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三年时间抹杀了穿越女,却发现鸠占鹊巢的是我自己

星至阅读 2024-05-20 16:07:06

和心仪的少年将军成婚前一日,我被几位内监抬入帝王寝宫一夜未出。

只因半年前我突然恢复意识,而霸占我身体的穿越女林娇被抹杀。

我孤身赤足从皇城走出来时,萧然面露痛恨站在宫门前。

面对他的质问,我面带冷嘲。

“古有齐安帝让心爱的冯小怜玉体横陈供臣下观仰之说,如今皇上将我赐予侯爷,不正显露君恩浩荡?”

望着萧然离去的背影我眉眼含笑。

嘴角却是溢出一丝醒目的殷红血迹。

“傻子,等我将那些恶人拖入地狱,若有来生你我再做夫妻吧。”

1

我发丝垂散穿着凌乱红装,赤脚踩在冰凉地板上。

独自从皇城走出来时,一眼便瞧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面露痛恨站在宫门前。

萧然身穿蓝袍,站姿周正,和从前一般无二。

只是眼尾处多了一道细微疤痕,看起来越发沉稳。

晨光映在他身上,倒是好看得紧。

值守的禁军碍于当红新贵的颜面不敢造次,可看我的神情分明像见了臭水沟里的苍蝇那般嫌弃鄙夷。

一个被帝王临幸过失了清白的女子,又怎可不知廉耻再嫁给战功卓越的镇北侯?

昨夜我是被一顶轿子和几位内监悄无声息抬入寝殿。

今日一早却衣衫不整从里头出来,这消息甚至先我一步在京城传了遍地。

杨昭的手段果真雷霆。

看见我,萧然眸光深沉神色骤冷。

被撕破大半的衣襟怎么也遮不住我锁骨和脚腕那几处刺目的淤青红痕。

说起来,我的嫁衣还是萧然亲手绘制,请技艺最好的老师傅一针一线绣成。

昨夜杨昭见我这身嫁衣都忍不住夸:“镇北侯对你实在是下了十足真挚的心思,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眼前。”

萧然曾言,要让我穿着最好看的衣裳嫁入萧家做他唯一的侯夫人。

封侯赠衣,他确是做到了自己所说。

可昨夜在乾龙殿内,我已然负了这番情谊。

我站在萧然面前不语,他不自觉红了眼眶,伸手为我撩起鬓发,语气颤微而又隐忍:

“沈熹,你有何苦衷可以说与我听,你说过等我打了胜仗回来便要嫁我的。”

萧然凝眸看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路上他听了太多关于我的言论。

哪怕亲眼见我凌乱不堪从宫城出来,萧然仍是不肯相信我会毁婚。

面对男人深切目光,我只敛眸说:“如你所见,我如今是皇上的人。”

萧然脸色冷得可怕,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他极力克制情绪问我:“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

萧然不问我为何负他,却先在意我的处境。

我心底怅然。

若他没有这般好,我大抵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意气难平和不甘怨怼。

可诸事不遂人愿。

我面带冷嘲,反问:“古有齐安帝让心爱的冯小怜玉体横陈供臣下观仰之说,如今皇上将我赐予侯爷,不正显露出君恩浩荡?”

这话对萧然无疑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萧然攥紧拳头,难掩憎恶恨意。

他忽而目光切然抓住我的肩膀:“你是在怨我三年未归,同我赌气对不对?”

听出萧然话中恳求,我有些如鲠在喉:“我不想嫁你了。”

这话实在违心,一字一句心如刀割。

萧然身形微晃险些站不稳,勉强扯出笑意凄然问我:“你怎会,忽然变了心意?”

我不忍看他这般落寞神情,只能侧头错开视线,道:“你不过是个屈居人下的武将,哪比得了万人之上的帝王?”

