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历练三年,回宗门后。
却得知我从小细心呵护的按照道侣培养的小师妹死了。
她灵根被挖,双目被毁,嗓子里被烙铁烙过,身死道消。
夺走她灵根的穿越女,在师兄弟的簇拥下朝我走来。
看到我的一瞬,眼神亮了:
“原来这就是七师哥,早闻大名,果然俊逸非常。”
1
我怀揣着白瑞兽心思雀跃地直奔小师妹的住所,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走在草上,带着灵力,如同御剑一般飞快。
扶苏那小丫头,上山这么久了,还是喜欢凡间的玩意,每次偷偷下山,捡些凡间的猫啊狗啊,偷偷带到住所去养。
被我发现了,便抱着我的胳膊,软声软气地对我撒娇:
“求求你啦七师哥,就我的七师哥最好啦,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我若是不同意,她就像个小狗一样,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钻到我怀里蹭来蹭去。
每次要被她闹一会,我才板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她,不能让她知道,我最享受这样的时刻,每到这个时刻,我都会想,以后做了我的道侣,她也会如这般喜欢蹭蹭和依赖我吗!
闹过之后,她就会像小时候一样在我脸上亲一下,然后开心地跳着笑着说:
“我七师哥对我最好啦!”
想到她娇憨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上次在宗门大比上看见白虎宗的小公主抱着幼年白瑞兽,那小兽就住进了她的心,不知她看到这一只,会不会高兴得傻掉,也许会抱着我又跳又笑,年长了几岁,不知还会不会亲我。
三年未见,我头一次出门这么久,白瑞兽难觅,今年她已及笄,我打算把白瑞兽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心中忐忑,也不知她明白我的心意到底会不会接受。
这是晚饭的点,她一定先在自己的小院里,喂饱自己养的小猫小狗,然后再去修炼。
推开门,看到狗舍小门前蹲着的身影,我压了压合不上的嘴角。
“小师妹,看看谁回来啦?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下一秒,我看到回过头来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她脸上的恶意还未完全褪去,她手里的小狗皮毛缺失有气无力地叫着,我的笑容骤然僵住。
她虐待小狗的丑恶嘴脸还没有完全收住,小鹿一般受惊的双眼震惊地看着我。
“你是谁?”
我们二人同时惊问出声。
下一秒,我揣起白瑞兽,长剑已然抵在她的颈间。
“你是谁,跑到我师妹院子里虐待她的狗,心思歹毒,臭不要脸。”
“不要动手!”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灵力,我一时不查,打歪了我的剑。下一瞬,一道白影冲过来,将那女人护在身后。
他凶神恶煞地看向我,两人剑气相接的时刻,他顿住了。
“七师哥?你回来啦?”
我也定神看他,这是扶苏常常挂在嘴边的小师弟,我们的九师弟李笙箫。
2
李笙箫看见是我高兴坏了,连忙传音通知了师尊和几个师兄弟,上来拉着我就要往大殿里去找师尊。
我顿时有些赧然,一回来就直奔小师妹的住所,我还没有拜见师尊,如此有些不合规矩了,也显得我有些没有教养。
那女子偷眼打量了我好一阵,眼中的神色让我不喜。
我打断李笙箫的喋喋不休,回头看向小师妹的房间。
“小师妹呢?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就算她不修炼,也绝不会饿到她的猫猫狗狗,更不会允许别人动她的宠物。
听见我的问话,李笙箫笑容僵住,他回头和那女子对视了片刻,再看向我时便有些躲闪。
“七师哥,这就是我们的小师妹啊,就这一个,季柔儿。”
我听得莫名其妙,他不可能不知道我问的是哪一个小师妹吧!
我又问了一句:“我的师妹,你的师姐,扶苏,她在哪里?”
“她算我哪门子师姐,我只有一个师姐就是我们的大师姐莫问清。”
我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就算和扶苏生气,也不至于不认她了吧?
