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满江红》中,色彩的隐喻与表象性,为观众带来深刻的体验

丹青史笔 2024-12-30 18:47:46

《满江红》播出以来引起广泛关注,在大众审美多元化的背景下《满江红》观影感众说纷纭,但色彩叙事效果却得到了一致好评。

该剧延续了张艺谋导演传统的选色方式,大胆地应用黑白色渲染事件的背景和人内心的情绪,妙用他钟爱的红色营造强烈的视觉冲击,巧用青色、蓝色等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使整部剧更加跳脱。有积水成渊的厚重,有涓涓细流的长远,以色彩为笔让人回味无穷。

一、《满江红》中的色彩语汇体系(一)色彩的隐喻与表象性

张艺谋导演电影中惯会用色彩隐喻推进剧情,营造绝美视觉感受的同时影响人的情绪,将受众的情感带入剧情中。《满江红》相比张艺谋导演以往的电影作品,色彩的隐喻更为深邃。在影片欣赏过程中,一张张画面虽带给观众压抑的感受,但观众理不清这种压抑源自哪里。

从色彩的变换中观众能够感知张大这个小兵不简单,瑶琴这个舞姬不简单,但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这是色彩的隐喻带给受众体验。《满江红》中大量应用黑色、玄色、藏青色等暗色系,带给人浓重的压抑感。例如,漫长的窄巷、小兵与副统领打斗的背景,昏暗的小巷犹如囚笼,囚困着亲情、人情和剧中人的满身正气。

《满江红》中色彩的隐喻展现了张艺谋导演对中国传统文化深刻的理解和认知,这也是张艺谋导演选色、用色的一大特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黑为“五行色”之一,代表北方位,是水之神、司命之神。剧中黑色代表的暴力、昏暗与权力。同为“五行色”的青色代表的是生命之力,象征着坚强、希望。

剧中也有应用,被黑色渲染过的青色给人一种生命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红色代表的是太阳之力,象征着光明、热血和温暖。剧中红色代表柔情、豪情、英雄气。暗红色的官服则代表了权力。导演在该剧采用中国传统色彩理念,用色的内涵和寓意宣扬个人的价值观、社会观。

(二)色彩的选择与色调的切换

《满江红》主选黑白色调,同时又将红色、蓝色、青色巧妙融入,色彩的选择遵循中国传统文化赋予色彩的意蕴。第一,《满江红》色彩的选择延续了张艺谋导演以往的选色特点,选了深厚的红色。

张导演认为红色“延续着中国人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在电影《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作品中,张导演都大量应用红色渲染剧中情绪,让死沉、寂寥的背景中频繁出现大片鲜亮的红色,如不屈的生命在泥泞沼泽中的绝唱。

《红高粱》中的红是九儿对自由的热切期盼,是九儿张扬的个性。《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红是不妥协的生命意志,是不甘屈膝的呐喊。《满江红》中的红是权力,是重燃的星火,是渺小但又不灭的希望。第二,《满江红》大量应用了黑色和白色,例如,狭窄的小巷、士兵的铠甲等。

此外,在其他色彩的选用上也极力用黑色渲染昏暗,营造出压抑、沉重的责任感,使人由色彩联想到“居庙堂之高”和“处江湖之远”的忧思。第三,《满江红》中用色选了代表生命力的青色、墨绿色,代表沉重、深远的蓝色等,各种颜色恰到好处的应用使整个压抑情境中透着丝丝的希望、不屈和抗争。

《满江红》以黑色为底蕴,色彩切换过程中保持色彩的统一倾向,注重细节的把控。例如,影片高潮部分秦桧的替身身着暗红色官服领着千万将士高声吟诵《满江红》,画面由远及近,先是列队整齐、身穿黑白铠甲的士兵,举着蓝色、红色的旗帜。这时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悠远而不真实,就像是讲一个故事,大片的色彩让人觉得虚幻、不真实,就像是听一个故事,眼前的场景由自己想象而来。

