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喜欢我这个养女,托关系把我送进训德学院。
她说我被外公养得自私自利,就该好好教教德行。
出逃学院那天我给她打电话,语气央求。
“妈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姐姐和爸爸要害我,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她声音漠然,“看来你还没改掉你身上的坏毛病,那你去死呗。”
不久,姐姐高考不错办酒席,妈妈让人来接我回家出席。
理由是,“这一年她也该学乖了,以后只要听话,我也愿意抚养她成年。”
后来她看到亲子鉴定,崩溃的要找我弥补。
可怎么办啊妈妈,我已经死了。
1.
我是自出生就被丢在孤儿院的弃婴。
院长阿姨讨厌我,在其他小朋友闯祸和偷东西后,她第一个教训我,罚我关小黑屋。
五岁那年妈妈到孤儿院领养我,带我买新衣服,吃好多补品。
我不需要洗衣服,也不用碗打碎了就罚跪,妈妈小心翼翼照顾我,呵护我。
以至于我惨白的小脸被养出了好气色。
院长阿姨来定时家访,她告诉我,就算我被领养也只是个野孩子,比不上妈妈千娇贵养的亲生大女儿。
我不信,一心惦记妈妈给我带最喜欢的芭比娃娃。
但真相来得太快,院长阿姨的话应验了。
不久我再次被抛弃。
2.
妈妈出身世家豪门,从小培养接手公司,爸爸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打工仔。
爸妈的自由恋爱和结婚,让外公气得要和妈妈断绝父女关系。
还是爸爸主动提出入赘,签下婚前协议,外公才勉强松口。
姐姐是在爸妈最恩爱的那一年出生的,她是爸妈的爱情见证,只可惜姐姐四岁就被查出白血病。
妈妈在医院骨髓配型里找到有一半几率的我,她便迫不及待将我从孤儿院收养,只为给姐姐做骨髓移植手术。
可惜我身体营养不良,手术延期,爸爸在医院贴心照顾姐姐,妈妈就在家里给我补身体。
直到身体素质达标,我被送上手术台,长长的针管让我感到害怕,伸手就拍开要打麻醉的医生。
陪同手术的妈妈恶狠狠的瞪我。
“我养你就是让你报恩,现在你报恩的时间到了,你要是敢动害死我的女儿,我就把你扔回孤儿院!”
我不想失去妈妈,在麻醉下渐渐失去意识。
手术很成功,我被推出手术室,和我一起的还有昏迷不醒的姐姐常喜乐,妈妈一直陪着姐姐。
我觉得好累,朝妈妈伸出手,可惜留给我的是她心疼跟随姐姐的背影。
我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只要睁开眼妈妈还会爱我。
3.
可惜我睁开眼只看到满脸厌恶的院长阿姨,见我茫然的不停张望四周。
她冷哼,“看什么看,不过享了几天福,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常夫人打电话让我接你走,要结束领养关系,自己收拾东西和我回孤儿院.”
说着,她手拿起病床上我的新裙子,将它撕烂扔在地上用脚重重踩了又踩,“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
被抛弃的害怕让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去,拖着虚弱的身体终于在一间高档病房找到爸爸妈妈。
我还没开口,常喜乐看见我,激动的朝我扔水杯。
“你滚啊,我讨厌你,你这个抢走我爸爸妈妈的讨厌鬼!”
“爸爸妈妈是我的,他们只会爱我,才不会爱你这个野孩子!”
在这天之前,常喜乐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
现在知道后,水杯结结实实砸在我头上,额头清晰可怖的红肿流血。
妈妈却没有斥责,反而和爸爸不停安慰她,满口答应赶我走。
把常喜乐哄睡后,妈妈走到门外一脸漠然低头看我,似乎是才注意到我头上的情况。
“疼吗?”
