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发生在范闲被庆帝指定负责春闱，满朝官员行动起来，跟范闲这儿拉关系。

范闲见完老丈人出来，郁闷死了。这时候跟王启年有一段对话

——老王

——在呢

——刚听说春闱舞弊这事儿的时候，我还真动了心思，要把沉疴积弊一扫而空，还天下学子一个清白公正。

——大人 是忧国忧民呐

——可才这么一会儿，太子和林相就把名单递到我手上了，我能怎么办呢？要跟老二斗，离不开太子的支持，林相就不用说了，春闱之后和婉儿成婚，这就是一家人，他们给的，我不想接，但不能不接。

——大人是，情非得已啊。

——你知道林相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所有人都习惯了，叫我忍一忍，我若是忍了，将来也就习惯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我又何必去当什么出头鸟，我此刻出了头，那就是满朝皆敌，刀剑如雨？要不我就忍了。

——大人，前途无量啊。

——凭什么所有的祸都要我来闯，凭什么我就得面对众叛亲离，人间地狱，老王，我就是个普通人，我那么特别，我也没那么勇敢，我也没那么正义。

——大人，问心无愧啊。

——本来就问心无愧，我本来就问心无愧，犯错的又不是我。

——大人，没有人与你争执啊。

这一段，范闲的一唱三叹固然精彩，我的意思是的确精彩。

但王启年的应答也非常见水平。

这段话里，王启年就是个纯粹捧哏的，但是捧出了风采捧出了格局。

第一段，范闲讲自己的初衷，王启年真心奉承，是奉承，但绝对出于真心，王启年心目中，小范大人不一般。

-大人 忧国忧民啊

第二段，范闲讲太子和老丈人都逼自己与光同尘，他很痛苦。王启年表示理解，这时候跟范闲还是统一战线。

-大人，情非得已啊。

第三段，范闲决定认怂，凭什么我要做圣人，凭什么我要虽千万人吾往矣，跟这个世道同流合污不香吗？

王启年这时候是有点失望的，他从一个掮客，把投机倒把作为追求的人，变成王启年的好同事好下属，忠心追随范闲，打心眼里认为范闲不一般。突然发现原来你也这样，感受大概类似于，好没意思。语气中带上了嘲讽。

-大人，前途无量啊。

当然，范闲只是纠结，并不是真的要跟那些人沆瀣一气，他大声地为自己强辩，实际上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王启年自然也明白，但这个时候还是有所保留，只是习惯性呼应。

-大人，问心无愧啊。

最后范闲火了，爆发了，我问心无愧，我凭什么有愧啊，犯错的又不是我，那些人心安理得，却让我心怀愧疚。气，原地爆炸。

这时候王启年还是确信，果然，我的小范大人还是我的小范大人。这时候又是原汁原味的统一战线。

-大人，没有人与你争执啊。

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