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伊尔·戈兰和马尔万·巴古提。图源:美联社,Roger Garfield/Alamy。制图:Prospect/DavidMcAllister
亚伊尔·戈兰在10月7日拯救了生命。马尔万·巴古提很受民众欢迎,但身陷囹圄。在形势如此严峻的当下,这些立场近乎完全对立的人物间,能否找到共同点?
亚伊尔·戈兰(Yair Golan)在以色列中部城镇罗什哈因(Rosh Ha'ayin)的家中睡觉时,儿子让他打开收音机。戈兰在听说一支全副武装的哈马斯小分队已冲出加沙进入以色列后,他穿上少将军服,拿起儿子的一双军靴,爬上了自己的丰田雅力士小车,从以色列国防军后方司令部领取了一支M16步枪和防弹衣,然后向南驶去。
当晚,这位61岁的退休老人,在距离加沙边境五公里的一场通宵达旦的狂欢派对中,勇敢地救出了三组躲避屠杀的年轻人。至少有260名派对参与者被武装分子杀害。戈兰告诉我:"你知道,我当了38年兵。因此当以色列处于如此紧急的状况时,我没有选择坐在家里。在这个可怕的日子里,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的确如此。10月7日,1200人被屠杀,约240人被劫持为人质,其中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当天晚些时候,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承诺进行"强大的报复"。自此以后,为了实现内塔尼亚胡旨在"摧毁"哈马斯的目标,以色列军队杀害了22,000多名巴勒斯坦人,大多数是妇女和儿童。批评者认为,内塔尼亚胡的行动越来越多地被视为确保自己的政治生存。
这场战争已进入第三个月,哈马斯和其他武装组织仍扣押着120多名人质,严重的饥荒在这片被联合国认定为"不适合居住"的土地上蔓延,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我们不禁想问,这一切将如何结束?被摧毁的加沙未来会如何?正如1973年的阿以战争也曾让以色列措手不及,但最终却促成了与埃及的和平条约一样,这场世人震骇的灾难是否会为更为持久的和平铺平道路呢?
如果真是这样,当然这是一个巨大的"如果",那么戈兰可能会成为一个关键人物。对戈兰而言,10月7日意味着名誉上的重生。他曾在2016年提出,在当代以色列存在着类似于1939年前德国发展的“恐怖进程”的现象。这一言论使他遭到以色列右翼的强烈反对,并导致他竞选参谋长职位时未能成功。尽管如此,戈兰始终未改变他的观点。在内塔尼亚胡当前的执政联盟中,明显存在着种族主义政客的背景下,戈兰的这一言论今天显得更加重要。
袭击发生几天后,戈兰被拍到在重访该地区时遇到了一名极端正统派犹太人,那人在镜头前宣布:"我在上次选举中投票给了(国家安全部长伊塔马尔)本·格维尔...我恨他(戈兰),但现在我爱戴他。"这两人用一个熊抱巩固了这次政治上的偶然相遇。
戈兰向我透露,在特拉维夫的办公室之中,他正在尝试从曾经占主导地位的工党和梅雷兹党的政治废墟上,创立一个新的政治派别,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感动的时刻”。他对我说道:“我被污蔑为极左分子,被指控背叛了以色列,甚至与以色列的头号敌人合作,这完全是谎言。我是一个深爱自己国家的以色列人。” 而戈兰的军事生涯中最高职位是以色列国防军副参谋长。他补充道:“我没有必要在为此进行解释。”
就目前而言,双方的痛苦阻碍了这一漫长而艰难的进程。戈兰具有某种魅力-这是以色列反对派长期以来所缺乏的。但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将长期解决"巴勒斯坦问题"置于所有政治目标之上。戈兰和另一位政治家将军伊扎克·拉宾(那一代人曾为试图解决冲突而付出生命代价)一样,是一位国安鹰派。但他认为,在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分离"与事实上的"吞并"之间,以色列面临着一个简单的选择-极右翼正通过在被占领的约旦河西岸无情地、往往是暴力地扩张犹太人定居点,逐步实现一国的"大以色列"。戈兰谴责所有这些都是"以色列生存的灾难",而这也是美国总统拜登所坚称的,希望在这场战争中建立巴勒斯坦国的主要障碍。