我局促的站在她面前,连忙摆手。
“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拖地,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我很乖的,我会很听话。”
空气瞬间安静,她语气漠然,“别叫我妈妈,当初找你回来也是为了救我女儿,现在你也该走了,不然喜乐会不开心。”
我低着头,捏紧小手尽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她见我沉默转身就回病房照顾常喜乐。
我没有被带走,是赶来的外公留下我。
那天医院走廊上,外公和妈妈争论我的去留。
“她不过是我带回来救命的,现在喜乐好了,喜乐也不喜欢她,这孩子手脚还不干净,我肯定不能留她。”
妈妈语气凉薄,外公有了怒气。
“你不要觉得她是个孩子就随意要来要去,你这样是要伤她的心,况且她是喜乐救命恩人,没有你这样昧良心的。”
“随便你吧,要养你自己带回去养,医生说了喜乐需要静养,我们准备带她去郊区别墅养病,以后就不回来住。”
似乎不想和外公多说什么,妈妈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那之后外公亲自照顾我,手术后的高烧让我在医院整整躺了半月,还留下癫痫后遗症,再也经受不起刺激。
妈妈没有来看我一眼,在常喜乐病情渐渐康复后,她和爸爸带常喜乐搬到郊区别墅静养。
而我被外公接回老宅。
我被外公保护的很好,可是癫痫还是把妈妈宠爱的常喜乐吓到。
4.
因为骨髓移植,我身体总是多病,三天两头去医院。
外公信道,他特意找老先生算卦,说我十八岁有大劫。
外公怕我活不过,特意在六岁那天给我大办生日宴,邀请众多,当天宣布以我名义成立基金会捐款,只为给我集福避祸。
平时少见的常喜乐也来了,她特意到我房间给我一串珍珠项链当礼物,还亲手戴在我脖子上。
我以为她接受我了,欢欢喜喜和她下楼。
常喜乐看见妈妈那一刻,小脸委屈跑过去。
妈妈第一时间问她怎么了,她也是一味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眼睛时不时看我,处处透露着小心翼翼。
妈妈抬眼看向我,我没看见她脸上隐隐怒气,满怀欣喜的走过去。
话还没说出口,妈妈一把扯断我脖子上的项链,珍珠散落,因为用力项链在我脖子上留下一道极小的血痕。
“妈妈......”我局促不安。
“我说了我不是你妈,”她怒目圆睁的质问我,“你为什么戴这个?!”
“这是姐姐亲手送给我的。”
还不等我辩驳,她冷笑讥讽,“你在撒谎,喜乐给你准备的礼物在我这里,况且这条珍珠项链是她最宝贝的,平时都舍不得带。”
一直沉默不语的常喜乐在爸爸的撑腰下怯怯开口,“妹妹,明明是你喜欢这条项链,威胁我必须给你,不然,不然......”
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妈妈冷冽的脸在面向她时变得无比温柔,“喜乐乖,你说出来,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似乎有了这句话,常喜乐鼓起勇气看向我,“妹妹说,我要是不给就让外公把我赶出去,她说这里以后都会是她的。”
话落,一旁也被邀请来的院长阿姨附和。
“她从小就小偷小摸惯了,只要到手的东西就不放手,小小年纪就贪慕虚荣。”
成年人的话相比于我这个小孩子更有说服力,况且这段时间家里就住进我这一个外人,妈妈对我再也没了好脸色,我解释的话都成了狡辩。
“要不是今天发现,我还养个贼在身边。”
“都说父母怎么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还真是没教养。”
她嘲讽的话直直钻入我耳朵,我浑身发颤,呼吸逐渐难受。
常喜乐也紧紧抓住爸爸妈妈的手,炫耀得看着我,妈妈发现后宠爱的摸了摸她头顶。
“以后贵重的东西都收好,现在家里有外人,也不知道谁就会多张一只手顺走。”
围观的宾客对我指指点点,随着人越来越多,还在和旧时攀谈的外公注意到这边,蹙眉赶来时就听见妈妈指桑骂槐。
“我告诉你,安安是我外孙女,你这个当妈的就算不管话也不能乱说!”
