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李建军，56岁，张丽芳的养父。

十六年前，40岁的李建军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名女婴。

女婴周边几乎空无一物，除了那张压在身下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女婴的名字，张丽芳。

李建军是一名光棍汉，父母双亡，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照看祖上留下的一亩三分地，或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孤独，他将女婴抱回了家。

一年过去了，张丽芳到了学习走路说话的年纪，李建军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张丽芳并非不能直立行走，但她的走路姿态十分怪异，很容易失去平衡。

而且，不管李建军使出什么办法，张丽芳都不能将一句完整的话语叙述下来。

一筹莫展的李建军抱着张丽芳，走进了村里的卫生所。

村医告诉他，张丽芳患有先天性痴呆，或许这就是亲生父母将其遗弃的原因。

得知了这个消息，李建军有如晴天霹雳。

这件事不知怎么在附近传开，李建军很快成为了全村的议论对象。

尽管村医说张丽芳的大脑无法正常发育，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张丽芳。

张丽芳十六岁那年，智商也仅仅达到了五岁孩童的水平。

用村里人的话说，她就是个傻子。

张丽芳的尸体，是被偶然路过的村民发现的。

她漂浮在池塘水面，全身溃烂肿胀，一丝不挂。

接到报警后，派出所立即封锁了现场。

经过判断，张丽芳的遗体表面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那些溃烂，是闷热气候和水里的微生物所致。

为了确定最终死因，遗体被送往大队，由法医进行详细尸检。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对周边区域进行勘查，找寻相关证据。

八月的天气，不仅闷热，而且雷雨不断。

池塘附近的泥土十分潮湿，如果有人经过这里，很容易留下痕迹。

果不其然，我们在池塘边缘某处，发现了众多脚印。

经过对比，其中一些脚印和张丽芳的脚底大小几乎一致。

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种可能。

第一，她是一个人自愿走到这里的。

第二，她被人挟持，被迫来到了这里。

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42的鞋码，大概率为男性。

另一名同事找到了李建中，在传达张丽芳死讯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

李建军穿着一双沾满泥土的解放布鞋，42码。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李建军被我们迅速控制。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很难不将李建军当做嫌疑人，尽管他亲手将张丽芳养大。

审讯室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叫什么名字。”

“李建军。”

“你的养女为什么会死在池塘里，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

“别装傻，坦白从宽。”

“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没干。”

“你的鞋印为什么会出现在池塘边上，说！”

李建军沉默了，不管审讯人员再怎么询问，他都一言不发。

两个小时后，审讯被迫中止。

我明白，如果想要突破李建军的心理防线，首先要找到他的作案动机。

不知为何，我隐隐感觉这个动机可能会有些恶心。

在我的提议下，调查小组准备对村子的住户展开走访。

根本不用挨家挨户的敲门，因为大部分村民此刻都围绕在张丽芳出事的池塘周围，一些同事已经在四周画上了警戒线，一名带着眼镜的男人协助警方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这件事很可能就是我猜测的那样。 02

村民告诉我，李建军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不如畜生。

他们告诉我，张丽芳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流产过很多次了！

我紧锁眉头。

“谁的孩子？”

村民们冲我摆了摆手，扭头看向别处。

他们不打算多说，我却和他们心照不宣。

是李建军的。

李建军打了四五十年的光棍，从来都没有碰过女人。

张丽芳虽然智商低下，但女人该有的特征和器官一个不少。

老光棍和痴呆女，让人不得不想歪。

这件事在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吊着旱烟的老头神秘兮兮的凑到我的耳边。

“李建军收养那个傻女儿，八成不是因为心善，估计是为了养老婆！”

“你们难道就不制止他么？”

“那是他自己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我很快意识到，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相对闭塞，村民几乎没有法律意识，也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因此都没有想过报警。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发现了案子的重点。

于是我拨通了法医的号码。

“张丽芳生前，有没有遭受过虐待和强暴？”

法医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虐待的痕迹微乎其微，但是她怀孕了。”

这就是李建军杀她的原因么？

法医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索。

“你过来一趟吧，我这边得出了一些初步尸检内容，面对面交流详细一些。”

看到尸检报告之后，李建军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带着这种想法，我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从这一刻开始，案件开始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03