当初,我们三个小乞丐,一起在街上乞讨,我年龄最大,李笙箫最小,只有八岁的扶苏把他当成儿子一般地养,和乞丐抢食,和狗同眠,员外家的泔水桶里捡来的半个鸡蛋清算是好东西,都被她洗干净,喂在李笙箫的嘴里。
我们三个都被测出灵根跟着师尊上山,极品单灵根的扶苏本来可以做师姐的,但我仗着年龄大,让她让给了我,她则做了八师妹。
我们钻山洞,潜深泉,得来多少仙草妙药,被她炼制成丹药,喂进了三灵根的李笙箫的肚子,我是双灵根,虽不如她的灵根纯粹,但我放在修炼上的时间比她多出不少,倒也不必她操心我的修为。
李笙箫那小子的一身修为都是她的丹药喂出来的,要不然,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起登上新星大典。
3
我犹记得她偷偷背着我,深入宗门后山,帮他取得洗髓丹需要的重要药草,帮他洗髓换根,使得火灵根一枝独秀。
当初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浑身是血地倒在后山,意识都模糊了还死死抓着那几株草,我气得三天没有和她说话。
换来她哄我一个星期,十七岁的我便在那时决定守护这傻姑娘一辈子,就算她把李笙箫当儿子养,我也不介意。
李笙箫的火灵根突出以后,杂灵根便受到了抑制,小姑娘弯着长长的睫毛的眼,笑着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她满脸的欣慰与开怀,真像个儿子有了出息的娘。
再看看那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李笙箫的嘴脸,我厌恶地转头,到底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嫌隙,导致,师弟竟然不认她这个师姐了,她一定很伤心吧。
想到他让小师妹伤心,我上去一脚把他踹出几米远,旁边的女子惊叫出声,小师弟不服气嚎叫:
“你干什么踢我?”
“谁让你敢惹苏苏生气。”
出了院门,我随手上了禁制,我小师妹的院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她养的每只猫狗都会经过我的同意,我嘴角含着笑,越发期待和小师妹见面的时刻,全然不在意这两个吃瘪的神情。
4
李笙箫和那女子铁青着脸随我一同进了宗门主殿。
我的师尊坐在最上首,一身素雅藏青色外衫,零星绣着一簇一簇青竹,衬得他越发俊逸,一看就是我小师妹的绣工。
心里有片刻的吃味,和我定情以后,不准她再给别的男人做衣裳,师尊都不行。
五师哥和大师姐各站一侧,五师哥狭长的凤眼从我的头看到脚,似乎在猜测我此次出去又进益多少,大师姐看到是我回来了,神色古怪微妙,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在看到季柔儿的一刻,五师哥的眼神柔和下来:
“小师妹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你身体刚好,可不能累着,需要什么进补的草药和师哥说,定给你一个不差地寻来。”
说完就以木结藤,变出一张椅子来。
我看向首座的师尊,他仿佛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连大师姐和五师哥都站着,季柔儿却可以坐着,看来我没有先来拜见师尊也不是那么大逆不道。
那季柔儿忽然柔弱了好几个度,在李笙箫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坐下,嘟着嘴和师尊撒娇:
“师尊,七师哥他好凶,刚才还拿剑指着我。”
她对上我的视线,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好一个小白莲花兼绿茶,还拽着那药罐子李笙箫,全然不似刚才凶残虐待小狗的样子,我恶心的差点吐出隔夜饭。
看一眼都嫌脏。
还没等我问问扶苏的下落,稍微辩解一下,师尊的斥责声就传了过来。
“才出去历练几年,一回来就耍师兄的大牌,欺负师弟师妹,为师看你修为没有多少长进,心性却愈发不堪起来了。”
他猛然一拍桌子,我差点跪在地上,堪堪直起膝盖,若是出去历练之前的修为,此刻定然在地上跪着。
其他人却没什么反应,看来这一下子是冲我一个人来的。
“她在扶苏的院子里虐待扶苏的宠物,如此心思恶毒,我怎么会想到她是我宗门新来的师妹。”
5
“休要再提那孽障。”
师尊又拍了下桌子,他抬眸看向我眼神如剑,自动忽略了她虐待动物那几个字。
“扶苏勾结妖魔,屡次为难柔儿,在秘境里险些要了柔儿的命,早已被我逐出师门,废去一身修为。”
“宗门内早已没了扶苏这个弟子,为师念你不知情,此次就不做惩戒,季柔儿是我的关门弟子,以后我们宗门你便只有这一个小师妹。”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师傅那句,废去一身修为,废去一身修为。
“师妹她变成凡人了么?她去哪里了?”
