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时，我和米荔同时认了陈飞旭。
米荔知道我喜欢他时，说陈飞旭配不上我。
大学通知书下来，我向陈飞旭表白，他说和米荔在一起了。
他们分手时，米荔归还我写给陈飞旭的情书，骂我是傻逼恋爱脑。
陈飞旭和我在一起时，她痛哭流涕，夜夜在朋友圈里多愁善感。
直到亲眼看见两人在雪地拥吻，车中缠绵。
我收拾了她们，陈飞旭又跪着求我：“慧慧，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我一脚踹向他的肩膀。
“你们一个“两面针牌碧螺春”，一个甘蔗渣滓，锁死。”
1
高考完，我和米荔报了绘画班儿。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白衬衫的少年。
“萧慧慧，早。”
我听到她的招呼声，仰起头，正要和米荔打招呼，却被他身后的男生吸引。
他一进来，顿时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米荔见我视线不对，忽然转身看向身后，整个人朝前扑去。
少年稳稳接住米荔的胳膊扶好，米荔坐下时，悄声耳语。
“萧慧慧，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过，长相有点配不上你。”
“别胡说八道。”我用胳膊肘轻轻拐，我们从初中到高中，做了六年的闺蜜，她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
交作业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陈飞旭。
某重点大学医学系新生，暑假特地来画室学习画骨骼构造。
直到有一次，老师晚上十点多才下课，我和米荔为了抄近路，被几个小混混堵住去路。
东拉西扯时，我准备拿出爸爸放在我包里的小刀。
陈飞絮却从天而降，188的身高占据优势，打跑了几个小混混。
我像落难的紫霞，终于迎来脚踏七彩祥云的至尊宝，彻底沦陷。
“萧慧慧，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米荔甩甩长发，垫脚搭上陈飞旭的肩膀，食指挑了下他的下巴，陈飞旭抬手挡回。
“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记得萧慧慧的名字。”
说完挑眉朝我笑，勾着我的肩膀往前走，悄声和我说话。
“萧慧慧，心动了？”
“保密保密。”
她狡黠的笑起来，我捂住她的嘴，她竖起ok的手势。
我每天写一封情书，交给米荔转达。
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去想陈飞旭说明情况，他支支吾吾的打断了我。
“萧慧慧，我和米荔在一起了。”
2
我没去问米荔，也没对陈飞旭死缠烂打，晚了一步，公开的喜欢变成了暗恋。
我考上了陈飞旭的学校，正好和米荔的学校挨着。
她邀了我和陈飞旭，在KTV庆祝，自己喝得烂醉，在酒店开了房，她躺在中间，闹着让我和陈飞旭睡在她两侧。
我推开米荔，陈飞旭面色尴尬，支支吾吾道歉。
“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我跑出酒店，浑身的压抑感顿时被卸下来，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慢慢剥落。
大一军训时，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陈飞旭。
“好久不见，学长。”
“好久不见。”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面上毫无波澜。
“要一起吃饭吗？”
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和他走到了食堂，突然有些后悔，我飞速的扒完饭，逃出食堂。
不知道是那个有心人，把我和陈飞旭吃饭的照片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号外！医学院系草陈飞旭邀请小师妹吃饭。”
不到半小时，我收到了米荔的信息。
“亲爱的萧慧慧同学，作为好友，我替你试过了，他真的配不上你，家里特穷，哪方面也不热衷。”
我略一思索下，还是回了她想消息。
“其实不用和我说这些。”
之前，她发来陈飞旭的隐私，我都是发表情包应付。
米荔约我去学校附近的一家烤鱼店，我想最后和她说清楚，还是去了。
“大家都是熟人，慧慧，你不会介意吧。”
“学长，我和米荔有些女生之间的话要说。你能不能去旁边先逛逛。”
米荔一双狐狸眼微眯着向陈飞旭撒娇。
“你们先聊，我正好有点事，去找同学。”