见到法医后，他向我说明了以下几点。

第一，张丽芳的受孕时间应该是三个月前，胚胎已成型。

第二，他现在已经提取了胚胎的基因，与李建军的头发一起被送往鉴定中心。

鉴定结果将会写在最终的尸检报告中。

第三，张丽芳的呼吸道中，曾经产生过大量的白色泡沫。

呼吸道受到刺激，会分泌大量的粘性液体，与空气混合在一起后，就会出现泡沫。

尽管张丽芳已死，但口鼻内部依然残余着部分痕迹。

我点了点头。

这种泡沫是溺亡的重要依据，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

张丽芳进入池塘之前，依旧保持着生命体征，排除了杀人抛尸的可能。

照此来看，她是被活活淹死的。

这件事究竟是她自愿，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第四，结合张丽芳尸体上的痕迹，她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村民是在今天早上六点左右发现的遗体。

这就说明，张丽芳的死亡时间很可能在前天黄昏到午夜这一时间段。

第五，张丽芳的甲沟是干净的。

法医告诉我，人在溺水的时候，通常会因为慌乱而失去理智，为了寻找攀附物，两只手会本能的乱伸乱抓，周边的水质被搅浑，甲沟通常会镶入异物和泥沙。

可是她没有。

也就是说，张丽芳很安详。

这一点让我大为不解。

难道她事先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随后才被人扔进了池塘？

“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人在濒死前产生幻觉呢？”

“这个我现在也不能向你保证，一切都要等待最终的尸检报告。”

法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

我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

怪不得他十分急切的将我喊了过来。

他其实是想告诉我，张丽芳很可能死于自杀！

由于最终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只能通过暗示的方式向我透了个底。

我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张丽芳哪怕真的经受过强暴，真的多次怀孕又流产...

可一旦鉴定为自杀的话，张建军就会被无罪释放！ 04

再次来到审讯室，我反复打量着李建军。

他完全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尽管已经年过五旬，身材却十分健壮，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眼睛炯炯有神，嘴唇紧紧的闭合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他明明听说了村里的传言，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俨然接受了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善待了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激动的反驳吧？

我告诉他，张丽芳已有身孕，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沉吟了一下。

难怪他不惊讶，毕竟张丽芳在此之前已经多次流产。

我硬着头皮审问，也只是得到一句简短的回应。

“我没有杀过人，更不会杀死自己的女儿。”

他就像村庄周边的山石，坚硬而冰冷。

第二次审讯，宣告失败。

我走出屋子，看着天边的滚滚乌云，默默的点了一根烟。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是负责勘查现场的同事，他看到了我，开口问道。

“审讯有结果了么？”

“没有，那个家伙油盐不进，愁死我了。”

“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给同事递去了一根香烟，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向我娓娓道来。

“还记得我们上次看到的鞋印吧，经过多次的对比，现在又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这些鞋印不是同一时间踩上去的，前天是晴天，张丽芳在池塘边缘处留下的脚印很浅，而昨天和今天早上都下了雨，李建军的脚印很深，明显是雨停之后留下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李建军是在今天上午留下的脚印？”

“没错。”

不对啊....

就算李建军不是凶手，他也是第一目击者，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呢？

我转身回到审讯室，第三次坐到了李建军的面前。

“你今天上午曾经去过一次池塘，没错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

“是又怎么样。”

“你去哪里干什么？”

“当然是找我的女儿，可我没有找到。”

我无法反驳他的回答。

人在溺水之后并不一定会马上浮出水面，这是事实。

因此不能排除他前脚刚走，后脚尸体才浮上水面的可能。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张丽芳确实是怀孕无疑！

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关押李建军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一旦超出这一时间，将会被判定为限制人权，到时候派出所反而会理亏。

为了争分夺秒，我不知道给法医打了多少电话，询问亲子鉴定结果。

可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无非是告诫我耐心等待。

我深知，就算张丽芳真的是自杀，我只要拿出一份张丽芳腹中胎儿是李建军骨肉的证据，他也一定会伏法的，只不过罪名由谋杀变成了强奸无自我保护能力的残障幼女。

看着终于到手的鉴定报告，我心中的疑云不减反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建军和张丽芳腹中的胚胎，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