(三)色彩对于情绪和故事的表达

电影作品中,一部剧中整体的色彩氛围带给人的情感体验、精神感受基本相同。《满江红》讲述的故事发生在岳飞被害后四年,历史上这个时期宋王朝羸弱,南宋政权由“主和派”把控,朝廷不管民生、只求苟活。当时的政局下社会风貌一片昏暗,黑色系勾勒出当时的历史背景、政治背景和社会面貌。

此外,《满江红》这部剧所选题材存在一些争议。第一,《满江红》的作者是谁存在争议,当今社会,大众普遍认为《满江红》为岳飞所作,但也有学者提出异议,认为《满江红》作者另有其人。

第二,秦桧的形象有争议。一直以来在人们心目中岳飞是忠臣、秦桧是奸臣。但其中还有一种声音:岳飞之死是宋帝借用秦桧之手为之,秦桧只是帮凶。且随着岳飞“民族英雄”的称号被取消,社会大众对待当时的历史事件有了更多的观点和多元化的认知。在此情况下,一方面,电影作品要尊重历史,展现民族文化、民族精神。

另一方面,电影作品要注重电影的商业价值,满足大众多元化的观影要求。电影中色彩的选择和应用不仅要表达剧情、情绪,还要在电影商业化的境况下融入个人价值观、人生观。《满江红》中色彩对于情绪和故事的表达将以上的争议和创作目标全部融合其中,让受众从小人物身上感受家国大义、民族精神。

例如,电影中的瑶琴是一名舞姬,身处当时的社会底层。她还有另一层身份就是朱颜死士和孤勇者。对于一位舞姬而言她没有能力自保,无法抗争自己飘零的命运。但她又是忠义之士,敢爱敢恨,不惜牺牲生命也要维护自己内心的正义,她也是无畏者,是英雄。电影中的色彩叙事赋予这个人物丰富精彩的人性,至于受众怎样评价这一角色,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二、《满江红》中色彩的美学表达

色彩不仅仅是一种视觉感受,它还能表达人的情感、思想、精神等。在生活中人们往往通过色彩联想感知不同的认知、情感等。例如,黑色让人觉得恐怖、神秘、压抑等;绿色带给人朝气、生命力。《满江红》中用色彩激发受众的联想实现了色彩的美学表达。用黑色表达当时社会环境的压抑黑暗、当权者的暴力、穷苦民众的困境。

用红色表达柔情、热血、牺牲。第一,《满江红》将我国传统色彩符号、色彩情感融入影视剧的创作,使受众容易从色彩联想到色彩的美学表达。例如,红色是忠义、英勇的象征。第二,《满江红》以黑白两色为主调,通过黑色调的渲染使红色、青色等色彩的内涵发生了改变,色彩的美学表达更为丰富。

例如,青色在五行中属木,代表着生命、生机。在暗色调的渲染下让人感觉生命力难以冲破黑暗的牢笼,让受众内心有期盼、有紧张、有压抑。例如瑶琴身上的青衣、秦桧护卫聋哑女身上的青衣,相同的色调不仅能够让人联想到美好生命被摧残、被践踏的压抑,还能联想到不同人生轨迹下的相似命运,由此受众心中容易升腾出一种期盼。

期盼所有被践踏的生命和正义得到救赎;期盼美好的生命最终能摆脱牢笼、枷锁;期盼局中人能打破黑暗、混沌的世事走出困境,迎来光明。也使剧外人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在色彩的隐喻中为该剧编写一个更完美的结局,在不可逆的历史中自行寻找一份慰藉。

三、《满江红》中的色彩叙事(一)《满江红》中黑与白的运用

《满江红》的主色调是黑白色,用暗色调营造昏暗、压抑的氛围。白色的出现将暗色调营造的昏暗、压抑撕开,给人希望和一丝清亮。第一,《满江红》中黑与白的运用带给受众多元化的情愫体验,受众可以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人生观、价值观等理解剧情,欣赏作品。作品中黑与白相互交错,给人传递一种“并非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思想。

立足作品创作的历史背景,作品不支持、不肯定、不反对任何一个关于岳飞、秦桧等历史人物的评价、评判,为受众多元化的认知、情绪和思想服务。此外,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不管是宋朝还是现在,谁又能评断清楚。因此,黑白用色传递一种“是非成败自有后人评说”的观念。