我知道米荔看不上陈飞旭，情急之下用了最笨的方法。
米荔见我面色不好，随即勾着我的肩膀赔笑。
“好了好了，你之前不是还喜欢过他么，怎么现在见了面，跟仇人似的。”
“你要不喜欢，我和他分手就是了。”
可能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米荔，也可能是中学六年的压抑，在考上大学后，彻底放飞了自我。我极力克制着问她
“我没说过讨厌陈飞旭，也没说过要你们分手，这是你的选择，不用强加在我头上。”
米荔忽然笑了，撂下筷子，语气嘲讽。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她在试探，而我，确实告诉过她，我喜欢陈飞旭。
我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无力感，笑着问。
“既然你知道我喜欢她，作为我的朋友，为什么捷足先登了？”
米荔心虚的干笑着搂住我。
“干嘛那么严肃嘛，慧慧，我还不是为了你，万一你被她骗了。”
“米荔，我们都成年了，直到自己在干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中最清楚不过。”
趁她僵住，我起身结账，离开餐厅，六年的闺蜜，我不想和她闹的太难堪。
再见陈飞旭，是春节回家订票。
3
学校旁边正好有个售票窗口，我每天准时去，手机和线下同时抢。
抢了一周没抢到票，我只好四点钟起床。
我到时，那边已经站了一个人，穿着薄薄的羽绒服，里面加了层帽衫，应该是同校的学生。
我在他身后站了半天，他突然转过身，四目相对。
“学长？”陈飞旭拉住帽衫的边，垂下眼睑，点个头转身走了。
额，什么情况，这么不想看见我，突然心里异常低落。
回家坐火车时，才发现14号上坐的是陈飞旭。
我们竟然买道了同一张列车，k526列车11车厢，我的是13号，他的是14号，一生一世。
列车行驶到皖南时，突然下起了雪，列车里的人惊叫起来。
他抬头时看向窗外，我们四目相对。
“好巧，学长。”
陈飞旭浅勾了下嘴角，算是回应，随即又沉浸在课本里。
“米荔怎没和你一起。”我大方打招呼，也是没话找话。
“我们分手很久了，我不清楚她的情况。”
说不窃喜是假的，年少暗恋之人，堪堪半年，没那么快放下，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聊天话题的时，他轻轻喊了我一声。
“萧慧慧，你很讨厌我吗？”
“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学长的。”
陈飞旭好像很容易脸红，听到我这句话，头埋在书本里，到站了才和我说话。
“萧慧慧，谢谢你。”
夜幕朦胧的灯光下，他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些湿润。
“学长你怎么了？”我拿出纸巾递了过去，他突然抱住我，言语激动。
“我们在画室，明明那么好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打算先去向你表白，米荔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找我有点事。”
我震惊之余，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曲折。
“萧慧慧，米荔说你讨厌我，她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才和我分手的。。”
“到底怎么回事?”
4
“我去了她说地方，之后便晕过去了。”
“我醒来之后，我们没穿衣服，她趴在我怀里，哭着让我负责。”
“出了这种事，我当时脑子很乱，就答应了和她交往。”
他的版本，和我在米荔哪里听到的，完全不同。
我安慰好陈飞旭，接到爸妈的电话催促，两人握手在车站告别，他提出要我的火车票，家里的司机在催我，我没想那么多，放在他手里就离开了。
小年时，想给陈飞旭拜个早年，却发现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我冒雪飞奔，到了画室门口，看见了陈飞旭，他拍着刘海上的雪花，鼻头和指关节被冻的通红。
“你来是？”我们异口同声。
“来问老师你的联系方式。”又是异口同声。
滴，我们加上了彼此的微信。
“哇！米荔，陈飞旭，好巧哦！”米荔像暑假那样，想一边儿勾住一个，陈飞旭躲开了。
“小气，不就分个手嘛？至于弄成仇人嘛？”
“萧慧慧，走，我门内聊聊，先不理他。”
米荔说着拉着我就走，我甩开她的手，转身回去。
“学长，我们先去逛逛，咱们微信联系。”
我和米荔从画室走到三公里外的商场，她一直在介绍她微信里的形形色色帅哥。
最后用陈飞旭做了总结：