“孽障,你听不清为师的话么?休要再提她。”
我不知这一句问话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以前并不是这么喜欢生气的,对徒弟们也很宽容,一股强烈的威压冲过来,一瞬间我的身上犹如背了几座大山。
这一次,他没有控制好范围,虽然我身处正中间,但旁边的季柔儿和李笙箫显然也受到了波及,在我马上昏死过去之前,
我听见大师姐仍然微笑说话,仿佛是天外来的声音,那么遥远。
“她已经死了,何必来气师傅。”
季柔儿嘤咛着:
“师尊,我受不住了。”
然后就看见我高台上的师尊和旁边的师姐师哥全部飞奔过去,倒在地上的我从缝隙间隐约看见季柔儿自认娇俏地嘟嘴撒娇。
我怀里的白瑞兽感受到压力,从我怀里逃窜出去,季柔儿看见它眼神瞬时亮了,伸手指向它,我已听不见,渐渐看不见。徒劳挣扎了一会晕倒过去。
金丹与化神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自认已是同辈之中天才中的天才此时也做不得一点的主。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听见扶苏的身影冲我跑来:“七师哥......”
6
我醒来来时,头晕恶心的感觉还在,运起体内灵气,吐纳好久才能睁开眼睛视物。
“醒了。”
大师姐坐在我的床边,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她从不是一个好师姐,手下师弟师妹里没有一个人能从她口中得到些许指点,此次过来,不是有求就是灭口,她向来是师尊最锋利的剑。
“师弟,扶苏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惹师尊不喜,总提她干嘛,我们修仙之人本就情缘越少越好,不利于修行。”
五师哥斜靠在门框上,可退可守,他们是来试探我的态度的,我这个五师哥,入门比我早二十年,上次宗门大比上险胜我,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不是来劝和的,自然是想让我暴怒出手。
我不信小师妹会勾结什么妖魔,更不信她会害谁,她那么善良的女孩,宁可伤害自己,也绝不会伤害别人,若是有,那一定是季柔儿的错。
被废去一身修为的修仙者大多预后不好,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不在了,也不愿相信她真的不在了,乍然又听见这个消息,心痛到快要窒息。
但我不能被他激怒,此刻动手输赢顷刻便判断得出,我小师妹的仇谁来报,我也用激怒他的态度,轻慢地说:
“五师哥还卡在金丹后期的瓶颈呢,这么多年了,一点进益都没有。”
他果然在意修为微怒道:
“我不过看你和那妖孽关系好,过来提点两句,你嘴巴这么毒做什么。”
修为讲究气运,讲究缘分,讲究悟性,唯有勤奋是最不值得提的,修为是他的逆鳞,眼见着我们一个个轻松突破到了金丹,以勤奋著称的五师哥越发见不得别人好过。
“五师哥,明天和我比划比划,如何?”
他猛然站住,刚要迈出去的腿收住,转了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同意,我外出三年,他定是想要试试我的实力。
“好。”
7
糊弄走了五师哥,我开始专门对付起大师姐来,她周身灵力暗自护身,随时打算动手,我嗤笑一声:
“师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这个金丹小师弟还能冒犯您这元婴大师姐么?”
“若我看得不错,七师弟现在已是金丹顶峰了。”
“大师姐好眼力,只是,大师姐,你为何卡在元婴五十余年了呢?”
“我的事无需你操心。”
“大师姐,我昨夜恍然想起小时候淘气,曾经在师傅的石室里看到过多副女子的画像,他的石室你进去过吗?”
“那是禁地,你怎么敢?”
