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年间,湖北东北部有一个“麻城县”,此县的县令叫汤应求,是二甲进士出身,为官清廉!
在汤县令在任期间,发生过一件奇案!
麻城县城里有一个富户,家主姓涂名如松!这个涂如松自小聪明过人,但却十分高傲、自负;
在他十六岁那年,奉父母之命,娶同城商户杨家之女为妻。
这杨氏比涂如松大一岁,本来涂如松是不情愿的,但杨氏生得花容月貌,颇有姿色,涂如松也就不抗拒了!
二人成亲以后,涂如松才发现妻子杨氏性格好爽,不拘小节;自己曾邀约朋友来家中作客,杨氏却和他们调笑,举止一点都不端庄,弄得自己好生尴尬!
后来,也曾多次告诫杨氏行为举止应当端庄一些,可杨氏却丝毫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如此多次,夫妻两人之间也是矛盾渐生。
涂如松的少爷脾气也是十分的强硬,有时还会出手殴打了杨氏,而杨氏遭受打骂每每都会跑回娘家躲避。
而涂母每次见儿子儿媳闹矛盾,唯恐家宅不宁,都亲自上门去杨家赔礼道歉,请得儿媳杨氏回来!
如此多年,始终不见缓和!
这年冬天的一日,两人又发生矛盾;而这次涂母感染风寒,卧床不起,涂如松十分孝顺,终日侍奉于床前,还好杨母声明大义,将女儿杨氏送了回来,要她和丈夫一起好好侍奉婆婆!
奈何这杨氏自小娇生惯养怎能干得了这伺候人的活,每逢丈夫不在时,便训斥婆婆;涂如松起先听到后还压着脾气忍耐!
有一次,涂母把汤药撒在了床上,杨氏张口就骂,涂如松再也听不过去,一气之下,抓起一根木棍就打向杨氏,杨氏又拿起包袱离家而去!
涂如松并没有在意,家里没有杨氏的吵闹,便安心照顾母亲,一月后,涂母已大好!
涂母便劝儿子对待妻子要温柔体贴,不可动不动就棍棒相向;二人结婚十年还没有孩子,老人家也是盼孙心切。
收拾了一箱礼品,涂母带着儿子涂如松上杨家去接儿媳。
不料到了杨家,却被告知说,杨氏并没有回娘家……
两人以为是亲家护女心切,故意如此说,涂母便赶紧赔礼道歉!
谁知杨母听得女儿已经离家一月有余,便泪如雨下,唯恐遭了不测!
涂家母子俩这才慌了神,赶紧遣人许以重赏,四处寻找杨氏,找了一个多月,硬是没有半点消息!
此时杨家见女儿下落不明,就开始怀疑涂如松,对女儿下了毒手。
杨氏有一个胞弟,名叫杨五荣,此人从小不学无术,养成一身的无赖脾性。从杨氏失踪后,他就多次煽动父母去官府控告涂如松杀妻,杨家老夫妻俩受了他的挑唆,终于一张诉状将涂如松告上公堂!
汤县令受理了此案,仔细分析了案情,认为涂如松作案的可能性很小。
第一,杨氏失踪时,涂如松正在家侍奉母亲,并未离家,左邻右舍皆可作证;
第二,涂母病好后,二人即刻去杨家迎杨氏回家,如果他杀了人怎会用如此拙劣的行为来掩盖杀人事实?
第三,如果涂家杀人,尸体怎么处置?天气极寒,地冻三尺,自己去涂家巡查时并未发现痕迹。这涂家也算书香世家,至于杀人,恐怕还没有这个勇气。
以此,汤县令否定了涂如松杀妻的可能!如今找到杨氏才是重中之重,偏偏派出去的人没有一点消息,无奈,只能先将此案压了下来。
杨五荣见官府迟迟没有消息,便经常来衙门喊冤,汤县令也是十分的烦躁,可杨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案件就无法查清!
告诫杨五荣,与其天天来衙门喊冤,不如去帮忙寻找姐姐杨氏的下落!杨五荣见此,气呼呼的离去!
在麻城县西北二十里有一个叫九口塘的小村子,村里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却名声在外;
此村,有一条环山而流的河流,名称“花雨河”,河岸种满梨树,环境十分优美;吸引不少文人雅士、富商前来游玩,此地的村民皆以开店、经营梨树为活计。
涂如松在此地有一处别院,杨五荣怀疑他在别院谋害了姐姐杨氏,随后只一人前往九口塘查探。
他在此处寻了一小店住下,每天早出晚归打听消息,如此多日,却并没有找到有用信息。
这天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杨五荣一如往常外出打探消息,在村口却被一位十八九岁长相清秀的姑娘所吸引,杨五荣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忽见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自然看得挪不开眼。直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
回来看去,只见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嘴角正挂着一丝难以琢磨的微笑说道“怎么?魂儿都让美人勾走了?”
杨五荣尴尬一笑,转身便要走,那人却拦住说道:
“同是男人,你的心思我明白,这个姑娘虽然美丽,但却是朵玫瑰花,有刺,你且随我去坐坐,我给你想办法”
杨五荣见他如此说,便跟着他走了去!