“我的海里，要么没鱼，要么有各种各样的鱼，唯独不可能只有一条鱼！如果只有陈飞旭这条鱼是独特的，那么肯定是被我圈养的。”
我想，米荔或许是被纸醉金迷的超级城市迷了双眼，慢慢的变成了我不认识的那个米荔，亦或是我从来没真正认识过米荔。
“陈飞旭到底有什么好的？”米荔鄙夷的语气，让人不适。
走到万达时，我们因话题不合而分道扬镳。
关于他们分手的事儿，不管我听到的是那个版本，似乎都不影响，我还喜欢着陈飞旭。
我拿起新买的水果手机，发消息给他。
“学长，要不要和萧慧慧在一起？”
“要”
5
我们很有默契的认同彼此的仪式感。
发朋友圈公布。
朋友们欢天喜地替我庆祝，只有米荔。
发了一条简单的文案。
“爱情世界，无非是：撒了多少盐，就得从眼里流出等量的咸。”
我点了赞，米荔发消息给我，让我明天在万达广场等她。
“这是你让我转交给陈飞旭的情书。我都说了，他配不上你，我扣了你给他的情书，还是没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你为什么扣下我的情书。”
“傻逼恋爱脑。”米荔的不屑的走了，我拉住她，向要一个解释，她奋力甩开，骂着傻逼离开了。
我转头看见了陈飞旭，走进了才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她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很多难听的话。”
“为什么这么问？”
陈飞旭打开手机，递给我，是他和米荔最近的聊天记录。
“你以为萧慧慧会和你在一起嘛？人家只是玩玩你而已。”
“萧慧慧不会的。”
陈飞旭的回答苍白无力，米荔发来一段不堪入耳的咒骂。
我第一次牵了他的手，柔声安慰。
“不用理她，她还扣着我写给你的情书呢。”
陈飞旭突然亲了我一下，眸色闪烁不定。
“萧慧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我发誓，一定会爱陈飞旭一生一世。”
研究生毕业那天，他又牵着我的手又让我说了一遍，我不明所以，八年的陪伴，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让他这么没安全感？
直到我们回到老家，通过父亲的关系，在市中心医院实习时，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春节时，我和陈飞旭正对着他的手机选电影。
米荔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好想你。”
我转睛看着陈飞旭，他丝毫不慌的删了信息。
“不用理会，她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
我们爆发了八年以来第一次争吵，他却轻描淡写冷漠应对。
“慧慧，别无理取闹，我和她不可能。你别疑神疑鬼的。”
说完用力关上门，冒着大雪出去了，深夜未归，我便出医院找他，在雪夜里，看到他们热烈拥吻。我站在原地，泪水被冻成冰渣。木然拿起手机，定格这荒诞的画面。
四年未发朋友圈的米荔，在第二天发了朋友圈。
“深情是一桩悲剧，必须以死来解读。”
早上，陈飞旭回家，我压住他的胳膊，使劲的用湿纸巾擦他的嘴唇。
八年的爱意，为陈飞旭镀上一层又一层的金光，在瞬间分崩离析。
6
“看你的嘴脏了，帮你擦擦。”
“别闹。”我废了半包湿纸巾，看着他破皮的嘴，还是觉得恶心。
说话的语调还是那么温柔，做出来的事比垃圾站还脏，好像我们昨天的争吵就是我的无理取闹。
我提前结束实习，去了米荔的学校。
幸好，宿管阿姨没换过。
“她大二就出去住了，不回寝室住。”
“你知道她租在什么地方嘛？”
“好像是学校旁边的七号公寓。”
在七号公寓前台询问时，正巧碰到一个斯文男人。
一身西装，眉眼间有些陈飞旭的影子。
“你也是找米荔的？”
“你是？”
“我是她老公，我找了她三年了。”
男人见我不信，拿出结婚证给我看。
“你如果遇见他，就告诉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你为什么找他？”
“离婚。”见过自己相恋的男友和闺蜜接吻，再听到米荔结果婚，我已见怪不怪。
男人打开微信，点进一个卡通头像。
朋友圈里全是让人惊悚掉下巴的病态痴心。
“2018年8月8日，我和萧慧慧喜欢的人睡了，滋味很是销魂。”
这天，是陈飞旭阻止我告白的那天，他说他已经和米荔在一起了。
“圣诞节，陈飞旭的技术进步很多，他也越来越离不开我。”
“2019年9月29日，我告诉陈飞旭，萧慧慧讨厌他。他信以为真，伤心了很久，他喜欢的是萧慧慧，但被我截胡了。男人啊，把性和爱分的真清楚，可我不甘心。我既要他身体，也要他的心。”
“我和陈飞旭再次相遇，他打算和萧慧慧分手。
因为那个乖乖女害羞，一直不肯跟他突破最后一步，终于，时隔八年，我得到了他的心。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最近的动态，之后再也没发过。
