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人生是一部舞台剧,谢幕就意味着谢绝了再次重现的机会。上海徐汇区的一处寓所中,一场近60年的泱泱大戏,终于拉下了最后的帷幕。这一日,曾被誉为"东方美神"的舞蹈家周洁,在经历了癌症带来的漫长折磨后,在亲朋好友的怀抱中,放下了所有的執着,安详离世,年仅60岁。

她临终前几天对朋友说,"我过去白手起家,将来也只能两手空空离开。"这句话极具禅意,但稍作领会,就会发现其中蕴含着她一生矢志不渝的艺术追求和对舞台的执着。而那最后的5天,既是她人生艺术的终极写照,也是一段饱经沧桑而依旧激情燃烧。

回顾周洁最后的5天,故事很不简单。正值新冠疫情达到最严重时期,在美国休斯顿生活的她突然接到医院的噩耗:被确诊患上了晚期肺癌,预计只剩下一周的生命。作为一个早已远离故土多年的华人移民,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虽然长期在海外,但周洁的内心深处,永远装着对祖国的一份浓浓眷恋。她下定决心要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国一次。可航空公司都暂停了中美往返的航班,她只能寻求曲线拯救。

在好友们的帮助下,终于联系到一家私人包机公司,以高达27万美金的惊人价格,租赁了一架从洛杉矶出发的私人喷气机。包机回国的决定,其实给周洁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她创办的位于休斯顿市区的舞蹈学校已连年亏损,所剩无几的积蓄几乎全部用于这次包机费。

不过对她来说,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亲眼看一眼祖国的河山,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经过数小时的飞行,私人飞机在途中却出现了故障,被迫在关岛国际机场备降。周洁和随行的亲朋好友,就这样在塔罗牌般错综复杂的航线上,颠簸了整整两天,才终于抵达上海。

一走出舱门,周洁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触动,激动得热泪盈眶。机场工作人员事先已获知了她的身份,纷纷前来行注目礼。这个仅剩5天生命的舞蹈家,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下,重新踏上了祖国的土地。

只给自己留下了5天的寿命,周洁心里自然有许多后顾之忧需要了结。她曾在美国创办的那所位于休斯顿市区的舞蹈学校,就是她几十年心血的结晶,她希望在离世前能够做一些遗嘱般的嘱托。

还未从长途飞行的疲劳中完全恢复,周洁便奔赴位于上海市徐汇区的中国东方文化舞蹈艺术中心,这是她在上海创办的第二所舞蹈学校。她慈祥地看着在室内练习的学生们,为他们一一献上祝福,并叮嘱教职员爱护学生如同亲人,珍惜学校的每一寸土地。

从学校出来后,她又专程赶往许家宅,这是一位昔日好友的旧居。周洁和那位老朋友在上世纪90年代共同筹建了上海东方艺术培训中心,但因种种因素,最终胜败难分。如今老朋友已先她一步离世,但周洁依然念念不忘曾经的那份情义。

见到那盏门前的明清老灯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蓬勃向上的年代,与友人在吆五喝六中共同追求艺术的夙愿。围绕在周身的并非豪华的餐馆和金钱,而是友谊和艺术,那是千千万万个锦绣年代里,最宝贵的礼遇。

面对镜头,周洁艳丽动人的面容上已布满了岁月的风霜,可说起当年和故友一起奋斗时的快乐日子,她的双眼依然透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她告诉大家,年轻时她和朋友携手共创的艺术舞蹈学校,可谓是她心中永不磨灭的骄傲。

这一刻,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临死之前,还如此眷恋故土上海。对她来说,这里不仅是大半生追求艺术的舞台,也是她最初贫困潦倒、一步步发家致富的发源地。

"我要在祖国最后的几天,赴一个心中永不放下的地方……"临行前,她柔声说道。对于这个纵横舞台半个世纪的老戏骨来说,上海就是她永远的情怀。

临近生命的终点,人们往往会更加留恋过去、缅怀恩师。这一天,周洁专程前往位于上海的朵云巷,她要为一位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们献上最后的一份祭奠。年轻时的周洁,就像绝大多数艺术家一样,都经历过寒门出身、青春坎坷的阶段。

正是在那个饱受冷遇的青春期,才有了几位恩师的贤淑指引,让她最终走上了专业的舞蹈之路。推开那扇老巷子里的木门时,周洁显得有些恍惚。眼前是一间老旧的民居,正是她曾经暂作落脚的地方。虽然环境陈旧,但灰尘斑斑的地板上,曾写就过无数次踩着地砖练习的美好回忆。

她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黄铜小锭,这是一尊她年轻时亲手雕刻的小佛像。周洁对着镜头说,这就是她的恩师当年赠予她的宝贝,她已经保存了几十年了。显然,这件小物件在她心里意义非凡。

接着,她轻手将佛像摆放在厅堂正中,恭恭敬敬地在前面绕行三圈,完成了祭奠流程。可就在合什最后一次掌心时,周洁竟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她被当年一位恩师斥责时的景象牢牢印在脑海,那沙哑着嗓音呵斥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畔萦绕不散。

对于当年师徒矛盾的遗恨,周洁至今仍无法释怀。她呜咽着说,终其一生总有一些遗憾无法弥补,无论付出多少努力。这一刻,连在场的亲友们也为之肃然起敬。

这一天的情绪起伏很大,说明周洁一生对艺术事业的执着,也同样体现了她常怀感恩之心的品性。背负着年迈和病痛的双重折磨,她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心愿,也获得了一些些慰藉。早些时候,她曾在脸书上说过,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祖国完成最后的舞蹈谢幕。

命运如她所愿,让这个梦想也最终实现了。这天清晨,她早早就醒了过来,身着一袭素白长裙,梳着一头精神的马尾辫儿。与其说她像是一个临死的病患,倒不如说更像一位正要在舞台上演出的舞者,气质出尘,典雅饱满。

舞蹈结束,周洁喘着粗气,一张苍老而憔悴的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欣慰和幸福。似乎是用这最后一支舞,抵达了她一生矢志不渝的艺术巅峰。

出生于上海贫穷家庭,以12岁的年纪进入上海歌舞剧院开启舞蹈之路,15岁时便一举成名;后在国内外大放异彩,创办舞蹈学校传承中华文化,最终在生命的最后一个舞台上做了一次圆满的谢幕。

她的人生注定波澜壮阔,却又极富传奇色彩。在这个春华秋实、大雨瓢泼的60年间,她用柔美的舞姿诠释了东方女性的风韵和气质,同时也展现了不畏艰难、孜孜以求的决心和勇气。对于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我们由衷地给予最崇高的敬意与赞美。

她用一生的舞姿定格在舞台之巅,同时也用一段5天的生命缩影,展现了作为一个艺术家的不同面貌——对艺术执着如一,对亲朋眷恋有加,对生死坦然自若。正是有了这样一个不凡的结尾,才让那支散发着芬芳的曼妙舞姿显得如此可贵和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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