两人寻了家十分简陋但很干净的小店坐下,那人道:
“我叫赵当儿,是这九口塘人,这花雨河边佳人多,兄台喜欢美人容易得很,我找上几个美人来陪你如何?”
杨五荣听闻这赵当儿是本地人,心中便打起了算盘,东聊西扯的向他打听涂如松别院的事情来。
这赵当儿是个人精,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是当地的一个无赖。
见杨五荣总打听涂如松的事情,就知道此事不简单;赵当儿的脑子转得相当快,几下就把杨五荣的话套了出来!
知道了杨五荣的目的后,为了骗取他的钱财,便故作神秘的说:
“这涂如松的别院我没去过,但我知道三个月前别院确实是来了一位美人儿,听人说是他的夫人,但此后却从没人看见出来过”
“为何没出来?”杨五荣追问。
此时这赵当儿却不接话,直到杨五荣塞了三两银子在他手中。
“这涂如松一向与夫人不和,这次把她骗到此地,是有意加害于她,他约了一好友,两人合伙把夫人杀害了;好可怜的一位美人儿啊,竟死在了丈夫手下”赵当儿摇摇头说道。
“一起行凶的是何人?”
“听说是姓陈,名文”赵当儿说。
“此话当真?”杨五荣按耐住心中的情绪问着。
“当然”赵当儿十分坚定!
“如若让你出堂作证,敢不敢?”
“为何不敢?”赵当儿随意答道。
杨五荣上前向赵当儿施了一礼,说:
“实不相瞒,我是那被害涂夫人的胞弟,家姐失踪两月有余,我早已断定是那涂如松所害,奈何没证据。
这才到此地暗访,没想到遇见兄弟如此深明大义,既然兄弟知道这起凶案,就请和我一起去官府控告那涂如松,为我作个证,如若大仇得报,愿以五十两银子酬谢兄弟。”
杨五荣这翻说辞,让赵当儿当场发愣;
“原本就是想编个小道消息骗几个零花钱!没想着这人竟是涂夫人胞弟,现在再想把之前的话否定是不可能的,可若是陪着他打官司,也是个麻烦事,弄不好还得有牢狱之灾。”赵当儿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杨五荣见赵当儿有所迟疑,以为是承诺的银两不够,又说道:“兄弟可是嫌银两少了?那就六十两,如何?”
赵当儿一听有六十两,贪图钱财的他竟当场拍着胸脯说道:“就这么定了,我也不是贪图你那六十两银子,就看不惯那涂如松谋害人性命,我愿陪你去公堂。”
报仇心切的杨五荣即刻拉着赵当儿去了府衙!
此刻的汤县令正为此案多日巡查无果焦急万分,忽闻堂鼓声传来,急忙整理衣冠升堂问案。
待来人上堂后,一看又是那杨五荣,汤县令心中略有不快;
杨五荣将在九口塘得到的自以为是“实情”的消息对汤县令讲来,并要求尽快捉拿涂如松归案。
作为证人的赵当儿自然知道此时已是在公堂之上,对自己的言辞自然是不能反口的,一口咬定是涂如松和陈文合谋在别院杀害了妻子杨氏!
此时有原告,有证人,汤县令只好下令捉拿涂如松。
涂如松来到公堂,对杨五荣二人的控告,并不认可;表明自己并没有叫陈文的朋友,况且杨氏失踪时自己正在家中照顾母亲,并未离家去别院。
汤县令又将涂家的一众家仆传来,众人口词一致“涂如松并未离家”,涂家管家更是说,本县李郎中还可以作证。
传来李郎中问询,李郎中说,涂母病重时,自己每天都要去一趟涂府,每次都是涂如松接待,可以作证涂如松并未离家!
而那杨五荣却一口咬定是涂家上下串通作假证,为涂如松开脱罪责,汤县令无奈,只好将涂如松收监候审!
自从涂如松被关押之后,麻城县上到富贾商绅、下到农户皆为涂如松鸣冤。
原来这涂如松虽是麻城首富,但为人十分正直、仗义,因此在当地受到众多人的敬重。
此此,无故被关押,两天时间里已有多达十几位乡绅上汤为其鸣冤;都可以作证涂如松并未离家,没有作案时间。
到了第三天上午,有一位老者来府衙投状,向汤县令讲明:赵当儿乃是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是九口塘的无赖,平日就到处招摇撞骗;现在竟在此作证涂相公杀妻,这事绝对是无中生有,望大人明察,切不可冤枉了涂相公。
汤县令面对此时的事态,已是满面愁容!涂如松有可能是真冤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如今这些都是涂家花钱收买运作。
汤县令并未释放涂如松,而是严加看管。
汤县令的做法让杨五荣并不认同,他认为应该尽快将涂如松斩首,所以每日都来县衙催促汤县令。
这日清晨,准备出门去县衙的杨五荣得知有一位老太寻上门来,见此人一幅农家打扮,五十有余,慌慌张张,料定此人定有来历,便请了进来,倒上茶,让她慢慢说!
岂料?来人所言,让杨五荣当场惊呆!
