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误》是清代文学家李渔创作的戏剧,现改编为小说形式。
詹烈侯原本是朝中大将,他在朝中受了排挤,为避其锋芒,便称病回家。
哪知到了家里,日子却更加难过。
詹烈侯原配夫人早逝,他娶了两房小妾,一个姓梅,生了大女儿詹爱娟,另一个姓柳,生了二女儿詹淑娟。
梅夫人乃是小户人家出身,生性泼辣,柳夫人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但是一见到梅夫人闹腾,总忍不住争锋相对,两人每天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詹家老爷不胜其烦,只好将两人分开,左右各一间屋子,自己住在中间屋里。厨房每天做菜都一式三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分开吃饭,各自清净。
这日,厨房煮了燕窝银耳羹,照样一式三份,下人给詹老爷端来时,詹老爷还不放心,问道:“两位夫人都有了吗?”
下人道:“一锅汤分了三份,已经给二位夫人送去了。”
詹老爷这才放心地喝酒吃饭。
谁知没吃几口,就见到梅夫人端着汤碗,径直走到院子里,一下子将碗摔在地上,将一大碗燕窝银耳羹摔得满地都是!
她还不解气,冲着柳夫人屋里喊道:“哼!奇了怪了,我刚才看见厨房有那么一捧的燕窝,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光剩下银耳了!”喊完,还看了几眼詹老爷这边。
詹老爷顿时吃不下了:“连顿饭都吃不安生。”
梅夫人还觉得不解气,跺脚叫道:“吃去吧!”一脚将碗踢得远远的,“吃独食长坏病的货!”这才骂骂咧咧回屋子。
詹老爷吩咐下人:“詹安,你过去看看。”下人依言过去。
詹安正要到院子里去,又见到柳夫人捧着汤碗,气势汹汹地走到院子里,他吓得连忙退回来。
詹老爷刚问了句怎么回事,就见到柳夫人冲着梅夫人屋子喊道:“说起来呀,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也在大户人家住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燕窝一煮就化了,不开眼的,出来睁开眼睛看看呢,真是的!”说完,也把那一碗燕窝银耳羹摔在地上!
詹老爷眼见两个女人吃饭时候摔碗,原本赋闲在家就心里不快,这下更是觉得晦气极了,强忍着怒火喝下一杯酒,却越发火大,连酒杯都捏碎了。
柳夫人还在院子里,冲梅夫人屋里喊着:“看啊!有什么不同!”
詹老爷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冲到院子里,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又胡乱地摔些什么!好,我真是贱骨头!说好了不回来,不回来,偏要回来!好,这日子没法过了!摔!摔!”
他转头回屋,捧起那一碗燕窝银耳,又走到院子里:“摔,摔,摔光了算了!使劲的摔,摔个痛快!”尽全身的力气将碗砸到地上!
两房夫人各自出了气,也不管詹老爷在院子里跳脚,自己倒好整以暇地吃起来。詹老爷在战场叱咤风云,在自家这院落里,竟敌不过两个小女子。
这下詹老爷不解气,指着两位夫人的屋子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现在是称病还乡,有朝一日我奉命进京,我一个都不带,你们谁也别想跟我走,我说话算话!”说完就朝外走去。
詹安见他还没吃几口饭就往外走,在身后叫道:“老爷,你上哪去呀,老爷!”
詹老爷头也不回,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他这是去找自己的好友,员外戚老爷发牢骚了。
詹老爷叫小二上了盘果子,对戚老爷苦着脸道:“我是不瞒您说呀,我是不怕家丑外扬,老员外,我怎么能跟你比。虽说是有两房家眷,可我没有儿子啊。我一个儿子都没有!
你说这没有儿子也就算了,能有个清静安生的日子也是好的。没有!这两房家眷除了吵就是闹!”
这时候小二送果子进来,詹老爷开门接了果子,还是满心愁闷,接着道:“我又怕的是什么家丑外扬啊?可就光这么说说,又有什么用啊。我现在真觉得自己老了。可老了老了,又弄了个不乐意回家。”
戚老爷心宽体胖,是个慢性子,他慢悠悠喝了口茶,安慰道:“不是那话,儿子又有什么用啊。我有儿子,那还不是一样的操心。你是听人家吵,我是跟儿子叫啊,都一样。”
中年男人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戚老爷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詹老爷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反倒听他开始倾诉。
戚老爷道:“这些日子啊,我好好的想了想,这一辈子啊,咱们有多少心思是放在自己身上啊!”
詹老爷听得连连点头。
戚老爷又道:“还不是顾东顾西,顾到好日子了,钱也有了,东西也足了,人也老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詹老爷简直感同身受:“对对对!”
