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作为一个已经入伍两年的老兵,在连队对新兵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安全技能训练后,我就带着一个班的新兵开始第一次实地巡逻,因为我们连队属于边防性质,所以巡逻的路线大多都比较难走,偶尔也会发生一定事故,因此每次出去巡逻前指导员都会反复的叮嘱要注意的事项。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9月23号,因为这一天是我的生日,当我们巡逻到了卡儿湾垭口,我正在为新兵讲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故时,对讲机里传来了连长的声音,连长告诉我:在离我们不远处,有牧民在放牧时不小心掉落下了山崖,牧民家人打电话到连队请求帮助,而我们离事故发生点最近,所以连长指示我们前去救援。
时间就是生命,得到命令的我迅速下令改变巡逻路线,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急行军的我们就来到了牧民出事地山崖,索降到达山底,经过简单的检查与沟通,好在牧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断了腿,但是没有专业器材,我依旧无法将牧民安全吊上山崖,给牧民摔断的腿的我简单做了一个固定包扎后,就让上面的战友向连队报告了情况,让连队再派人带上救援器材过来救援。
不多时随着一阵汽车喇叭的响起,前来增援的战友就赶了过来,带队是我的新兵班长,山东人,长得人高马大,同样嗓门也特别大,可他最大的特点还是他那张严肃而黝黑的大脸,所以我们都喊他老黑班长,老黑班长在简单的了解完情况后,就带着器材下到了山底,整个救援过程很顺利,在上面的战友的帮助下,受伤的牧民很快就被吊上山崖,可就在我返回山崖刚刚爬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看到一块足球大的碎石,翻滚着就从上面掉落了下来,直奔着下面老黑班长的脑袋而去,而此刻的老黑班长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依旧在低头整理着绳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于本能我双脚在山体上猛地一蹬,将身体腾空,利用绳索的摇摆幅度就向着那块石头荡了过去,可能是我掌握的时机不够好,很悲催,横向荡过来的我,整个脑袋和竖着下降的石头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再然后我眼前一黑,甚至还没来及感到疼痛就晕了过去。而后我就被送进了医院,擦伤,软组织受损,脑震荡,我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
后来我才知道好在经过我这一撞,让那块石头稍稍地改变了下降的方向,最后掉在了离老黑班长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
醒来后许多战友都来医院看我,甚至连团里的领导在知道这件事后也来医院慰问,但是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老黑班长始终都没医院来看过一眼。
康复出院回到了连部,连队里为我举办了热烈的欢迎仪式,但在欢迎我归队的人群里,我依旧没有看到老黑班长的身影。直到整个欢迎仪式结束,回到宿舍的我,才被战友告知,老黑班长在体能训练场等我。
“老黑班长,你找我”?
看着眼前宽大的背影,我润了润嗓子开口问道
“嗯,恢复得怎么样了”?
听到我话的老黑班长转过了身,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问道
“没事了,全好了”
听到老黑班长的话后的我,笑着回答了一句,而后为了证明自己完全康复了,我还原地跳了两下
“士兵**,科目,无负重五公里,立即执行”
“是”
也许是我跳得过于欢快了一点,刚才还挤出一丝笑容的老黑班长,转眼之间就板起了他那张大黑脸,下一秒就声势如雷地对我下达了训练任务,而一脸懵的我在大声喊出一个字后,就开始了绕着体能训练场一圈圈的跑了起来
“报告,士兵**完成体能训练,请指示”
很久没训练了,虽然是无负重的五公里,但是跑了下来我也已经是大汗淋漓,等到将胸中那口气喘匀了,这才大声报告
“砰”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听到我报告的老黑班长,回应我的则是一记飞脚,而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在被老黑班长一脚踹中之后,就向一个木棒突然击中的傻狍子一样,连着倒退了几步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个混蛋,谁让你逞英雄的?谁要你救?你知不知道那块石头会要了你的命?你个王八蛋,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就在我捂着腹部还没坐起身来,一脚将我踹飞的老黑班长又快步走了过来,指着我就开始大声咒骂,可是骂着,骂着,他的声音就你开始哽咽,最后一转身背着我蹲下身来哭了起来,肩膀耸动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说实话,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过,我更是想不到向老黑班长这样五大三粗,经过十年军旅生涯磨练的男子汉会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