这话让萧然无言以对,杂乱心绪如密密麻麻的荆棘倒刺蔓延全身。

刺骨寒凉。

良久后,萧然颓然松手对我说:“沈熹,来日你莫要后悔今日所选。”

哪怕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依着我的选择。

望着萧然离去的背影我眉眼含笑,嘴角却是溢出一丝醒目的殷红血迹。

笑着笑着,一股酸涩没由来涌上鼻尖。

2

我原是大梁沈国公府最不起眼的小女儿沈熹。

不似做帝后的长姐沈鸾那般贤良端庄,也不似二哥沈文那般博学多识。

可三年前我不慎落水大病一场,醒来后却莫名性情大变成为惊艳世人的奇女子,风头见地远胜于京中众多高门贵女。

那时的我不仅能出口成章撼动文坛,还精通岐黄策论,被天下名士称作“神女”。

我大病初愈之时总念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起初爹娘以为我是惊吓过度失了魂,请来法师在家中诵经驱邪。

不久后,我却在宫宴上凭借一首千古名诗《将进酒》冠绝京城,引来无数权贵儿郎和各家名门淑女艳羡。

爹娘大喜,只觉我是得到上天眷顾开了窍,便是连平时瞧不上我的长姐也主动写信要我入宫相伴,性子凉薄的二哥更是每天写诗作画追在我后头求指点。

可原先的我,自小便不受重视,在家中多年受人冷眼轻慢。

只因我娘是商户之女,直至沈家嫡母崔氏病逝后,她才得以嫁入国公府做续弦,挂着国公夫人的名号,却始终没有入家谱记名。

而沈鸾和沈文的母亲崔氏则是清河望族,这两位自小对我多有疏离厌恨。

别人尊沈鸾为大小姐,称沈风为公子爷,却叫我一声三姑娘。

听着亲切,实是讽刺。

我娘也常怨我笨拙木讷不受父亲和旁人喜爱,比不得大姐和二哥出色。

可被林娇替代后的我却是万众瞩目的皎月,哪怕连九五至尊的皇帝杨昭和孤傲冷淡的当朝首辅凌子期也对我倾慕不已。

说来讽刺,真正的沈熹活了十七年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微末存在。

有时我常在想,或许林娇才确实配得上国公府三小姐沈熹之名。

而我生来,就仿佛是个笑话。

林娇曾得意万分对我说,一旦她消失,我便会再次沦为从前那个被人忘却的沈熹,人活一世若像我一般,倒不如死了干脆。

可三年来,我亲眼望着林娇用我的身体和拥有宫妃三千的帝王杨昭缠绵卧榻,又和位极人臣的清冷首辅凌子期相拥而眠。

她说杨昭天下共主,凌子期长相俊美,让这二人拜倒在罗裙之下是我此生最值得得意的两件事,却实在叫人恶心得紧。

我素来不爱穿华衣戴金簪,只是身子不受控之后,林娇每日都会将这具身体打扮得明媚妖艳,比城中游街的花魁还要夺目。

她道,我姿容面貌生得一般,便只能靠衣裳和金银装饰粉墨惹人注目,何况我娘是富商之女,娘家根本不缺钱花。

可我幼年时期却是懦弱,总被同龄的官家千金和世家子弟嘲笑满身腌臜铜臭味。

懂事开智后,我便只穿绣兰花的淡雅衣裙,拼了命研习琴棋书画,只可惜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长姐沈鸾半分风采。

她实在过于耀眼。

九岁那年,我趴在窗口偷看女傅为沈鸾授礼仪课,她发现后让我当众示范。

我小心谨慎全力想做好,却在敬茶环节就遭不住烫出了差错,弄翻茶水出丑。

沈鸾在我拘礼时又一脚踢中我的膝盖。

我吃痛跪在地上,惹得那女傅讥讽:“野鸡便是野鸡,永远也成不了翱翔九天的凤凰。”

我心有不服,端着滚烫茶水自行练了数日,直到能忍住烫又去找沈鸾指教。

可那时的她早已受女官教导另学宫规,不是寻常拜礼,而是皇后之姿。

沈鸾没有接我的茶,只是神色睥睨对我说:“你可知,我生来便要做六宫之主,国母何等尊贵雍容,是不必给人端茶倒水的?”