这老太是城南冯家庄人,冯王氏,有一儿子叫冯大,不务正业,喜爱到处沾花惹草,与杨氏早有勾结。
三月前,杨氏因遭丈夫涂如松殴打,来自家藏匿,与儿子冯大共处一室,同床共枕。
本来是想着躲避一阵就回家,不料却遭杨五荣和赵当儿以杨氏被涂如松杀害为由告上公堂,那汤县令天天四处搜查寻人,眼看就要被搜查出来了,十分惶恐,所以便遣冯王氏前来寻杨五荣商议。
杨五荣听闻此言,愣得说不出话;自己竟完全算错,想不到姐姐还活着。姐姐活着的消息让杨五荣并不高兴;
他的目的并不是真心为姐姐杨氏申冤报仇,而是借此机会敲诈涂家一笔钱财。自己苦口婆心说通赵当儿来作证,将那涂如松下狱,就等着涂家来找自己谈条件,没想到半路竟来这么一出儿。
到嘴的鸭子飞了,还得落一个诬告的罪名,弄不好还得坐牢,这可如何是好?
杨五荣越想越害怕,说话都不利索了。故作平静,劝慰冯王氏先回家等消息,自己想出决策会来通知的。冯王氏见杨五荣如此模样才感知事情的严重性,惶恐离去!
坐立不安的杨五荣并无对策,慌乱的思绪中闪过一个人“杨同范”。
此人是这麻城的秀才,家财万贯,在这麻城也算是个人物!
只是这人不务正业,喜爱赌博,两人在赌场中联手诈过钱!也算是一朋友,此时,看来只有找他出出主意!
来到杨府,杨五荣顿觉紧张,虽与那杨秀才有几次相交,但此时还是有点紧张,唯恐遭到冷遇!
走上前去,经叩大门,来开门的正是杨秀才。
一看来人是谁事,冷冷说道:“五荣?你来干什么?”
杨五荣见这盛气凌人的气势,只谦虚的说道:“小弟有事讨教,我姐姐有下落了……”
听杨五荣提起姐姐,便立马笑脸相迎,拉着杨五荣进了门去!
原来这杨秀才早就垂涎杨氏的美色,因杨氏嫁到涂家,还记恨了涂如松好长一段时间,为自己没能抱得美人儿而遗憾。此时听得杨氏有下落了,又勾起了他那颗春心!
杨五荣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对其和盘托出,杨秀才听完心中就有了算计。
怪不得今早上有喜鹊在门前枝头上叫,不但来了桃花运还来了财运,沉静在自己算计中。
杨五荣连催其为自己出主意时,杨秀才才不紧不慢地说“让你姐姐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就行了,过了这一阵再说”
杨五荣担心的说“您家在这城中,早已被搜查出来……”
“我是生员,谁敢来搜查?想藏多久藏多久”
“和涂如松这官司要怎么打?”
“把你姐姐藏好后,你继续告涂如松杀人,涂家要是找你求和,你就敲他一笔。如果涂家不肯出面花钱了结,你就去府衙催促汤县令把那涂如松杀了。”
杨五荣听了杨秀才的话觉得如此甚好!便让杨秀才收拾好房间,自己这就去去接姐姐杨氏。
杨秀才说:“我家正房的后墙是夹壁,里面很宽,容纳你姐姐暂住完全没问题,如果有人来查,也叫他查无所获。”
杨五荣一听,便立刻去冯家庄接姐姐杨氏。
此时的杨秀才焦急难耐,梦寐以求的美人儿眼看就要到手了,欲火焚身使他坐立难安。
几次三番的出去眺望,还没见杨五荣的身影,按耐住性子继续等待。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外头有动静,只见杨五荣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轿子。
杨秀才满面笑容的迎上前去见礼,那诱人的身影已下了轿子,道了一万福,娇滴滴地说道:“麻烦秀才了”,连忙请入屋里!
杨氏的一举一动都让杨秀才痴迷,指着一面墙向杨氏介绍藏身之所。
杨氏问:“不知我夫现在怎样?是否还到处寻我?”
“那涂如松已将你告上公堂,说你与奸夫携款潜逃,官府此刻正到处捉拿你!”杨秀才吓唬道。
杨氏一听,涂如松竟如此狠毒,心里便记恨上了。
吃过饭,杨五荣离去,只剩杨氏和杨秀才两人。杨秀才借着酒劲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那杨氏本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此时听了杨秀才的话更是春心荡漾,于是,也不再拒绝,就这样两人接触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厮混在了一起!
杨氏对涂如松入狱的消息还是一无所知,杨五荣受杨秀才的指使,天天上衙门去闹,汤县令对此案也是迟迟不予审理。
其实汤县令这段时间更是焦急万分,关于这件案子,这段时间以来上级府里、省里都曾询问过,而自己却无法应答;
这最近县里乡绅又联名上书,要求对此案尽快做出判决,对涂如松要么判罪,要么无罪释放,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关押着。
汤县令权衡再三,觉得证据不足,并没有想到合适的处理方法,眼看着一年过去了,杨氏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急得汤县令训斥衙役们无能。
转眼已到了第二年的夏季,这日,汤县令早早起床,翻看发现没什么急需处理的案卷,就在书房里看书。
刑房书办李献宗急匆匆进来,汤县令见如此着急,定是有事,示意他慢慢说来!
