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0月7日哈马斯发动闪击后,以色列采取了强力的报复行动。首先是通过猛烈的空袭进行反击,并多次宣称要进军加沙。例如,10月11日,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誓言要让哈马斯从地球上消失;19日,以色列外长科恩表示战后的加沙面积会缩减,暗示以色列可能吞并部分加沙地带或建立缓冲区;20日,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宣布这次战争将分为三个主要阶段:第一阶段是空袭和地面行动,目标是消灭人员、破坏基础设施,击败和摧毁哈马斯;第二阶段是消除零星抵抗;第三阶段是在加沙地带及周边地区建立新的安全政权。
然而,尽管以色列持续威胁进军加沙,实际行动却一拖再拖。除了考虑城市战的成本,美国的不赞成也起到了重要作用。10月15日,拜登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专访中表示,以色列占领加沙将是重大错误,哈马斯不代表每一个巴勒斯坦人。随后他亲自飞往以色列,看似是为了支持以色列,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劝停加沙大战。
当然,美国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对巴勒斯坦人的怜悯,而是更担心自己会陷入支持屠杀的舆论困境,甚至被以色列绑上战车,重返好不容易撤离的中东战场、分散自己在印太的战略布局。因此,美国希望以色列见好就收。但是内塔尼亚胡也有平息民愤的内政需求,如果地面行动毫无作为,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政治危机。
在权衡利弊后,“加沙大战”以一种低调却惨烈的方式诡异开打:10月28日晚间,内塔尼亚胡宣布以军已于27日进入加沙地带,开始战争的第二阶段。然而他并未正式宣布地面战的进行。接着外媒在29日报道称,以军已在加沙北部占据多个阵地;《耶路撒冷邮报》也表示,有网络影片显示以军在加沙竖起国旗,是2005年以色列撤出加沙地带后首见。
如果上述报道及证据属实,那么可以推断加沙地面战其实已经打响,但以色列显然是在持续推迟全面入侵后,转为进行了更有限的地面入侵,至少目前还是如此。然而随着攻势的推进,以色列终究要面对一个关键的灵魂拷问:地面战的高昂军事与政治成本以及以军究竟要实现什么战略目标。
。根据过去的经验,即使哈马斯在冲突中遭受重创,他们仍会在双方停火后宣称“取得了战略胜利”。相关说法包括:“是哈马斯将以色列赶出加沙”、“是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才让以色列被迫休战停火”、“没有哈马斯就没有现在的和平”等。即使整场冲突的导火线可能是哈马斯的攻击行为,但上述言论仍在加沙地区拥有广泛的市场,受到民众的信服和支持。
换句话说,不论以色列采取多大的推进力度和空袭强度,只要其无法彻底击败哈马斯,哈马斯便能将血腥战争视为荣耀的象征,进一步提升自己在巴勒斯坦人心目中的地位,并继续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进行打压。因此,早在2017年兰德公司的一份报告就指出,“保护边缘行动”不仅在战术层面失败了,而且也未能实现威慑哈马斯和巩固和平的战略目标。
即使以色列真的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歼灭哈马斯,并在加沙地带建立一个“新政权”,那么找到一个能够取代哈马斯的势力也将是一项巨大的挑战。因为除了哈马斯之外,加沙地带的其它武装团体也同样具有极端的激进立场,而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早已失去了公信力。这就意味着,以色列如果要建立一个傀儡政权,那么这个政权将缺乏足够的威望和民意支持。
如果以色列选择直接统治加沙地带,那么结果同样会是一场灾难。因为这将导致该地区陷入永无止境的叛乱和袭击之中,使以色列陷入一个安全困境。简而言之,以色列如果想要通过地面战争来控制加沙地带,那么它不仅需要付出巨大的军事和政治成本,同时也将面临一个无法实现尽头的战略目标。
如果以色列选择在这个时候停火并撤回人质,那么它将会宣称已经实现了“削弱哈马斯军事能力、使其无法再发动袭击”的战略目标。而哈马斯也会宣称自己已经“成功击退以色列、换到和平协议”的战略胜利。然而,只要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政治和社会氛围仍然保持现状,国际社会只会空喊停火和“两国方案”而没有任何实际行动,那么下一次大规模冲突的爆发也将在停火协议达成之时开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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