戚老爷看着满桌的东西:“买了一桌子的东西,它吃不下去了,干看着!都一样……前辈子欠他们的。”说完打开折扇,朗声大笑。詹老爷被他这么一笑,也忍不住笑了,心里也想通了:“是是是,”他忽然想到戚老爷的儿子,问道,“这友先到书读的怎么样了?”
友先正是令戚老爷头疼的宝贝儿子。戚老爷夫人早逝,戚老爷没有续弦,一直宠着这宝贝儿子,把他宠得有些无法无天。
提到儿子,戚老爷稍稍有些发愁:“那孩子,那是聪明的,就是不好好念,咱们这种人家你说不好好读书,这不让人笑话呀。”
詹老爷反过来安慰道:“不急不急,慢慢的教他。等他懂事了就好了,等他长大了就好了。”
戚老爷原本就是个乐天派,听詹老爷这么一说,立刻就舒展眉头,想起儿子这两天有些身体不适,便起身告辞:“我先告辞了,这两天友先身体不舒服。”
詹老爷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同起身:“那我也该走了。”
戚老爷感叹:“你看这说归说,气归气,这惦记啊,还是归惦记。这不一到时候他就想着回家了。请。”
两人走下酒楼,刚来到大街,就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差点撞到路边一个要饭的男孩。
饶是如此,那孩子还是受了惊吓,跌倒在地,不知所措。
戚老爷是个热心肠,连忙上前将孩子扶起,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事,才向周围人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人管呢,啊?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没人管?”
有个菜贩子说道:‘这是城东韩家的孩子。”
詹老爷看那孩子十来岁模样,衣衫破旧,脸有菜色,不由得担心道:“他家里还有大人吗?”
菜贩子道:“孩子的父母,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没人管了。这些日子吃的都是百家饭。两位老爷看着可怜,就把这孩子给收了吧。”菜贩子见两人衣着光鲜,便想顺水推舟做件好事。
周围人也道:“对呀,收了吧。”“这孩子可怜,收了吧。”
戚老爷虽然有钱,也不想贸然多个累赘,毕竟家里的儿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拒绝道:“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那我们也收不过来呀。”
詹老爷自己在家都如坐针毡,若是收个男孩回去,指不定家里两位母老虎闹成什么样子,没准还当是自己在外的私生子呢,便也道:“我还想让人把我收了呢。”他压低声音,“员外大人,咱们走吧。”拉着他就走。
那孩子没顾得上他们说什么,只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戚老爷走了两步,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字写得甚是工整有力,不禁停下脚步:“嘿,孩子,这字是你写的?”
那孩子点点头:“是的。”
戚老爷来了兴趣:“你念过三字经吗?”
孩子又点点头。
戚老爷一喜,又有些不信:“快,给我写写!”周围人一看有戏,连忙也催着孩子快写。
孩子便在地上写道:“人之初,性本善……”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詹老爷看得连连点头,戚老爷更是大喜:“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道:“晚辈韩世勋。蒋沈韩杨的韩,世间万象的世,功勋的勋。”说得谦恭有礼,又颇有才学。
戚老爷越看越喜欢:“说的好啊,这孩子懂礼呀!”一把就拉住孩子,“那好,跟我走吧!”
韩世勋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还想去捡要饭的碗,詹老爷似乎是和碗较上了劲,一脚将碗踢开,笑道:“这个时候还要它干什么,戚老爷府上还愁没有饭吃嘛!”
周围看热闹的也帮腔:“戚老爷,你把他带走吧,赏他口饭吃。”
戚老爷见周围人都盯着自己,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气:“这饭,我是一定给他的,这也谈不上什么善事,我看这孩子跟我们家友先呢,年龄相仿,让他们俩一起读书,也算有个伴吧。”
菜贩子很有眼色,推着韩世勋:“孩子,快跪下磕头。”要让韩世勋当众磕头,回头就算戚老爷想后悔也不行了。
戚老爷连忙阻止:“不不不,这样的话在这条大街上,我不成了沽名钓誉了吗,不可以。”
詹老爷笑着道:“这种名,可不是一般人能沽得的,沽得好!”又对韩世勋道,“孩子快磕头磕了头,这戚老爷就不能反悔了!大家做个证!”打个手势让韩世勋快快磕头。
韩世勋原本就聪明伶俐,此时立刻跪下:“晚辈韩世勋,给恩公叩首了!”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叫好,这下子戚老爷面上倍觉有光,扶起韩世勋,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收得对:“请起!这孩子真懂事!大家给做个证,我戚家把孩子给收走了。”喜滋滋地拉着韩世勋回家。
回到家中,戚老爷让韩世勋和儿子戚友先见了面,说了缘由,戚友先和戚老爷一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觉得他来抢自己风头,反而觉得多了个玩伴。
这天,韩世勋正在书房写文章,忽然,门口窜出一个脸色煞白的怪物!
不知这怪物是何方神圣?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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