“师姐,我知你最听师尊教诲,除掉季柔儿是你我双赢之事,还不要你动手,何乐而不为?”
“师傅他不会同意的。”
段雪莹的脸上显出迟疑之色,大师姐做事一向以师尊马首是瞻,她犹豫了,便是同意了。
“不用师姐你做任何事,你只需告诉我师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姐对于师尊那点隐秘的心思,一向隐藏的很好,我也是对小师妹起了心思之后,才慢慢从师姐看师尊的眼神中看出点端倪。
8
她心知被我看破了,稍微有点不自在。
“你走那年,困魔窟妖魔四起,季柔儿是扶苏从魔窟里面拼了性命救出来的。”
她先给我讲起了季柔儿的来历。
“扶苏说季柔儿和她一样的年纪,断不能让妖魔祸害了。”
“谁知她救出来的是条恩将仇报的毒蛇。”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样评价季柔儿,可见她心里恨之深。
可笑的是明明昨天,她还和师尊他们一起飞奔到季柔儿跟前,关心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那帮没脑子的男人。”
“人带回来之后,扶苏精心照料着她,她比那些猫狗多了张嘴,很快取得了扶苏的信任,趁机和天天过来找扶苏的李笙箫搞在一起,李笙箫就像中了迷魂药一般,一切以她马首是瞻。”
“可惜她只是肉体凡胎,没有灵根,我以为她会很快被赶下山去。”
“没想到师尊见她一面之后,也中了邪一般,给她吃了洗髓丹,收为关门弟子。灵草灵丹不限量地供给她,她天资那么差,哪怕洗髓换骨,依然是杂品五灵根。”
我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师姐,她现在明明是极品冰灵根,难道那是小师妹的!
“你们挖了小师妹的灵根?这就是师傅说的废去她一身修为?”
大师姐极不自在地起身。
“师傅说,扶苏被逐出仙门,已然用不到了,所以......”
一般人办不到把灵根换掉,我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那季柔儿根本不是善类,她说修士是有元神的,还会转世为人,趁着扶苏被挖灵根昏迷的时候,挖了她的眼睛,还用烙铁烙了她的嗓子。她说,即使她转世为人,又瞎又哑也不可能再来仙门。”
我手里的业火要控制不住,难以想象,那时她该有多疼,多无助,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出门,为什么偏偏在我出门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记得那年我发热差点死在破庙,是她光着脚丫在冰天雪地里挖雪给我降温,小小的人在我烧退之后,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我耳边总是想起她软软糯糯的声音。
“成哥哥,我不饿,成哥哥,你吃。”
“成哥哥,我会洗衣服。”
“成哥哥,我给你热饭。”
她总是以别人为先,把吃的喝的,穿的都让给别人,她习惯了委屈自己,习惯了只奉献从不知索取,是我害了她,是我把我的姑娘教的太好了......
“她从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在季柔儿住进了她的院子,开始虐待小狗的时候她才开始哭,师弟,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你帮她在养么?”
