
「抱歉,我和秦颂曾经订下过一份合约。」
林晚嗓音冷淡。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其实我几乎早就忘了林晚说的合约是什么。
7.
姜阳刚回国的时候为了试探林晚的底线,作假了病历,谎称自己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
林晚拿孩子威胁我,让我去给姜阳移植骨髓。
因为这件事,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反击没有用,所以开始提离婚。
林晚为了稳住我,对我的态度开始温柔起来,甚至破天荒的对我开始妥协,和我约法三章。
最后一条便是,她永远不能和姜阳在一起,而我也不能再提离婚。
我知道这张条约困不住她,可当时的我承认确实被她短暂的温柔迷惑了心智,而且我确实也不想和她离婚。
我想好好生活,想和她有一个健康的家。
果然,没多久林晚便破坏了合约,甚至找人囚禁我,折磨我,逼迫我输血。
除了最后一条外,所有条约都犯了忌。
最后一条,估计也很快了。
听到她竟然还提合约,我感觉很嘲讽。
姜阳听她这么说,也急了:「晚晚……」
话还没说完,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
她接下电话。
「林总,查到秦颂的行踪了……」
林晚似乎没听出秘书的欲言又止,讥笑一声:「终于舍得露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觉得说这句话时她仿佛松了口气。
「把他带过来。」林晚的命令不容置噱。
对面迟疑了片刻,道。
「林总,五天前,秦先生遭遇车祸当场死亡,尸体停在您现在医院的负一层太平间。」
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