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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1.
抑郁两年了,何美越来越不想要继续活下去。现在,每多活一分钟,她都觉得是种煎熬。
她说不出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她就是觉得死了对于自己而言是种解脱。
整夜整夜的失眠,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而来自心里的那种百无聊赖且又生无可恋的无力感,则更加让她备受折磨。
晚饭后,她把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放在床头柜上,而后把写有银行卡密码的卡片放在银行卡上。
而后,她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并看了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对不住他们。自己得了这个病,累得他们毫无快乐可言不说,还跟着一起上火。
何美站在厨房门口愣怔了足有五六分钟,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父母,目光里既有不舍,又有愧疚。
“怎么啦?”
母亲发觉了她的异样,扭过头看着她问。父亲也扭头关切地看向她。
“没事儿,腿有点儿麻,歇一下就好了!”
何美答道,并顺势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做出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
“我扶着你啊?”
母亲站起身,就要走过来。
“不用,不用!好了,我自己能走!”
何美赶紧叫道,同时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自己的右腿,赶紧端着水杯回了卧室。
关上门,何美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多好的父母啊,自己怎么就走不出来了呢?”
2.
自己什么时候被抑郁缠上的,何美自己也都说不清楚。
她只是记得自打两年前莫名背了不该属于自己的处分,却又无处申辩后,就开始睡不着觉了。而后,她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干什么也都觉得没意思。
的确,当原本一直信仰的公平正义突然间就因为各种关系变得龌龊不堪时,任谁也都会异常的愤怒。
“哪个庙里还没有冤死的鬼,既然这样了,那就认了吧,权当是你命里该有的。”
事后,父母这样劝过她。他们知道,个人是没法儿对抗集体的,尤其自己一家人都要继续端那碗饭,只能忍着。
可是,何美却觉得这样连是非都开始混淆的集体,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对自己出手。所以,每一天她都过得胆战心惊。
在单位里,领导在工作上的每一句讲话,她都觉得很假;而每天翻阅的那些文件、参加的那些会议,她更是觉得空洞无聊。
她不想见领导,却又不得不见;她不想看那些文件,却又不得不看;她不想参加那些会议,却又不得不参加。
期间,她也不是没想过辞职,可一想到疫情之后什么也都不好干,万一辞职出来找不到工作,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该有多么落魄。如果到时候真辞了职,还要靠父母养活自己,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但厌倦的种子一旦在心里扎根,就一定会蓬勃地把根须伸向身体的每一处毛孔,让人看什么也都觉得厌烦,干什么也都觉得无趣。
并且,厌倦之后就会有绝望从内心深处伸出手来,狠狠地撕扯着人的大脑,让人对活着彻底没了兴致。
3.
半夜的时候,母亲起来去了趟厕所,而后当她就要走回卧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何美卧室的灯开着。
母亲愣怔了一下,想起了晚饭后何美在厨房门口异常的表现,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她转身敲了敲何美的房门。
“睡啦吗?”
里面无人应答,母亲推门而入。
此时,何美正躺在床上,嘴角吐着沫子,神志已然尽失,眼睛空洞得可怕。
“何美——!”母亲惊呼着扑了过去,她紧紧地抓住何美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
良久,何美的眼睛动了一下,她看了看母亲,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何美的父亲听到声音,穿着背心裤衩儿就赶紧跑了过来,“怎么啦,这是?”
“你吃了什么药,什么时候吃的,现在感觉怎么样?”母亲大声问道。
何美没有吱声儿,实际上她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快穿衣服送医院!”何美的父亲大吼了一声,赶紧返回去穿衣服了,同时拨打了120。
“告诉妈,你是不是活得很累?你还挺得住吗?要是你实在不想再挺下去了,我们就不再折腾你了,给你死的权力。”
当何美的爸爸拿着衣服一边穿着一边跑回来的时候,何美的母亲正流泪看着何美这样问道。
何美的爸爸迟疑了一下,他关切地看着何美,迫切地想要得到何美的回答。
何美微微点了点头,同时歪头看了看床头,示意父母去看。
这时,何美的爸爸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何美的那些东西,还有何美写给他们的那封信:
爸、妈:
很对不起你们,不能继续陪着你们变老了。
请让我自私一回吧,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上苟活了。或许是我太清高了,或许是我根本就不适应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当我一直以来的信仰和追求,突然被无情地粉碎,我承认我的确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与其继续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还不如早一点儿自我解脱。只是,这一次,我让你们失望了,真的万分抱歉。
如果再有下辈子,希望我们不要再遇见,因为我怕会再度让你们失望。感恩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对不起!!!
“咳——!”何美的父亲把信递给何美的母亲,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不久,救护车赶到了,何美却早已去了她想去的世界。
“去吧,那里应该不会有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了!”母亲一边整理着何美的仪容,一边哽咽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