“大师姐,你不用试图激怒我,你知道的,我的目标很明确。”
大师姐讪讪地出了门,人总是为情爱所困扰,大概她此时忽然想起师尊交给她的任务。
而我,不得不压住心底的疼痛与愤怒,只因我还没有实力将那头狮子和他的爪牙全部剔除。
9
我把空间袋里打算送给师妹的灵草全部拿出来,集中炼化吸收,一个晚上的时间,便把实力从金丹顶峰直接提到元婴中期。
这是我一直厚积薄发的结果,本想着在小师妹面前突破一下,想看到她扬起的笑脸,眯起来的眼睛,谁知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此处,心就像被刀子生挖出来一般疼痛,可我不敢放任伤痛,连哭都没有时间。
我没想到季柔儿还敢在我眼前蹦跶,第二天一早,她身后簇拥着众多师兄弟,来到了我的房间。李笙箫的右手一直放在剑柄上,隐隐做出保护者的姿态,恶心至极。
不知师妹被挖灵根时,他可有替她辩解上一句两句。
“七师哥,这是我炼制的回神丹,昨天你受伤了,给你用刚好。”
她甩开李笙箫的钳制,装作单纯善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模样,当真可笑,难道她不知道,最恨她的人是我吗?又或者她觉得,只要我看到她的脸,也会如其他男修一般,当她的舔狗。
我理都没她起身向外走,谁知她竟然上前抓我的手。
“七师哥,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没有看到,那天在秘境里,她差点杀了我。”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杀她容易,但我怎能让她轻易死去,我师妹所承受的痛苦,她必须要一一尝遍,在折磨她之前,我要先扫除掉最大的障碍。
“啊,七师哥,你弄疼我了。”
李笙箫赶紧上前护住她
“柔儿,快给我看看,弄疼哪里了,我就说不要管他,枉你心善还给他送药,他不是什么好人,别靠近他。”
我甩了甩被她碰到的袖子,尝试将刚刚沾染到的气息甩开,真恶心啊。
再次来到师妹的小院,我的禁制已被破开,我沉着脸走进去,看到房间里面仍然在使用的痕迹。
我把全部的小动物带上,送到了山下的普通人家,给他们的油灯刻上永明符咒,给他们的米缸刻上永满符咒,他们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它们。
10
来到主殿前,季柔儿和李笙箫竟然像在那里等着我一般,见到我上来,季柔儿不记仇一般地眯着眼睛笑着又贴过来。
“七师哥,就知道你要过来,我洗了灵果,给你和师尊吃。”
她大概不会明白,有我小师妹珠玉在前,她的动作多么矫揉造作,她大概在模仿我的小师妹,哼,东施效颦。
我没有拂袖而去,忍住厌恶,拿起一枚果子,攥在手里。
她开心地跳着笑着进了主殿,边跑边喊:
“师傅,师傅,七师哥吃了我洗的果子了。”
冷面师尊在看到季柔儿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融化了一般,连带着对我也好颜悦色几分。
“作为师哥要疼惜师妹,还算有长进。”
大师姐意味不明地看着我,她在猜测我会不会顺势而为,我恭敬谦卑地对着师尊行了大礼:
“昨日初闻此事,一时想不明白,如今弟子已经诚心悔过,以后会尊敬师长,爱护师妹。”
“七师哥,七师哥你真好!”
季柔儿惊喜地娇笑着,我在师尊的注视之下,也对她报以一笑,她眼里的惊艳我看得见,我对自己的皮囊还是有信心的。
三年前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之时,各大宗门里同龄的女弟子便送来无数吃食,丹药,如今已经长成的我,走回宗门的路上,路遇之人的侧目搭讪,我心里不是不知因为什么。
但我心里只有师妹,我今生唯一承认的扶苏师妹。
“徒儿诚心悔过,今早去过扶苏的院子,发现她留下了不少的东西季师妹还在用,怕残留魔气,影响季师妹的健康,所以,徒儿自请清除扶苏留下的所有东西。”
大师姐微微挑眉,五师哥却郑重地思索起来。
“师傅,师妹的身子一向柔弱,我觉得七师弟说的在理。”
师尊本觉得没有必要,但牵扯到季柔儿,他还是点了头。
“为师预感突破在即,明日要去闭关,你们师兄弟要互相照应,不可乱了规矩。”
“是”
11
他突破在即!哼!我怎会让他如愿!
我们出了大殿,我刻意回头等了下季柔儿,她看到我的眼神,红了脸推开了其他男弟子,凑到我的身边,我一双桃花眼定定地含笑看着她,直到她粉面含春,呼吸加重。
“季师妹,我那只白瑞兽在你那里吧?你若想知道它的习性,晚上子时在石室外面的凉亭等我。”
我又靠近她一些,呼吸吹到她的耳垂:
“季师妹,你的皮肤真白,真滑,不知道摸着滑不滑!记得一个人来。”
我看见她战栗了一下,她的眼神震惊中带着点惊喜,然后暧昧地对她笑笑,先行走了。
我烧了师妹的房子,她的东西,我宁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用。
房子里有我们二人所有的回忆,从低阶到高阶的灵石,一排一排,一个架子又一个架子,深水潭里在河蚌妖手里抢来的夜明珠,分门别类的丹药秘籍,那都是我们一份一份从各个宗门抄录回来的......