李献宗急促说道:“县城西边三十里地的河滩上发现一具尸体,已经腐烂,应该是死去多时。
原本是埋在河滩下面的,可能埋得浅。被狗刨了出来,还好地保及时赶到,现在正派人看守尸体,请老爷前去验尸。”
汤县令很自然的和杨氏失踪案联系在一起,问“尸体是男是女?”
“腐烂太厉害了,还没分清”李献宗答道。
汤县令立即传来仵作李荣和捕头何雄,召集一众衙役前去验尸。
走到半路,天边却卷来了暴风雨,前进的道路成了一条小河,满是泥浆,已是不能前行了,只得下令原路返回。并派人前去看守尸体,严加保护。
仵作李荣已五十多岁,从二十多岁便在这麻城县当仵作,老伴两年前已去世,无儿无女,如今一个人生活。
这么些年经手了不少疑案、奇案,今早上随县令前去验尸,半路遭暴雨截回,因淋了雨,此时身体有些不适,一个人在屋里喝起了闷酒。
傍晚,喝得微醺的李荣听闻敲门声,问“是谁?”
只听来人说“请开门叙话”
打开门,来人是一位年轻的书生,衣着华贵,看着面生,不像这县中之人。
两人对视一下,来人走进屋里,关上房门。阅人无数的李荣一见此人的神态便知他是什么目的,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办哪个案子?”
来人听闻笑了起来,说“果然爽快,”掏出银两放在桌上,观察着李荣!
李荣并不看银子,只问“你受什么人委托?”
来人慢慢说道“不必问我是谁,这银两只是定礼,还请您帮忙说句话,事成后还有重谢”
李荣问“你让我说什么话?”
“您随县令去河滩验尸,只请您说那尸体是女性,年龄在二十二、三左右,是被绳子勒死的,就行了”来人说着。
“若是具男尸,我就是替其遮掩,也瞒不过捕头和县令”
来人笑道:“放心,尸体已严重腐烂,这么热的天气,臭味难闻,定不会有人上前仔细看去,您是远近闻名的仵作,您的话不会有人怀疑的。”
李荣这人生性耿直,从不做那徇私舞弊之事,听其此言,心中怒火冲天,瞎了他的狗眼竟贿赂到自己这了?
来人见李荣不说话,只以为他是见钱眼开,凑上前去,问道“您意下如何?”
李荣竟伸出手抓住其脖子,左右开弓,打得来人哇哇叫,将来人和银两丟了出去!
两天后,汤县令带上一众人又前去验尸,到了河滩发现杨五荣也在,极其伤心的叫着“姐姐,姐姐”旁边有一人扶着劝解他,此人汤县令认识,是本县生员杨同范。
汤县令看了一眼尸体,已是腐烂不堪,又遭野狗撕咬,分不清男女和年纪。
仵作李荣拿起验尸工具就要验尸,那杨五荣见李荣走进尸体,便拉开众人跑向前去趴在尸体上痛哭“姐姐,姐姐”。
李荣面无表情,一把拉开他,“你怎么她是你姐姐?”
“姐姐离家时穿的是细麻衣服,此人也是”说着又拿出一块撕下的布递给李荣“您看,这图案是否一样”
李荣一比对,果然和尸体上的一样,便收了起来。
验尸结果出来,“此人乃是一童子,男身,死亡时间两个多月前,是患病死亡,和这杨五荣无关。”
听闻此言,刚才还痛哭的杨五荣立即扑过来指责道:“你胡说,死者明明是我姐姐,你为什么说是个男身?”
李荣不理睬,问“大人是否回衙?”
此时在人群中的杨秀才也过来指责李荣道:“此案轰动这么久,怎能让你几句话就断出结果了?”
转头对汤县令表示“杨五荣的姐姐失踪多时,如今找到却被杀害,如果听信仵作枉词,不严惩凶手,岂能服百姓?”
人群中的几个百姓也跟着起哄!
李荣不理睬这些人的喧闹,对地保说“将尸体就地掩埋,埋得深些,别再让够刨出来了”对这一举动,杨五荣等人极力反对。
汤县令迫于群众压力,只好将尸体暂时停放保存。
汤县令这一年来为此案伤透脑筋,不想,另一边却有人利用此案正在算计他……
时任湖广总督的叫迈柱,喜爱花草;此时一位同僚正向他敬献了一盆珍贵的“兰花”,问“这又是高仁杰送的吗?”
“是的,这是他父亲的传家宝,他十分敬佩大人,为感谢大人的提拔,特送来给大人观赏”同僚回到!