看着外公极力维护我,我想开口。
下一秒我嘴角抽搐,双手痉挛,我的癫痫犯了。
在妈妈惊恐厌恶的目光中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
我下意识拼命朝妈妈伸手,她只是嫌恶的用脚踢开我的手,双手贴心的蒙住常喜乐眼睛。
外公在我身上口袋找药,却什么都没有,他只能急忙让人上楼给我拿备用药。
我只能看到常喜乐挽着,原来是她拿走我救命药。
她见我看来,得意洋洋的小脸瞬间害怕的埋进妈妈怀里,浑身忍不住发抖的说,“妈妈,她好吓人,我好怕妈妈。”
妈妈面露嫌弃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我痛苦挣扎。
我被送进房间后,隔着门我就听到妈妈不赞同的声音。
“当初我说了不能收养她,喜乐现在还受惊说不出话。”
外公声音沉沉,“你是不是忘了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你刚才这么做也不怕遭天谴,你会后悔的!”
“滚,以后都别回来!”
妈妈语气淡淡,“爸,我做事从不后悔。”
一门之隔,我只能努力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死死咬住手臂不哭出声。
因为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妈妈不属于我,她也不爱我。
5.
那之后的七年我都很少见到爸爸妈妈,尽管我和常喜乐上的同一所学校。
十六岁那天,外公意外滚下楼身亡。
因为案发时现场只有我,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外公找老先生算我是个活不长的,传着传着就成了短命鬼和晦气煞星。
葬礼那日我来吊唁,妈妈神情愤恨,红着眼巴掌接连打在我脸上。
“我爸身体一直都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足坠楼!”
“你就是有妈生没妈养,你就是故意害死我爸的对不对,你就是个祸害!”
“当初我就说不能收养你,他偏偏心软要养你,现在好了,你害死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她痛苦的泣不成声,一把将我推到地上,还是爸爸拦住她。
我脸色惨白,双眼空洞的站在葬礼外,被无数人议论,我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声。
因为那个唯一护着我的小老头,还是走了。
葬礼结束,律师来公布外公遗嘱分配。
意外的是,外公给我留了一笔巨额遗产,需要我满十八岁才能继承,在这之前都是由张律师打理,连爸妈也不能插手。
爸爸神情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
妈妈则是让我马上收拾东西滚出老宅,并警告我。
“现在你未成年,我就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不要妄想贪图不属于你的一切。”
“等你成年就把遗产全部交出来,在这之前这老宅你不可以住下,我每月给你生活费,其他的你休想。”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对此也毫无疑义,起身朝她鞠了一躬就上楼收拾行李。
行李不多,我只带了几件衣服,刚要下楼就碰见常喜乐。
她语气高傲,“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现在好了,你终于可以滚回孤儿院。”
她见我神色不变,拎着行李要下楼,这样反而衬得她像一个跳梁小丑。
见此,她气急败坏的朝我背后伸手。
在我失去重心要滚下楼时,我下意识拽着她袖子。
大概是外公保佑,我只是轻微脑震荡,反倒是常喜乐刮花了脸,一身血进了手术室。
我包扎好头走到医院走廊,妈妈愤恨的走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就说你是个祸害,害死我爸不够,又来害死我女儿!”
“你就该去死,要是我的女儿出什么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垂眸不语,只是双手发抖,嘴角隐隐开始轻微抽搐,是癫痫发作了。
可我不想再看到妈妈脸上对我的厌恶,我只能把头低得很低,死死咬住嘴角让自己清醒。
爸爸来了,他拦住妈妈,眼神晦暗不明的看我。
“怎么说她都算是我们名义上女儿,她现在德行不好,反正才高一,倒不如让她休学一年,我有认识的朋友开了一间又名的学院,专门管束她这种叛逆的少年。”
“还有一年喜乐就要高考,不能再让喜乐出事,等高考结束再放她出来。”
妈妈同意了,只留下我站在原地孤立无援。
9.
到训德学院第一天。
我被关在小黑屋,不给吃喝,直到我能完整的背完所有教条才能出来。
换上统一粗制的衣服,白天体训,站在烈日下站军姿,俯卧撑,鸭子跳......
晚上加练,在泥地里拖着轮胎比赛跑步,凡是落后一步,教官骂着脏话手拿铁棍打在身上,往死打。
吃饭只有馒头咸菜,上厕所也只在规定五分钟。
有人崩溃当场从楼上跳下来,下一秒就被教官跟拖死狗一样拖回来,扔到厕所体罚。
足足将近一年,我身上全是被鞭打的伤疤。
我也曾在妈妈来看时开口求救,“妈妈,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求您带我走好不好!”