她那张小床,是我学会使用木系力量之后,亲手做给她的,还有她的丹炉,梳妆台,等等等等,还没看完,就已经觉得万箭穿心!
“七师弟,你还真舍得!”
我猛然睁开眼,对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吧!
“五师哥,现在就要比划比划么?”
“来吧”
他祭出本命剑,一开始出手便是要我命的杀招,我侧头轻松躲过,高一个境界,杀他就如同碾杀蝼蚁,双手夹住他的本命剑,一股灵力直冲他灵根,轻松折断他的本命剑。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里有愤恨,恐惧,和不甘。
“你,你,你竟然到了元婴?”
“毁我根基,你何其狠毒?咳咳咳...”
“五师哥,我游山玩水了好几年,除妖镇魔,匡扶正义,白天助人,晚上抓兽,根本没怎么修炼,我还是个双灵根,天赋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他一向最恨别人提天赋,如今败在晚进门二十年的师弟手里,还被毁了灵根,叫他怎能不恨,杀人诛心,你们没有动手,也是帮凶,一个都别想好过。
“我,我,我去告诉师傅!”
“你去问问看,他会保我这个入门不足十年便是大元婴的天才弟子,还是保你这个灵根废掉的废物。”
“五师哥,师尊一向薄情,你还看不出来么?”
他震惊地看着我,却不敢去找师尊,颤颤巍巍地往住处走。
我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间,拿走所有壁橱上的丹药。
“你,你干什么?”
“奉师尊之命全部要销毁,这些都是扶苏做出来的东西呢!”
我笑着拿走师妹分给每个师兄弟够用百年的丹药,从今以后,谁都别想好过。
随后我又以这个理由把所有师兄弟房间内的丹药全部销毁,心里畅快不少,师妹,你且等师哥慢慢给你报仇。
12
小白瑞兽到了生人手里,每到夜晚便会分泌出一种信息素,那种气味除了让母白瑞兽找到它,还有别的妙用。
师尊每次闭关之前必会到这个石室对着室内画像,诉诉衷肠。
季柔儿的外貌和那画中女子一模一样,所以这天夜晚会发生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看到两个丑陋的交缠的身影,我召唤走了小白瑞兽。
不能污了我的小白瑞兽的眼。
当年他杀妻证道来到仙门,一门心思要修成神仙,如今,我就帮他种上情思,让他再也不能有丝毫进益。
大师姐杀气腾腾地挡在我的面前,身后跟着对季柔儿有意思的男修,呵呵,真好啊,今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为了季柔儿的安全,昨天师傅让我杀掉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大师姐,你陪在师父身边二百余年,他可有一时半刻看你像看季柔儿那样?”
大师姐的修为卡在元婴巅峰百余年,现在碾死我也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在白瑞兽的身下,我偷偷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加速符,转身就跑,但还是被她一道剑气打在背部。
尽管已经用灵力防御,但还是打得我几乎离了魂,我眼神涣散,目光不能聚焦,四处逃窜,只觉得身后的追影好几个时刻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一直逃到困龙谷,困龙谷内雾瘴横生,那是顶级妖兽的藏身之地,化神修为以下的修士禁地。
此刻,我什么都顾不得了,逃进去,生存的机会才更大。
大师姐果然没有追进来,确定这一点,我从空间里随意抓出一大把,不知道什么功效的丹药,全部吞进肚子里,随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13
朦胧间看见小师妹焦急的脸,她急切地呼喊:“七师哥,七师哥...”
一声声状若泣血
感觉脸上剧痛,输出灵气伸手一拍,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倒地。
挣扎着起身,恍惚间看到一只狐妖,口吐鲜血,已经气绝。
脸上痛的厉害,我拿出镜子,那张我引以为傲的脸被狐妖当做食物啃食了一半。几乎露骨,扔掉镜子,挖了那狐妖的丹,吞进口中。
没了师妹,这张脸要来何用!