同撩见迈总督听了十分高兴,便趁机说道“只是高仁杰候补已三年,到现在还没有署任实缺。虽去了广济县代署,但那原职县令销假复任,高仁杰就得交权。”
总督听了摆摆手,说道:“湖北省候补官员太多,原职县令也都没什么大过错,也无法撤下”
“如果要撤下原职县令,现下倒有一人”说着,同僚就从怀中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总督,向他讲述了麻城县的案子。
说“已失踪的杨氏尸体已在河滩找到,但那汤县令因受涂家的贿赂,不严惩凶手,不顾苦主杨五荣的诉求,压力此案,本县的生员杨同范等人也是多次为苦主说话,汤县令皆不理睬,现在各省都知道此事了”
迈总督说“此案已有一年了,我也曾询问过,汤县令所说的内情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同撩急忙道“那汤县令行贿早已人尽皆知,只是您周围的人不敢向您实说”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
迈总督接过信封打开,原来这正是杨五荣和杨同范等人联名控诉汤县令不作为。
其中“总督被欺,巡抚受骗,凶手逍遥,王法何贱”几句话看的迈总督怒火冲天,当即传令,命高仁杰速去麻城县审理“涂如松杀妻案”三天内报上结果!
这高仁杰又是何许人也?
据说是四川一个富户,从小不务正业,一副毒辣心肠,在当地身名狼籍!
后来有了做官的念头,仗着家里有钱,向国库捐了几次巨款,当地便赏他一个功名。奈何名声不好,当地无人敢用!而后又买通巡抚调到湖北,在广济县只得一个代理县令一职!
在闻得“麻城”此案时,又买通总督同僚为其尽言,才得了此次去麻城审理此案的机会!
他决心一定要弄倒汤县令,取而代之,去这富饶的麻城县好好捞上一次;随即传来仵作薛无极一起去麻城验尸!
远在麻城县的杨同范杨秀才此时也是累得够呛,前有派人贿赂仵作李荣遭拒后,后又和杨五荣在河滩上演“认尸”的戏码,又被仵作李荣揭穿,幸好煽动群众给汤县令施压,才避免了将验尸结果上报!
又经过自己的运作,总督府才派来了复审官员。
高仁杰到了麻城县后,态度十分傲慢,根本不通知当地的汤县令和仵作,就自行决定次日一早就去河滩重新验尸!
杨秀才一看这一举动,就知道此人不简单,想必对自己有利。为了怕此此仵作向上次和李荣一样断为男尸,便派一家仆乔装打扮跟随,趁机向其行贿。
直到傍晚派出去的人才回来,回报道:
“这新来的薛无极十分贪婪又狡诈,盘问了好半天才收下银子,说他会见机行事的,让你放心,不过,事成之后,您还得有重谢,不然他不帮。”
杨秀才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答应,转身便去杨氏藏身的隔墙内睡觉去了!
次日,河滩上挤满了观看验尸的人,地保将那尸体从冰窖中抬了出来,高仁杰带着一众衙役赶到!
仵作薛无极上前验尸,那薛无极也是个多年的老仵作,看了一下尸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动手把尸体腐烂最严重的地方暴露出来,触目惊心、臭气熏天,观看的人无一不捂鼻子、眼睛。
这正是他的目的,见人群开始散动,这才假装验尸,过了许久,只见他回报“死者是女身,二十四五岁左右,右肋下有重伤痕迹,是被人重物击打而死”。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嚎啕大哭到高仁杰面前跪倒高呼“青天大老爷”
高仁杰命人将尸体入殓就地掩埋,带着苦主杨五荣等人回县在坐定夺,观看的人群议论着散去!
回县后,高仁杰以自己是总督委派来的专员,传见汤县令,两人在大堂之上针锋相对。
因双方验尸结果截然不同,二人也是吵的不可开交。
高仁杰就案件辩论不过,就以奉总督之命要夺去汤县令的官职;汤县令自然不从,并传令三班捕头上堂将薛无极及带来的一众人撵了出去!
索性又将涂如松从狱中提出,劝慰了几句,释放;
将杨同范杨秀才捉到县衙严厉指责,夺去其功名;
传来杨五荣,指责其乱认尸体,叛乱公堂,杖打二十,赶下堂去。
自此,汤县令还不解气,怀着满腔怒火,写了一道结案文书,将今天的判决结果上报。
迈总督这天收到了两份文书,一份是汤县令的结案文书,一份是高人杰弹劾汤县令的文书;
这汤县令压下此案一年之久,怎的就高仁杰去了之后就匆匆结案,不是有作假的嫌疑吗?
迈总督心里此时明显的偏向了高仁杰,于是,夺去了汤县令的官职,委托高仁杰全权审理此案!
高仁杰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一众心腹衙役赶到哪麻城县。
传来了苦主杨五荣,命他写状子将涂如松杀妻一事诉说明白,又传见杨秀才、证人赵当儿一行人,几人都是串通好了的,于是,便坐实了涂如松杀妻之罪。
高仁杰又下令将涂如松、书办李献宗、仵作李荣等人严刑逼供。
面对酷刑,涂如松对欲加之罪并不认,高仁杰一时无法,找来善于制造假案的师爷商议,经二人商议对涂如松施以惨无人道的私刑,让李荣和李献宗在旁观看,令其生畏,以便松口。
第二日大堂之上,本就遍体凌伤的涂如松又遭残酷私刑,终于是屈打成招!