就目前而言,双方的痛苦阻碍了这一漫长而艰难的进程。在加沙,220万居民每天都生活在战争的恐惧中。而大多数以色列人仍被10月7日的事件阴影所困扰,对于那些在暴行中失去亲人,或仍有家人在加沙被绑架的幸存者来说,情况更加严峻。哈马斯武装分子在父母面前杀害儿童,在子女面前杀害父母,并且对儿童进行残害和强奸。
10月7日的暴行部分原因也在于政策、情报和军事准备上的重大失误。不同于军方和安全部门首脑,内塔尼亚胡坚决否认对此承担任何责任。此外,一些人对内塔尼亚胡政府看似更加关注保护约旦河西岸的犹太定居者,而非本国平民的态度感到愤怒。对此象征性的事件是,在10月7日前几天,以色列国防军的两个突击连从加沙边境基地被调往约旦河西岸的一个热点争夺地区。
与此同时,大多数以色列犹太人因为希伯来语电视台很少播放加沙地区的死亡和破坏情况,而对这些事件知之甚少。相反,巴勒斯坦人则被半岛电视台等媒体对破坏的报道所吸引,这些报道是由加沙的记者带来,当下已经有70名记者已经遇难。从被夷为平地的建筑物废墟中拽出的儿童、为数不多的援助卡车运来的稀少食物,以及大批绝望的加沙人群、全家被匆忙埋葬、少数仍能运营的医院不堪重负。
关于平民伤亡,以色列辩称是由于哈马斯藏进民众之中所导致的。然而这并没有让人们忘记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发出的警告。他在11月表示:“只有在保护平民的前提下,才能在城市战争中获胜。如果你把(加沙的)平民推向敌人的怀抱,那么你就是用战略上的失败取代了战术上的胜利。”
内塔尼亚胡一再表示这是一场"文明"对抗"野蛮"的战争内塔尼亚胡一再表示,这是一场"文明"对"野蛮"的战争,而10月7日代表的正是"野蛮"。可我们需要记住的是,加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拥有4000年历史的文明之地。而以色列发射的2000磅和数万枚其他弹药,严重破坏或摧毁了房屋、学校、艺术中心、大学、清真寺、教堂、酒店、商场、公寓楼、工厂、办公室、柑橘园、橄榄园和温室。加沙大部分水、电和其他基础设施已无法修复。
本·格维尔和他的犹太至上主义部长同事贝扎莱尔·斯莫特里奇(内塔尼亚胡依靠他们两人维持联盟)被这种德累斯顿式的破坏所鼓舞,加紧呼吁巴勒斯坦人"自愿"撤离加沙地带。在阿里埃勒·沙龙(Ariel Sharon)撤出加沙19年后,两人都提议在加沙重建犹太人定居点,斯莫特里奇(Smotrich)甚至认为,220万加沙人中有20万到30万人留在加沙地带是一个可以容忍的数字。对于大多数加沙人(他们是在1948年战争中逃离或被迫离开家园的70多万难民的后代)来说,这就是一种真实的威胁。美国和埃及正在试图阻止斯莫特里奇和本·格维尔的建议成真,但这种可能性凸显了巴勒斯坦人所陷入的可怕悖论:加沙几乎是唯一的战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逃离加沙;但如果他们能够逃到埃及,那就好像是1948年大灾难的复刻。
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这种破坏:停火,条件是释放所有仍被扣押在加沙的以色列人质。这些人质中大多数是犹太人,也包括一些贝都因阿拉伯裔以色列公民,比如10月7日被杀害的那些人。亚伊尔·戈兰支持从军事上逐渐削弱哈马斯,并将其赶出加沙的长期目标。但他认为,目前以色列政府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人质的自由。他说:“这些人是以色列政治和军事失败的受害者。我们有义务拯救他们的生命。彻底消灭哈马斯的目标与现实脱节。我看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期内实现这一目标,同时还能解救所有人质。战斗是有时间的,释放人质也是有时间的。”