我扬起手机，被李枫夺了回去。
“这样的小号，她有五个。摔手机解决不了问题。”
我止不住的浑身颤栗，年少心动，多年陪伴。被又岂在朝朝暮暮讽刺的体无完肤。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爱意如潮涌动。
而我，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
8
李枫见我神色激动，自嘲的劝慰着。
“她一直躲着我，说不能离开我。其实，她只是离不开我的钱。”
“找她的，还有三个男人。”
他翻出微信的群聊，群里四个男人发出聊天记录。
和米荔演绎着不同版本的痴心绝对。
男人见我仍面露疑惑，打电话叫了几人来。
这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有陈飞旭的影子。
我说不话，给自己气笑了。
“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有的老实八角的女孩儿一辈子交不到一个男朋友，她一个占四个，这个两面针牌的碧螺春。”
我和几人聊完，定下后面的计划，托着疲惫的身躯，坐上飞机回家。
至夜，陈飞宇哼着小调进门，刚才在楼下，看来他和米荔在车里摇的很尽兴。
见我还没睡，又扑过来。
“别别，你太脏了。”
我一语双关，硬撑着头皮应付，他凑过来的脸，让我三次攥紧拳头又松开。
“我有点不舒服，你今天先睡书房吧。”
陈飞旭被扫了兴，明显不高兴，但又不敢发作，帮我揉了会儿肚子，打了热水泡了脚。
他坐在沙发洗脚时，我轻飘飘的提起。
“听说米荔是咱们医院的财务主管？”
“嗯，她来纠缠了我几次，我不搭理他，也就作罢了。”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会信了他的话。
“说说呗，他是怎么纠缠你的？”
我背着双手，摁下开手机的录音，弯腰俯视着他。
“约我吃饭，拿钱砸我，说话比之前更露骨。
还是向以前一样，说你的坏话，说你配不上我之类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萧慧慧说会爱我一辈子，我也会爱萧慧慧的。”
我突然笑了，陈飞旭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在画室的时候，米荔也经常说，配不上我的，是你。”
陈飞旭的脸青红交错，声音低沉破碎。
“怎么可能，不可能，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打算明天问问她。
9
“米荔，没想到你都当财务主管了，还蛮厉害的。”
“怎么，现在羡慕了吧，之前不让你们考研，非要考。”
“哦，对了，听说你住郊区，通勤方便吗？”
“如果不方便的话，来和我们一起住。我的房子离医院近，你通勤也方便。”
我和米荔的包厢旁边，一侧坐着陈飞旭，一侧坐着李枫他几个，陈飞旭是我约的。
组合包厢，最适合这样的大场面。
米荔一向引以为傲的社交手段，在我的关心下，浑身如坐针毡，频繁的喝着杯子里的酒。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人。
“萧慧慧，你是不是有病？”
“那也是被你传染的。”
我笑着给她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吃吧，知道你从小没了爸，缺父爱，我可以暂时充当一下，哦，不对，李枫他们几个也可以充当。”
米荔端起提拉米苏砸了过来，我侧身躲过。
“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用你喜欢的方式关爱你，还是你更喜欢？”
“陈飞旭？”
“李枫？”
“萧慧慧，你怎么知道李枫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给你看点刺激的东西。”
我点开李枫给我的备份证据，米荔张牙舞爪的朝我扑过来，我有备而来，一脚把绊倒在地上。
“萧慧慧，你这个贱人。”
“这个称呼，你比我更合适。”
“我呢，也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当年，你为什么扣下我给陈飞旭的情书，又多次说陈飞旭配不上我？”
米荔见我不是来揭穿她，整个人松了口气，站起来坐回椅子上，拿起筷子边吃边说。
“我的海里，要么没鱼，要么有各种各样的鱼，唯独不可能只有一条鱼！如果只有陈飞旭这条鱼是独特的，那么肯定是被我圈养的。”
这句话，时隔多年，正中陈飞旭的眉心。
“你还没说为什么他配不上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