得了涂如松的口供,高仁杰又将对象转向李荣,这李荣也是个正义之人,当堂大骂高仁杰,同样遭受酷刑,因年纪大无法承受,死于酷刑之下!
而书办李献宗同样没逃过刑讯,最终也是屈打成招!
自此,刑讯逼供的冤案终究铸成!
高仁杰得意洋洋的稳坐后花园喝庆功酒,师爷前来,说“案子虽已结,但麻烦还有不少,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们一合计,一是涂如松和汤县令久居麻城,在此地威望甚高,现在虽有口供,但物证不足,如果有人为其鸣冤,担心上面会派人下来复审!
二是,涂如松虽供出杀妻,但没有物证血衣
三是,李荣死于酷刑,高仁杰难免摊上刑讯逼供之责!
于是,二人决定诱供涂如松,让他交出血衣和死者头发作为物证!
当天晚上,高仁杰又提审涂如松,问“已经杀死妻子为何又割掉她头发?”
涂如松自知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只求在死之前少受点罪。一听高仁杰这话就明白这是在诱供!
于是,涂如松便顺从其意道出高仁杰所想听的,并指出在城西的乱葬岗,当即便带着涂如松前往挖掘物证头发和血衣!
来到城西乱葬岗,捕头让涂如松指出具体位置,此处到处都是坟头,涂如松眼花缭乱不知往哪指,不料,那捕头的鞭子就上了身,吃痛的涂如松便随手一指!
衙役们挖掘出来并没有东西,少不得又对涂如松打骂,如此多次,扒了好几个坟头都没有找到他们所要的东西,涂如松本就没有杀人,如何知道哪有什么头发血衣,不过是为了免受皮肉之苦瞎说的!
第二天,第三天,高仁杰天天带着衙役在乱葬岗扒坟,这令麻城县百姓议论纷纷!
因没有找到东西,又是对涂如松一顿酷刑!高仁杰带来的一位衙役实在不忍心涂如松如此多次遭受酷刑,便悄悄到涂家报信,让赶紧想办法。
涂母不忍儿子在临死还受酷刑,便割下自己的头发,在家中寻一位自愿的女子割破手臂染红一套衣裙,埋在一处显眼的地方,然后借探监之名将地点告诉涂如松!
这一致命的消息,涂如松却是十分激动,一早就告诉了衙役,高仁杰一众人终于找到所谓的“物证”了。
急忙写下结案文书,涂如松判斩刑,汤县令和李献宗都拟为绞刑,派人上报,等上面的批文一到,自己所精心设计的一切就全部落实了。
受到高仁杰的结案文书的知府蒋嘉年,原先是在刑部任职,十余年来在政界颇有名声。
接到高仁杰的文书,他知道这是总督过问的案件,不敢耽搁,当即看来;此案他也听说过,乍一看,是人证物证俱全,正准备写批文时,看到了仵作薛无级的验尸结果。
“女尸是因重击肋下而死”这一言论让蒋知府觉得十分可疑,自己为官多年,击中肋下可不会至死啊!
对文书细细看来,才知道仵作李荣因刑讯而死,验尸结果又和薛无极不同,对于李荣,蒋知府是十分清楚的,为人正直,验尸技术高超,他要是验尸验错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蒋知府请来了几位刑部的同僚,研究了此案,认为必有隐情,蒋知府决定亲自暗查此案!
调集了四个县的仵作,暗中带人前往麻城县河滩验尸,高仁杰没想到知府亲自前来,只派亮仵作薛无极陪同,自己前方引路!
掩埋的尸体又被扒了出来。(因贪官的作为令黄泉之下不得安宁,已是罪过)
现场人海如潮,蒋知府派出不少官兵维持秩序,高仁杰和薛无极十分紧张,只要尸体一暴露,自己就得遭殃!
不过,还好,据杨秀才所说,他已向那四位仵作行贿,而且他们都已收下,必不会露馅的!高仁杰等人抱着侥幸心理!
验尸足足有半个时辰,只见四位仵作交耳议论着。
一位年老的仵作叫来薛无极问“这尸体是男尸女?因何而死?”
薛无极照以往的言辞回应,不料,遭到另一位仵作的反驳“这明明是一位男童之尸,身上无半点伤痕,你竟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蒋知府当即问责高仁杰,决定回衙再裁决!
蒋知府回县衙后,很是不巧,下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足足下了一整晚,冲开了堤坝和树木,河水猛涨,河滩上的尸体自然也是被冲走不见踪影!
高仁杰闻得此事,无比兴奋,此时没了尸体,他一口咬定是女尸!并越级将此事直接详细禀报给了迈总督!
最近迈总督又得快一件宝贝,得知又是高仁杰所献时,心中对高仁杰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过了一会,他便收到了高仁杰所报上来的呈文,按程序,这种大案需要经过县、府、省一级一级审核后才能上报于总督,高仁杰越级呈报理应驳回!