吞噬妖丹不是正道,可我顾不得了,要想进入化神之境,没有百年的上下求索不能达成,我要罪魁祸首的两个人都尝尝我师妹曾经受的苦。
单纯的要他们死并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窝在困龙谷里不知日月,只知杀戮,剖丹,然后炼化吸收,不分昼夜。
直到那日对上妖王,和他身后瑟瑟发抖的部众,我才惊觉,困龙谷已然因为我的存在,空了!
妖王实力了得,我与他大战了三天三夜,困龙谷几乎沦为平地,妖灵散尽,只余废墟。
我不会同情它们,这些妖物,没有一个干净的,它们的身上几乎都背负着人命,要不然凡间哪里来的那许多孤儿!
第五天,妖王跪地求饶,妖物狡诈,反复多次诈降,我终于失去耐心,一剑剜心。它的丹我炼化了好久,终于直升化神巅峰,才有了与我师傅一战之力!
心有执念,我知自己必达不到炼虚之境,便出了谷,找银匠帮我打了半张脸的面具,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才回宗门。
师尊,您定是期待这天很久了吧?
14
可笑我那师尊竟对炼虚之境还心怀期待,竟又去闭关了!
我抓住所有知情的师兄弟,大师姐,还有已经是师娘的季柔儿。
在我的手伸向她灵根的时候,她吓得差点疯癫,嘴里风言风语:
“怎么会,我已经是女主角了,我成了团宠,为什么男主不爱我,这不是剧情...”
我想到了更有意思的手法,我让季柔儿去把所有爱慕她的男弟子挖心剖丹,然后刺瞎双眼,割断声带,大师姐的自然是我亲自动手。
师尊手里那把刀,作恶最甚,我的小师妹定是她抓过去的。
做完这些,我逼迫季柔儿给闭关的师傅传音,师傅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自以为是的深情补偿在季柔儿的身上,以为能抵消掉杀妻证道的愧疚吗!真是恶心!
我厌恶地看着他,扔掉季柔儿,和他大打出手,他比那妖王难对付很多,但狠的怕不要命的,在我不要命地进攻之下,他的伤不比我轻。
“徒儿,天下女子多的是,长得一样的都有,你又何苦单恋一枝花。”
“我早就说你是修仙界的天才,你看,离了扶苏,你进益的多快。”
“师傅,快要没命的滋味不好受吧?”
说完我又冲了上去,他的水灵根是我火系灵根的克星,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季柔儿,在背后刺我一剑,口中鲜血吐出。
恨意支撑着我一掌将她拍死,真是便宜她了,可师傅致命一击也来了。
情急之下,我双灵根全力迸发,火系与他的水系不相上下,火系正中间,一道木系长剑带着火焰,直冲他面门。
在他绝望地闭眼之前,一直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绝境重生,我跻身炼虚之境!
修仙界五大宗门,我青龙宗今日几乎覆灭,我挖出他额间掌门印,收入手中。
封山而去!
15
百年之后,困龙谷依山傍水,任谁来了都会感叹一句,好风水,好地方!
我造出数个分身,每年外出,走遍全天下,寻找瞎目哑女,然后用仙门秘法医治,父母仍旧想要的,便带回,父母不想要的,我便亲自养着。
我请了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各行各业的师傅,倾心教授她们,让她们离开以后,也能有生存下去的本事。
也不知其中会不会有我师妹的轮回。
这一夜,又是个不眠夜,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没有睁开眼,灯光之下,我那没带面具的半张脸阴森可怖,她一会就会被吓跑。
惊呼声与夺门而出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那小小的两只手,轻轻抚着我的伤脸,过了一会,眼睫贴在我的脸上,一行清泪顺着我的脸流到耳垂。
“成哥哥,当时,你一定很疼吧!”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这是今天救治的孩子,她的眼睛刚刚视物。
可她叫我成哥哥,那是我没有上山之前的名字。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听见她的话,我的心如同被凌迟了一遍,哽咽道:
“苏苏,你怎么还带着记忆!那么痛的记忆为什么不忘了?”