那一刻,我自惭形秽。

有些东西,我注定学不到。

人都知,沈鸾是京城第一贵女,她身后的清河崔门更是存在百年的世家大族,祖上不知出了多少高官尊爵,名震朝堂的人物。

往日里,我总要看沈鸾和沈风的脸色过活。

昔日储君杨昭选妃之时,沈鸾不曾进宫先帝便下了圣旨定她为太子妃。

我爹说,这是沈家沾了崔家的光。

为此事,我娘在人后甩了我一耳光,我失聪两月才见好。

她恨极了我不争气,可笑的是,我连上参选名单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数不胜数。

只是林娇来了以后,一切都被逆转。

她会吟最不羁豪放的壮歌诗词助兴,也爱喝最醇厚浓香的胡笳烈酒结义,更能立于朝堂让众多男子自愧不如。

这世上,只有萧然能接受我的平庸。

3

望着萧然渐行渐远,我心口如同撕裂痛得厉害,下意识抬手想将头上歪曲的步摇扶正。

可下一刻,一支色泽红润的玉簪从发间落下,磕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木然停下手中动作低头望去,那是萧然登门提亲时送来的聘礼之一。

上面有他年少离家征战沙场闲余之时,亲手一笔一划刻下的“熹微”字迹。

用原色木盒装着,托付归乡的伤兵寄回,路上辗转一月有余才送到我手上。

无人知晓,我与萧然自小相识,我被沈文找来的乞丐野狗围在死巷欺辱之际,是他几次三番躲在暗处扔石头救我。

从小到大,沈文和沈鸾都对我有敌意。

只是沈文这个爱看策论谋道的读书人惯常会使阴招毒计,恨不能置我于死地。

而沈鸾身为闺阁女子,在外有贤德端方的盛名,在无人处才会显露手段寻机折磨我。

这些恶事我爹瞧见我狼狈不堪多半猜得到,可他从来都是听之任之。

我娘也怪我愚蠢,说我命贱活该。

只有萧然在意我,对我说一句:“别怕。”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将积攒多年的委屈和痛楚倾诉。

自此,萧然护了我七年。

直到后来,他允下娶我的誓言上战场,我的心性比以往更坚韧。

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躲在石桥下哭,因为舍不得用萧然给我的锦帕擦眼泪。

也不畏挨揍打罚,因为石桥下有萧然给我备好的药油和饴糖。

只是我没等到萧然回来,便突如其来被从天而降的林娇占了身体。

我几番哀求林娇无果,连寻死自戕都做不到,屈辱忍受她用我的身体和别人欢愉。

整整三年时间,我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看着林娇所作所为无可奈何。

除了林娇,根本没人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可一想到萧然未归,我便怎么也不肯甘心。

久而久之,我竟也抱有一丝侥幸,萧然远在万里之外书信稀寥,当是不知道我的变化。

可半年前,我忽而在一天夜里抹杀林娇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沈文是第一个发觉我恢复意识的人。

林娇随口说爱吃五香斋的桂花糕,他便每日都要早起去买,再来清泠院送糕点。

三年光景,从不间断。

只是那日惊觉我许久不作诗之时,他凛然色变打翻最心爱的墨台,却是质问我:“沈熹,你把从前的沈熹藏哪儿去了?”

我原想敷衍却答不上来,是意识在黑暗中经过数次挣扎,终将身体里另一个鸠占鹊巢的陌生灵魂彻底扼杀。

此事过后,我被沈家人秘密囚禁。

他们舍不得杀我,对我用尽偏方法子。

喝符水吃虫蛊招魂已不足为奇,最痛苦的莫过于鞭挞抽魂椎骨刺魄。

我原以为自己此生便要这般不人不鬼,拖着一口气耗死在暗牢之中腐烂发臭。

直到两个月前,边关传来萧然收复北疆失地的军报,说他身穿白袍战甲手提长枪,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金銮殿上皇帝问凯旋功臣要什么恩赏,萧然毫不犹豫为我和他求来天家赐婚。

当日我娘喜笑颜开,将我从恶臭熏天虫鼠乱窜的密牢里提出来,梳洗干净换上新衣。

只养了一个月,被沈鸾踩断的手指便能握笔,被沈风用鞭子抽弯的脊背便能挺直。

爹娘确实没骗我,沈家费尽财力给我找了天下最厉害的名医。

为防止我自绝,沈鸾更是从宫中派了女官来贴身伺候。

外人不知内情,都说皇后对我的婚事上心,却不知我亲近之人都在挖空心思害我。

只是萧然回来以后,还从未见过我一面。

肆意直率的将军分明对心上人日思夜想,却又怕唐突冒犯故而恪守礼节。

可萧然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我,会是这般令人心生痛恨的不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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