而此时的迈总督对高仁杰的印象极好,自然也不顾程序是否符合规定了!翻阅过后便用印并加急送往刑部,这样一来汤县令、涂如松等人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蒋知府此时收到了迈总督给他的一封信,信中表明:
“让蒋知府将汤县令等人关押候审,在候补的官员中选一人任职麻城县令。”
蒋知府是何等精明?一看来信就明白是迈总督要通过自己的手来提拔高仁杰,如果他亲自提拔高仁杰上位难免会遭受非议!
而蒋知府却给他来了个“装傻”,把一个叫陈鼎的人调来做了麻城县令,高仁杰则送回原地广济县继续当他的代理县令!
麻城百姓得知迈总督批了高仁杰的呈文后,无不为汤县令和涂如松喊冤,县里的乡绅和秀才联名写了冤状送上京!也有人去叩请黄州知府和武昌巡抚吴应菜出来说理!
尽管众人为其鸣冤,奈何杨氏始终不见下落,没有推翻原议的证据,这冤案也无法翻案!
新任麻城县令的陈鼎,二十八岁,为人正义、从不空虚作假,因此深受蒋知府的欣赏!
上任不到十天,就有多人来为汤县令等人喊冤!陈县令心中已是了然,即使没有他们为其喊冤,自己也洞悉此案中的冤情!
可最后的结论是总督亲自批下来的,能推翻原议的铁证“河滩尸体”已被大水冲走,杨氏又下落不明,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知道这是冤案,也没有办法翻案的!
他知道蒋知府把自己提拔上来就是要自己将此案查明,还无罪者清白;那高仁杰有总督作靠山,想推翻他的案子,一定要有足够的证据,想到心中也是万分无奈……
尽管如此,陈县令却是不会就此作罢!
对于下面群众的喊冤声,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却在暗中调查杨氏的下落!
这日中午,陈县令忙了一上午的公文,才在书房休息一会,一位老书吏就将他喊醒,附耳轻声道“杨氏有下落了”
陈县令忙问“在哪?”
“本县杨同范杨秀才家”老书吏回到!
“能确定在他家吗”
“有人亲自前来告发”老书吏轻声道。
陈县令听闻一惊,赶紧起来去会见此人!
来人是一位年青的乡下人,叫张学礼,住在城西南小庄。
他的母亲是一位接生婆,当日凌晨杨秀才的夫人即将临产,派人来请张母去接生。胎儿是横位,难产,调整了两个时辰仍不奏效,眼见产妇体力不支,慌乱中见得一俊俏妇人从里间出来,见有生人想立即回去,救人心切的张母便一把抓住她,让她在此帮忙。
事后,张母便问这位妇人为何藏在里间?那妇人跪倒在地说“我就是涂如松的妻子杨氏,是在这避难,求您千万不要说出去”
那杨秀才强塞了五十两银子给张母,叫千万不要声张。
张母回家后,越想越不对,联想起近些日子大家议论的冤案,事关人命,便让儿子张学礼带着杨秀才给的那五十两银子前来县衙告发!
陈县令看着质朴的小伙子,心里万分感激,嘱咐张学礼不要伸张,以免惊了杨秀才那伙人!
陈县令不敢耽搁,派人监视杨秀才的一举一动,自己则亲自赶去武昌向巡抚禀告,吴巡抚也是个正义之士,但他生性严谨,觉得此案是总督亲自点了头的,还是他自己收场比较好,让陈县令直接报给迈总督!
陈县令十分为难,表示迈总督如果坚持己见,不予翻案岂不是要坐实冤案了?
吴巡抚说“让他自己结案是顾全他的脸面,如果他执意不肯翻案,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有了吴巡抚这课定心丸,陈县令这才去找迈总督!
来到总督府却遭到守门兵士的冷眼,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对那兵士一阵发怒才再次得以通传见得总督大人!
迈总督此时因和夫人闹了矛盾心里十分不喜,听闻麻城县令来见,因这职位原本是留给高仁杰的,却落在了他人手中,迈总督要见识一下此人有何等能耐,要是有差错,便卸了他的职!
陈县令毕恭毕敬施了一礼,迈总督并不理睬他,陈县令心中已知这迈总督今天要刁难自己?
面对迈总督的言语刁难,陈县令一一应对,直陈县令回报“麻城杀妻案”新进案情时,迈总督不予听信,二人就此案争论不休。
陈县令理直气壮,有理有据,迈总督竟找不到破绽反驳,最后只得说“既然你断定杨氏未死,那就限你十天内破案,如若不然,定将你治罪”
陈县令离开总督府后是悄悄回到麻城县的,召来监视杨秀才的衙役询问情况,得知没有任何异常后,传集衙役直奔杨秀才家。
经验丰富的衙役们不出半个时辰便将杨氏搜了出来,当即带走杨秀才,缉拿杨五荣!
回衙后立即升堂,堂下听众站得密密麻麻。
看着跪在大堂之上的杨氏说道“你私自潜逃,害得夫家家破人亡”
杨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道“丈夫打我,还控告我与奸夫携款潜逃,因此才躲避”
陈县令让人将涂如松背上大堂,只见他满身伤痕,骨肉如柴,趴在大堂上只有喘息之气!
杨氏见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吓得退了几步,陈县令命她好好看看这是谁?
