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莫林出生在江苏省如东县,父亲是县城有名的医者,母亲则在自家医馆里帮忙抓药,莫林从小的生活过得很殷实。
虽说父母行医,但对孩子的管教却遵循传统,尤其是女孩子,那个时代还没有完全走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养,他们没打算让莫林去上学。
看着别的小朋友去了学堂,莫林好生羡慕,求着母亲去说服父亲让她也上学。母亲终归要心软一些,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于是说服父亲,让她上了离家较近的古坝小学。
这一年,莫林10岁。在知识的熏陶下,她渐渐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想到上学还没过两年,父母便给她订下了一门婚事,到小学毕业便不再让她继续读书了,甚至连考中学都不让她参加。他们让她在家准备着,一到年龄就与订婚者成婚。
跟一个从未见面的未婚夫结婚,莫林认为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坚决反对父母的决定。
父亲怒了,认为这是读书带坏了她的思想,一个女娃娃都敢跟长辈抗衡了,简直大逆不孝,不嫁也得嫁。
没有办法的莫林只好求助于学校的老师,老师说了一个“哭”字,她便从中得到了启发: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于是,她在家成天以泪洗面,甚至不吃不喝,母亲劝也劝了,哄也哄了,莫林依然不为所动。
就这样坚持了几天,母亲妥协了,她说服了父亲,他们终于同意她去考如东城里的县中了。可考上县中后,父母又变卦了,因为“未婚夫”家的催促,父亲让她立即嫁人。
当然,如果真嫁人了,就没有后来的莫林了。她始终以超常的韧性,一边坚持求学,一边自立做人的宗旨和原则。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了,日军侵占了莫林的家乡如东。在老师和同学的影响下,时年17岁的莫林决定报名参军。
金礼章(金湘)是莫林的学长,他是学校诗社和青抗组织的干将,有着敦厚的品质和敏锐的洞察力,是莫林读书时学校抗日活动的领航人。他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打破了当时所谓的“读书便是救国,救国便是读书”的单一思想,认为除了读书,还要抗争才能救国。
莫林非常认可他的做法,便决定弃笔从戎。
对于她这样的爱国学生,我军部队自然是非常欢迎,莫林顺利参军。
到了部队后,莫林被组织安排到了宣传部,和同龄的女同志一起负责宣传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军战士的顽强与团结,深深触动了莫林的内心,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一段时间后,莫林的宣传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好几次都得到了组织的表扬,但看着男战士立下战功,戴着大红花上台接受表彰时,莫林突然产生了上阵杀敌的念头。
然而,当她把自己调到作战部队的申请递上去后,首长直接就给她打了回来。对于她这样的知识分子,都是部队的宝贝,太缺乏了,首长根本就舍不得放到战场上去,况且莫林还是个年轻女孩子。
眼见被拒绝,性格倔强的莫林又再次提交申请,依然被退了回来。可她就是不服输,退了再交,就这样循环了很多次后,首长终于发话了。
见她一条道走到黑,首长便想着一定要断了她的念头,便严肃地问她:“上战场可不是儿戏,你会开枪吗?枪法准吗?”
这一问,可把莫林给问愣住了。她从一个女学生走过来,除了会读书,就没有接触过枪,更谈不上开枪和枪法了。
看着莫林的表情,首长觉得这招管用,知难而退就对了,便让她回去好好干宣传工作。谁知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直接提出了参加训练的申请,这可让首长哭笑不得。
为了让眼前的小姑娘彻底死心,首长决定让她尝尝苦头,当即同意了她去参加训练,让训练的艰苦来打消她参加作战部队的念头。
一看首长同意了,莫林高兴地蹦了起来,随即谢过转身就跑出了首长室。看着大孩子的背影,首长无奈地笑了起来。
训练场上多了个女兵,战士们都格外兴奋,就想瞧瞧她的花拳秀腿。莫林才不管那么多,说道:“你们怎么练,我就怎么练,没有特殊。”
说到做到,在训练场上,她不怕苦不怕累,和男战士们一起训练,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她依然在练。半夜了,同志们都睡了,莫林却爬起来,一个人悄悄加练。一段时间后,她的成绩不但不比男兵差,甚至还超越了男兵。
她的表现被上报给了首长,首长真是刮目相看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娃娃竟然说一不二,不但学习力超快,意志力还超强。经组织慎重考虑,决定将莫林调入作战部队。
第一次上战场,莫林跟随部队在公路两侧伏击日军。双方交上火,她没有慌张,而是瞄准日军射击,战斗结束后,她亲手解决了三名日军,战友们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领导更是对她赞叹不已。
鉴于莫林多次的战场表现,上级决定将她调到敌后武工队担任队长。
从此,莫林便带着武工队的同志与敌人打起了游击。她们拆毁日军的铁路,炸掉日军的军火库,烧掉日军的粮仓,干掉卖国求荣的叛徒,甚至深入敌营打探情报.......