我怕她不信,撸起袖子给她看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和清淤。
我激烈央求的举动引来教官。
“这位同学平时就喜欢打游戏熬夜,我们也在规劝,没想到她用自残来威胁。”
相比于教官的有礼有节,以及话中透露出的无奈,我的狼狈恳求成了狡辩。
妈妈蹙眉甩开我的手,对教官语气淡淡,“那就多麻烦教官了,要是她不听话,就好好训斥,不用顾虑。”
她丢下这句话,看也没看转身就走。
下一秒我被教官拽着头发拖进办公室,我见到了爸爸,还有常喜乐。
我以为他们来救我,没想到爸爸亲自拿起教鞭打在我身上,没了以往人前的儒雅和温柔,对我是无数恨意。
见我惨叫的在地上打滚,常喜乐因为毁容脸笑起来变得狰狞。
她说她不是妈妈女儿,她说她的亲生母亲和爸爸相爱,却因为我妈妈的插足最后只能分开。
碰巧我和她同一天出生,爸爸专门将我和她调换,我被扔到孤儿院受尽折磨,而常喜乐享受荣华富贵。
她说这个训德学院就是爸爸开的。
她说我和她同父异母,是一辈子的仇人。
听到真相,因为情绪太大,导致我癫痫发作,我全身痉挛抽搐,仿若濒临死亡。
可惜爸爸为了给我教训,拿走我的药笑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还拿起手机录像,直到我翻着白眼就要不行,爸爸才施舍的把药塞进我嘴里。
当晚我被关进小黑屋。
我知道反抗不能获得自由,所以我学会了遵循学院规矩。
就像现在,我们在教官的监视下规规矩矩坐在电视前看本市新闻,上面正是爸妈为了常喜乐捐钱做好事的画面,新闻上有记者采访
“请问贵千金马上就要参加高考,是为了给她积福吗?”
妈妈温柔的摸了摸常喜乐的头顶,“不管成绩如何,我希望她平平安安,她只需要来享福。”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看起来和和睦睦,让人艳羡。
我依旧端坐,没有任何情绪。
我也真的羡慕常喜乐,但想到当年妈妈的约定,只要常喜乐高考结束我就能离开这个魔窟,低落的情绪也渐渐回暖。
可惜我的侥幸让我忽略了爸爸的残忍,他在高考结束那天让人带到办公室。
他在看到我脸上极力掩藏的解脱欣喜,嗤笑出声。
“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那个妈,我会让人把你送到另一个分院,到时候找个理由说你自己跑走了,就算是你妈也别想找到。”
“我就是要你们母女这辈子都不能相认,到时候我拿到公司权力,我可能会大发善心让你们母女团聚。”
说完,他笑着离开。
我所有希望在瞬间被击溃,坠落冰窟。
跟随的教官看好戏的以为我会崩溃,可惜没有,我只是愣愣的回到宿舍,连续几日都乖巧的找不出一丝错。
半月后的夜里,我和其他几个难以管教的学生蒙着面送上面包车,准备转移到更隐蔽的分院,听说那里手段更多,还死过人。
大概是觉得我们几个学生翻不出什么天,押车的两个教官太困歪头直接睡。
车开在深山,我和紧挨坐的陈一白终于动手,用准备的小刀割开手上麻绳,拿起藏好的石头砸碎窗户,在两个教官没反应过来就跳车逃了。
这是我和陈一白早就算好的,包括两条路分开跑,总比两个人被他们合伙追来得好。
我们兵分两路。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我快筋疲力尽的就要看到山下公路,天太黑,我一脚踩进水库。
我拼命网上游,只能找到一块浮板抱着。
身体温度失衡,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的力气就要消耗殆尽。
我拿出手机拨打出去,电话通的那一刻,妈妈的声音传来。
我迫不及待告诉她。
“妈妈,我才是你亲生女儿,姐姐和爸爸要害你,你救我出去好不好,不然我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