怎么说也是做了多年夫妻的人,杨氏认出了是自己丈夫涂如松,瞬间上前抱住痛哭“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杨五荣、杨秀才两个恶棍见此也只有认罪。
陈县令当场做出判决,涂如松无罪释放,公家出钱治伤。
汤县令审案公正,释放出来暂住驿馆;
书办李献宗回家治伤,伤好后官复原职。
杨五荣、杨秀才二人,诬告父母官,陷害好人,关押狱中,等候处理!
杨氏违背妇道,私自藏匿才有这一案件,收监听审。
堂下欢呼声,鼓掌声一片,高呼“青云大老爷”
陈县令将结案文书呈报于吴巡抚,吴巡抚审阅并没有纰漏,上报刑部,并将此案上奏当朝皇帝!
众人以为这事以告一段落,没成想,接下来会掀起新风波!
迈总督没想到仅两天陈县令便侦破此案,又气吴巡抚不和自己商量将此案奏于皇帝,让自己脸面丢尽。
然而此时,原先高仁杰审理此案的原议刑部这时批下来了,着立刻将涂如松、汤县令一众人处决,这真是令迈总督苦笑不得。
只得写一奏章向皇帝说明案情有转变,请求涂如松等人的缓刑!此时他心中仍是不快,完全将此案推翻,自己脸面无存,不推翻,又无法自圆其说!
于是找来多次向自己替高仁杰送礼的那位同撩商议,二人密谋了一会,迈总督欣慰的笑了!
麻城监狱的女牢中来了两位女子,声称是涂家人来看望当家主母。
二人开门见山地对杨氏说,“要想活命,就要翻供,说自己是娼妓,和涂如松没有关系。是杨秀才接到家中姘居的,杨秀才自有办法相救
”
杨氏深信不疑,来人又教杨氏一套翻供的假话才离去!
吴巡抚此时也十分关心麻城之案,上奏皇帝的奏章迟迟不见回应,正在他心急之时却接到麻城送来的紧急消息:
“那狱中的杨氏并不是涂如松之妻,而是娼妓,杨五荣又当场证明杨氏不是自己的姐姐”
这样一来,陈县令审理的结案又被推翻了!
吴巡抚大怒,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让他们串供!紧接着又受到总督府送来的行文:表示以向皇帝将此案说的明明白白,请求按高仁杰的原判处理!
吴巡抚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迈总督在插手,一气之下,上奏章向皇帝弹劾迈总督伪造证据。滥杀良民!
当朝的雍正皇帝就两人的奏章细细研究,到底谁对谁错?此案涉及到的官员实在太多,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湖北的动荡!
经过深思熟虑,他将迈总督和吴巡抚调离了原职,命户部尚书史贻直暂督湖广,委派两省各司官员,会审涂如松杀妻案,限两个月将结果直报大内!
史贻直接到命令后,尽快赶到了麻城县,到了之后没做出举动。而是寻一处清静的屋子研究案卷。
三天后。他终于找出么破绽:
一、作为物证的头发中发现有几根斑白的头发,被杀的杨氏是一位二十四岁的少妇 ,怎会生出白发?
二、作为物证的血衣,经纬网络完整,并不像在土里埋过,麻城地区多雨,血衣埋得又很浅,一年竟一点没有损坏,岂非怪事?
请来涂母详谈,才解开了头发和血衣之谜!
又暗中在河滩附近寻访得知,河滩附近富户黄某有一书童,得疾病而死,掩埋在河滩。而后外出经商,错过了汤县令寻人认尸,回来时得知已被高仁杰等人断为女尸,怕惹祸上身不敢伸张!
证据已足,这才回衙升堂升理此案!分开询问了关于案件的所有人,面对他们的说辞史贻直心中已辨真伪。
史贻直决定按皇帝的谕令,汇同藩臬两司、省、府、县三级官员审定这桩拖了一年多的疑案!
开审那天,人海如潮。
所有人犯、证人、当事人都被按次序传进大堂大堂之中不时传来惊堂木响,主审官员严厉的斥责声不绝于耳,审讯从早晨起,延续到日落西山,原判文告才张贴出来!
“涂如松系无辜良民,被诬下狱,历尽苦刑,着即刻释放归家;汤应求执法公允,清正廉明,仍复七品功名,留任麻城;李献宗奉公守法,堪称良吏,升任麻城典史;李荣执法拒贿,忠直刚正,为公殉身,着在全省表彰,以县令礼厚葬;新任麻城令陈鼎,断案公允,主持正义,着调离麻城,升任黄州府。高仁杰居心险恶,伪造证据,重刑逼供,致伤人命,着即革去功名,收监候审;杨同范、杨五荣通伙作弊 ,行贿伪证,诬陷本官,私藏民女,罪不容诛,拟判斩罪,候秋后行刑;杨氏私逃,与人通奸,败坏风纪,着发往边疆苦役终身;仵作薛无极,受贿伪证,致死人命,与杨同范、杨五荣同时处斩;无赖赵当儿贪图钱财,无中生有,诬陷良民,杖责四十棍,发配黑龙江 充军。”
第二年清明,涂如松望着李荣墓前那渐渐长成的松柏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