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倪思源,1960年出生在江苏苏州一个中学教师的家庭。
1978年12月,毕业后我响应祖国号召参军入伍,经过严格体检和政审,被分配到工程兵某部队。
那时的我,怀揣着建设祖国的梦想,踏上了开往南方的列车。
新兵连三个月的艰苦训练后,我被分配到工程连。那时的工程兵,承担着国家重点工程建设任务,条件异常艰苦。
但我们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经常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
1980年春天,因表现优异,我被提拔为班长。
那年秋天,我在一次工程抢修任务中认识了她——军区医院的护士周晓楠。
那天,我们连里有战士发烧,她来打针。见她戴着口罩认真消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在医院工作的姐姐。
后来才知道,她是从南京医学院毕业分配来的,比我大一岁。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连队正在修建军区医院的新病房,我经常能碰到她。渐渐地,我发现她总是安排在我们工地附近值班。
战友们也起哄说:"护士小姐姐对你有意思。"
1981年春节,我鼓起勇气约她看电影。那是部反映知青生活的故事片,散场后我们聊了很久。
她说起了自己的家庭,父亲是退伍军人,现在在上海一家工厂当工程师,母亲是小学教师。
感情就这样悄然滋长。
1982年,我因工作表现突出,被推荐参加军校培训,学习工程技术。临走前,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她给我写信说:"等你学成归来,我就嫁给你。我喜欢你对工作的那股钻劲,也相信你的未来。"
1983年底,我从军校结业回到部队,被任命为技术组长。那时我们的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的父母来部队看过我,也很支持我们的婚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84年2月的一个雨夜,我们连奉命抢修一座因暴雨损毁的桥梁。
施工过程中,一块松动的预制板突然垮塌,我推开了正在下面作业的战友,自己却被压伤了腰椎。
我被紧急送往军区总医院,做了长达8小时的手术。
主治医生宣布:"虽然保住了行动能力,但终身只能拄拐,且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
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我开始拒绝见任何人,包括晓楠。每次她来看我,我都让护士把门锁上。我不想让她看到现在这个残疾的我。
转业申请很快被批准了。
组织上考虑到我的伤情和之前的表现,给了我最大的照顾,可以留在部队后勤部门工作。
就在我搬进新宿舍的第三天,晓楠来了。她穿着军装,身后是一辆平板车,上面放着几个大包袱。
"这些是我的嫁妆。"她说,"爸妈给我准备的床上用品、衣物,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已经申请调到了这里的医务室。"
我慌忙把门关上,反锁。
她在外面喊:"倪思源,你别躲了!我父亲当年在战场上也受过伤,后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
她守了整整两天两夜。我透过门缝看到她就靠在走廊的墙边,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点水。
第三天早上,我终于打开了门。她的军装都皱了,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终于舍得见我了?"
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配......"
她打断我:"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周晓楠认定的人,就是你瘫痪了,我也要照顾你一辈子!"
1984年5月,我们结婚了。
婚礼就在部队礼堂举行,连首长都来了。他说:"倪思源同志,你为部队负了伤,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就安心在后勤部门工作。"
后来,我在后勤部门负责物资管理,她在医务室当护士长。1985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倪铮,我希望他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做个刚强的人。
岁月流转,转眼已是2024年。我早已退休,儿子也参了军,成了一名优秀的工程兵军官。
每当他休假回来,看着他胸前的勋章,我都无比自豪。
常有人问我后悔吗?我说不后悔。正是那场意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它不是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而是默默无闻的相守。
正如那首诗写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人生际遇,岂能尽如人意,但有她相伴,残缺的人生也变得完整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