我抱起她,深深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心疼,让我的泪不能自已,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记得,你知道吗?
我们两人泣不成声,整整一夜,泪眼相望,情到深处,竟是无话可说。
只紧紧抱着对方,而又看几眼,不断的确认,不断的伤心,又不断的喜悦,人事间百种滋味,顷刻间尝了个遍。
她肉体凡躯,不能不吃饭,第二天,我抱着小小的她出去吃饭,抱着小小的她,买衣服买鞋子,买首饰,钗环。
她和我认识的上辈子,太穷了,这辈子,只要她看一眼的东西,我都买来。
第二天夜晚,依旧抱着我不肯撒手,我自然也不肯。
“成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的魂魄不肯离去,我看到.....”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全都看到了。”
那濒死之时看到的小师妹,她叫我样子,竟然真的是她!
16
“苏苏,以后可不许那么善良了。”
“嗯”
“不许对别人好。”
“嗯”
“你,你,你那天...疼不疼?”
终于有机会当面问她这句话,这句话在我心里转圜了千万遍,我一遍一遍地问我自己,从没有过答案,每问一遍,我的心就被凌迟一遍,我的心被凌迟一遍又一遍,可我心甘情愿,自虐一般的问,好像能替她疼过一般。
我心爱的姑娘,当时遭受的苦痛无人能替,她的冤屈无人愿意听,她当时该有多痛,我恨不能替她!
无数个日日夜夜,梦见那种场景,我对自己的厌恶对自己的恨意就加上一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全是别人伤的,一刀一刀,恨不能剖丹剜心只愿回到那一天替她疼痛。
只有看见血淋淋,才能让我暂时忘却!
“成哥哥,我不疼的,早就过去了。”
“你身上的伤让我更痛。”
她摸着我手臂上一道道伤疤,七师哥以前是多么臭美的人啊,现在他都不在乎了。
少时他的头发没有像样的发带,就算带着毛草绳,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衣衫就算破旧,也总是浆洗得板板正正。
他怎么忍心伤害自己,在她投生以后彷徨无措的日日夜夜,寻寻觅觅的日日夜夜,她多么害怕,还没有见到他的面,就已经不能再见。
“以后不许伤害自己。”
“嗯”
“以后不许喝酒。”
“嗯”
“我们这一次要好好的。”
“嗯”
番外
“师尊,只剩最后一包神仙草了。”
“留给我小师妹。”
“师尊,只剩最后一条云船了。”
“拍下,送给我小师妹。”
“师尊,大师兄私藏了一只白瑞兽!”
“带来,我要给小师妹”
“师尊,大师哥哭了。”
“不用管他,让他哭去。”
“师尊,还剩最后一盘桂花糕了。”
“拿来,全部给我吃,那是我小师妹做的。”
“可,可是,大师哥想吃。”
“让他吃屁去,那是我老婆做的,让他自己去找个会做饭的老婆。”
可大师哥才五岁!
秋月无可奈何地哄着泪水涟涟的大师哥,心里祈祷,师娘你快回来吧,你一走,这混不吝的师傅就要犯病,虐待你儿子啦!
“娘亲,父亲抢我的桂花糕!”
扶苏疾步从殿外走来,兴冲冲地捧着丹药,这一次一定能够治好七师哥的脸,听到儿子叫她,也没有听得太过清楚。
“想吃桂花糕,明天母亲给你做。秋月把你大师哥带出去。”
“是”
“┗|`O′|┛ 嗷~~”
大师哥哭的更伤心了~~
秋月简直不想要耳朵了。
“成哥哥!”
“苏苏”
看到苏苏过来,我急忙飞身相迎,抱在怀里,一起坐在上座。
“以后别炼制那唠什子丹药了,关上灯,都一样!”
“不正经的,快吃下去,这一次一定能全部好了。”
我乖巧地吃进去,老婆做的东西,丁点都不能浪费。
直到第二天傍晚,她也没有做成桂花糕,谁让她这次在丹房里三天了呢!三天的分别实在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