第二,《满江红》中的黑与白传递的是昏暗不明的情绪,黑代表强大的“反派”势力,当时的朝堂、时局都是昏暗不明,任何人的命运都随时可能被拖入黑暗。例如张大,一个社会底层的小兵,稀里糊涂被卷入“大人物”的大局。在当时的社会背景、政治局势下,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被卷入黑暗。

每个人身上的不屈、不服就是黑中的白,折射着人性的光,带给混沌世界一丝明亮。例如,电影中士兵的铠甲,寒光铁衣有肃杀之气,也是国之希望。第三,黑色隐喻了局中人的囚徒与困境,他们对眼前的昏暗没有办法,不管局中人抱着怎样的思想,或如秦桧一样位高权重、卖国求荣的大人物;或如张大一样胆小如鼠、心存正义的小人物;

或如瑶琴一样身世飘零、心性坚定的舞姬,在昏暗的社会大环境中谁都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与黑对应出现的白则是这些人对本心的坚守和对黑暗的反抗。大环境下的众生相、囚徒相被色彩语言刻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二)《满江红》中红色的运用

《满江红》中红色的运用相对于张艺谋导演以前的作品有所减少,黑白两色代替红色成为《满江红》色彩的主色调。红色调或隐于暗色调之中,或点缀于暗色调之间,在每一个有红色的画面中都不可忽视。

第一,《满江红》中红色传递了丰富、真挚的情感。瑶琴的红樱桃,那一抹红彰显了在昏暗之中仍然坚守本心的忠贞之爱、炽热之心,暗喻了瑶琴与张大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份炙热的爱藏于各自的身份之下、藏于各自立场之下,看似平淡,实则浓烈。军士红缨枪上的一抹红象征着希望、热血,这一抹红有时隐于大背景中,微弱的甚至没有人去注意,有时会成为画面的主体,这一抹红好似能冲开黑暗与压抑,将天捅个窟窿,让光明洒下来。

第二,《满江红》应用红色传递忠义之情。在我国传统文化中红色代表忠义、英勇,例如京剧中“红脸的关公”。影片中导演应用红色展现忠义,展现他个人对英雄的理解。历史上,岳母在岳飞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字,岳飞是很多人心中的大英雄。剧中张大等人也在身上刻下了“精忠报国”。

相对于岳飞的英勇,张大这个小人物展现出来的是胆小、懦弱,但他也有家国大义,也可为国为家牺牲个人。“精忠报国”将人们心中的大英雄与剧中的小人物拉到同一框架内,激发人的思绪,刺激人思考。“精忠报国”两侧血红的伤痕从色彩和形态上再次诠释了“忠义”之情。导演将自己的价值观用色彩表达出来。

在他看来心怀家国大义的人都是忠义之士、真正的英雄,不管他是岳飞那样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还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张大、瑶琴等,他们都是忠义英勇之士。第三,《满江红》没有大面积地应用红色。张艺谋导演钟爱红色,喜欢用大片红色渲染情愫、展现情感。

例如《红高粱》中大片的红色彰显了困苦环境中灼灼的生命力;《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大片的红象征压抑的封建政权和主人公不屈的抗争;《菊豆》中大片的红化身欲望。而《满江红》中没有大片的红,少有鲜亮的红,但剧中却将红色蕴含的情感思想表达通透。那一点一点的红在每一个镜头下都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很容易引发受众的联想,推动影片中故事的发展和故事高潮的来临。

结语

《满江红》是一部色彩叙事非常成功的作品。一方面,《满江红》延续了张艺谋导演的色彩叙事理念,是无数次成功经验下的又一杰作。另一方面,《满江红》选色、用色大胆且很有新意。

剧中色彩随着剧情需要自然切换,结合受众的思维、情感转换激发受众联想,使受众的思想、情感和精神随着剧情的推进而步步紧跟、融为一体。以色彩创设情境,带给受众身临其境的感受,让剧情更有代入感,给受众高质量的观影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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