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来我家的那天，提着两个破旧的行李袋，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委屈。“妈，你先进来。”我侧身让开，让她进了家门。她走进屋，环顾四周，叹了口气，“你这日子过得挺不错啊。”我没接话，帮她把行李提到客房。她坐在床上，神情落寞，突然开口：“你弟弟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弟妹嫌我碍事，说我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嫌我不会带孩子，还说……”她没再说下去，但我能猜到个大概。她帮弟弟家操持了那么多年，带孩子、做饭、打扫卫生，像个佣人一样，结果还是被赶出来了。我心里有些堵得慌，坐到她身旁，轻声说：“妈，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别想那些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着我：“闺女，你能不能把你婚前那套房子过户给你弟？”我的心猛地一沉。“妈，你说什么？”我直直地盯着她。“你弟现在日子不好过，他跟你弟妹老吵架，主要就是为了房子的事。你那房子反正也空着，过户给他，他就有安全感了，家里也能和睦些。”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点冷意：“妈，那房子是我自己攒钱买的，凭什么给他？”“你能买得起房，不也是因为家里供你读书，帮衬着你？你弟从小条件就比你差，家里有点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你，你现在有能力了，帮帮他怎么了？”“妈，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上学的时候，你们是怎么供我的？”我是真的气笑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费是我自己打工挣的，生活费也有一半是我自己赚的。你们说家里没钱，但还是咬牙给弟弟换了最新款的游戏机，给他报补习班。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靠自己，不能指望家里。后来，我工作几年攒钱买房，哪一分钱不是我自己拼出来的？现在你跟我说，这房子是家里帮衬着买的？”我妈脸色难看起来，“那时候你是个姑娘家，当然要多培养培养，你弟是男孩，以后要撑起家里的。”“撑起家里？那他撑了吗？他现在三十多岁，孩子让你带，饭让你做，家务让你干，挣得还没弟媳多，撑起家里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她瞪着我，眼里带着怒火。“我说的是事实。妈，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家忙活了这么多年，结果他媳妇都不愿意让你待下去。为什么？因为你对他的好，换不来感激，只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那不一样！”她急了，“你弟就是太老实，被你弟妹拿捏住了。我要是能再帮他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窝囊！”“妈，你帮得还不够多吗？”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已经在他家待了七年，带大了他的孩子，照顾了他的生活起居，可他有帮过你吗？他连让你在家里住下去都做不到，你觉得他会珍惜你的付出？妈，你总说要家庭和睦，可你的牺牲，换来过和睦吗？”她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我继续道：“妈，我愿意照顾你，愿意让你住在这，你不用担心没地方去。但我的房子，我不会给弟弟。这不是我自私，而是我知道，就算我给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变好，甚至可能会更糟。”“你就是不愿意帮你弟！”她愤怒地站起身，指着我骂：“你忘恩负义，没良心！要不是家里供你上学，你哪有今天？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家了是吧？”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发凉。“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考上重点大学时，你跟我说的话吗？”她皱眉看着我，没有说话。“你当时说，‘闺女，妈没啥本事，给不了你太多，但你一定要争气，自己拼出个未来，别过得像妈这样一辈子看别人脸色。’”我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妈，我听进去了。我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不再看别人脸色。可现在，你却要我把我辛辛苦苦换来的东西拱手送人，只为了换取弟弟和弟媳的一点好脸色。”她低下头，嘴唇抖了抖。​屋子里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可最终，她只是叹了口气，疲惫地坐回床上。“算了，不说了。”她轻声道。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不是因为她的责骂，而是因为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有些人，为了某些东西，真的可以忘记自己曾经的坚持。而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