这将为结束加沙可怕的大规模伤亡提供第一个真正的机会,甚至可以开始回答加沙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前总理埃胡德·奥尔默特在12月的《国土报》上发表了一篇引人注目的文章,呼吁全面停火,"不是暂时挺火....。(而是)结束敌对状态至永远"。奥尔默特认为,停火的条件是从加沙接收所有人质,以换取以色列监狱释放所有哈马斯囚犯。在埃及斡旋下就加沙地带的未来进行谈判之前,以色列国防军将继续驻扎在加沙境内的阵地上。
以色列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前首席执行官、以色列空军前司令尼姆罗德·谢弗,他也是戈兰的盟友,他详细阐述了自己认为以色列应在谈判中提出的要求。他希望谈判最终导致加沙由巴勒斯坦人(非哈马斯)管理和重建。谢弗提出的要求包括:以色列控制加沙和埃及之间的边界以防止武器进口、武装派别非军事化、在加沙地带建立一支多国安全部队,以及在必要时,以色列军队有权进入加沙。
谢弗确信内塔尼亚胡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因为他想延长战争以保住自己的饭碗。谢弗解释说,"绝大多数"以色列选民希望总理下台,"但其中一半人说'战争结束后再下台'"。虽然谈判摇摇欲坠,但内塔尼亚胡一再表示,对哈马斯施加无情的军事压力将使人质获救。迄今为止,在加沙开展行动的以色列国防军只拯救了一名人质。
对于像22岁的奥马尔·温克特(Omer Wenkert,一个热爱烹饪的小伙子)这样的家庭来说,这肯定会带来难以想象的解脱。在特拉维夫博物馆广场上,自10月7日以来,人质的家人每晚都会聚集在这里,奥马尔47岁的表亲奥利·萨莱米(Orli Salemi)在11月下旬说,在奥马尔给家人的最后一条信息中,他说自己"非常非常害怕"。她补充说:"我不想谈政治...但我必须对此感到愤怒。这本不该发生。他只是去那里玩玩而已。我们被告知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那么它在哪里?”
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和阿联酋人一样,虽然乐于看到哈马斯被消灭,并且仍然被认为热衷于与以色列达成协议,但外交官表示,他现在已经提高了报价。停火甚至可能成为解决更广泛冲突的第一步。为此,该地区和其他国家一直在努力之中,这其中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包括沙特阿拉伯在内的海湾国家可能发挥的作用上。哈马斯发动10月7日大屠杀的部分动机可能是为了阻止美国-沙特-以色列达成共同协议,因为这将意味着利雅得方面对巴勒斯坦的最终背叛,打破沙特阿拉伯在巴勒斯坦建国之前不承认以色列的历史性坚持。
虽然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和阿联酋人一样,乐于看到哈马斯被消灭,而且仍被认为热衷于与以色列达成协议,但外交官表示,他现在已经提高了要价,但不是出于对巴勒斯坦人的爱,而是因为阿拉伯人对加沙的大屠杀普遍感到愤怒。在10月7日之前,他要求的是一些姿态,包括为巴勒斯坦人提供一揽子经济援助和适度扩大巴勒斯坦半自治范围,但这对结束占领毫无帮助。现在,他可能赞成"大刀阔斧地行动",恢复沙特赞助的已有20年历史的"阿拉伯和平倡议"(API),该倡议设想在1967年边界上建立一个巴勒斯坦国。无论如何,如果没有一条通往更广泛解决方案的明确道路,海湾地区领导人都不太可能承担从废墟上重建加沙所需的巨额费用,更不用说帮助确保加沙的安全和管理了。"该地区某国首都的一位西方外交官说:"他们不会只是被以色列当作提款机,直到下一次。
任何这样的谈判都需要美国和欧洲的大力参与。与戈兰合作的特拉维夫大学教授阿萨夫·沙龙(Assaf Sharon)认为: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不再能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相反,他设想的是国际社会的长期参与,包括军事和外交方面的参与,为以色列提供10月7日所显示的它所需要的国际安全保障,但同时也要用"大棒"警告以色列,如果它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并再次将其盟友拖入"没有任何出路的血腥屠杀"之中,它将失去支持。