总之,莫林在敌后武工队干得十分漂亮。
1940年,日军频繁“扫荡”如东县城,莫林虽然擅长与敌人“捉迷藏,绕圈子”,但也牺牲了不少战士,侦察员小范便是她掩埋的第一位战友。对此,莫林发誓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帼国不让须眉的勇气,在每次敌人“扫荡”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冲锋在前。
1941年底,日军再次发起“大扫荡”。
在被人告密的情况下,武工队的据点被日军知晓,将她们重重包围。在这样的情况下,莫林果断作出决定,她留下来掩护所有的战士们突围。战士们死活不同意,莫林以政委的命令让他们必须走。
战斗一触即发,在掩护的过程中,莫林负伤昏迷,被日军抓住。面对日军的审讯,她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无论是拳脚相加,还是各种刑法,莫林都紧闭嘴唇,始终不说一个字。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敌人无法理解她为何有如此大的意志力,可以忍受极致的皮肉之苦。撬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他们便起了杀心。
在一片荒草坡上,敌上挖好了一个坑,他们准备将莫林活埋。就在押着她来到坑边时,人之将死,敌人觉得她会有所畏惧,便趁机问道:“莫林在哪里?说出来你就可以活。”
莫林一听,敌人竟然还没有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是因为自己平时喜欢缠着白头巾,压低声音说话,让他们分辨不出年龄,误以为自己是一个中年妇女,便冷静地说道:“我叫姚世瑞,刚入伍几天,莫林是什么人,你们根本抓不到她!”
原来,莫林的真名就叫姚世瑞,因为到了武工队工作,需要深入敌营,一旦暴露了身份,就很容易连累家人,她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莫林。没想到凭着一身胆量,莫林带着武工队打出了名气,让敌人闻风丧胆,所以,抓到莫林就成了敌人的头等目标。
“看来她知道莫林的行踪,立即带回去关起来,留待继续审讯。”日军小队长下令道。
完了,日军又对古坝镇进行了多次搜捕,结果被我武工队员打得是落花流水。
接到莫林被俘的消息,上级组织立即通知地下工作人员设法营救。同志们经过多番侦察,制定了完善的营救计划后,买通了伪军看守,在他的帮助下,终于成功救出了莫林。
由于遭受了日军的严刑拷打,莫林遍体鳞伤,所幸她才22岁,年轻恢复快,经过半个月的精心治疗,身体就恢复如初了。
随后,莫林继续踏上了抗日的战场,带着她的武工队,时不时就给日军来一次痛击。
战火纷飞,莫林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文学爱好者,新中国成立后,她才又将这个爱好捡回来。她一边工作,一边将工作实践、生活感悟写成诗文,一直到退休。
抗战胜利70周年,为了纪念曾经的岁月,莫林写下了《青玉案.从军行》:
当年将领风姿勃,多潇洒,多豪杰。梅岭三章游击捷。忆曾当日,戎装短发,站岗扛枪卒。
而今再把三章阅,五月斯心泪声咽。怀旧情思泉水澈。风吹笙曲,情尤壮烈,祝愿升明月。
诗中的“戎装短发,站岗扛枪卒”,正是莫林本人。
百年风雨历程,莫林从未忘记自己作为共产党人的职责,从未因生活中的挫折而放弃信仰,她将自己的经历融进了诗歌里,串起来就是一位女战士的生命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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