这一切要想取得成功,必须有令人生畏的众多活动部件同步进行,而其中最必要的第一件事就是内塔尼亚胡下台。刚从美国归来的戈兰认为,以色列政府需要换届才能说服美国更全面地介入这场冲突。
反对派领导人现在希望在今年夏天举行以色列大选。这就需要内塔尼亚胡联盟中的一个关键部分放弃他。本尼·甘茨曾临时加入内塔尼亚胡的战时内阁,第二次拯救了内塔尼亚胡,现在他当选总理的支持率为52%,而内塔尼亚胡只有31%。这样一来,内塔尼亚胡64人的议会核心多数仍将保持不变。但如果需要的话,甘茨的离任将成为一个导火索,引发大规模反对内塔尼亚胡政府的示威游行回潮。在这种狂热的政治气氛中,联合政府最终可能会瓦解。
在以色列左翼的理想模式中,戈兰(12月中旬的民意调查预测其雏形初现的新派别可能获得12个议会席位)将说服中左翼集团中可能的合作伙伴,把选举变成关于两国解决方案的全民公决。戈兰、甘茨、现任反对党领袖亚伊尔·拉皮德(Yair Lapid)和阿拉伯党派拉阿姆(Ra'am)领袖曼苏尔·阿巴斯(Mansour Abbas)可能会争辩说,这样的政策将为内塔尼亚胡提供明显未能提供的安全保障。但戈兰告诉我,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认为下一次选举更有可能取决于是否需要一个"正常"的政府,而关键的选择可能需要等待之后的选举。
为了达成协议,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提出需要“重振”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使其能够管理加沙并就建立巴勒斯坦国进行谈判。不受欢迎的巴勒斯坦总统马哈茂德·阿巴斯不太可能支持这个两国解决方案。
马尔万·巴古提在监狱中度过了他大半生的时光,在第二次起义期间,他因发动致命袭击而被定罪,之后又在监狱中度过了22年。巴古提能说一口流利的希伯来语,拥有政治学博士学位,越来越多的外交官和其他人将他视为潜在的巴勒斯坦领导人,因为他终生支持两国解决方案,可以与愿意考虑两国解决方案的以色列政府合作。尽管自10月7日以来哈马斯的支持率急剧上升(顺便提一下,西岸的支持率远高于加沙本地),但民意调查始终显示他将在总统选举中获胜,这是巴古提的巨大优势。
在现政府的领导下,他获释的唯一机会是进一步交换囚犯。与大多数巴勒斯坦囚犯一样,自10月7日以来,他一直受到严厉的新限制,包括不准看书、电视和报纸,食物和水严重配给。12月,他还被从奥费尔监狱转移到另一所以色列监狱单独监禁。1月份为他提交的一份法庭请愿书称,巴古提被赤身裸体地戴上手铐,狱警反复搜查他的牢房,他还遭到一名典狱长的拳打和威胁。这可能是为了惩罚他发表呼吁巴勒斯坦的安全部队开始与以色列作战的文章,虽然传言这篇文章是巴古提写的,但他的妻子法德瓦断然否认了其真实性。
至少十年来,以色列一直禁止记者采访巴古提,但在12月,我前往拉马拉,在德国高科技公司Axios的拉马拉办事处见到了他32岁的儿子阿拉伯(曾任投资分析师),他在那里培训IT新员工。他告诉我,自10月7日以来,他们一家与父亲没有直接联系,但据最近获释的囚犯说,巴古提"一如既往地非常坚强,对未来非常乐观"。他补充说:"他对加沙发生的事情非常担忧,从他听到的消息知道了,我们的人民在加沙遭到了侵犯和屠杀。"
虽然巴古提和戈兰都会对这样的比较表示百分百的反感,但他们在某些方面却是彼此的写照。两人都对自己国家公众普遍持有的对两国解决方案的观点表示质疑,认为这一方案要么不切实际,要么难以实现,或者两者兼有。阿拉伯·巴古提不能代表他的父亲说话,因为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被允许见他的父亲了,但没有什么理由认为父亲和这位忠诚的儿子在政治上有什么分歧。在阿拉伯看来,巴勒斯坦的年轻一代如今既"鄙视"1993年拉宾和亚西尔·阿拉法特达成的奥斯陆协议,也"鄙视"两国解决方案的想法,因为它们直接源于约旦河西岸定居点的扩建,他说,扩建定居点的目的正是"扼杀两国解决方案的任何机会"。
这种说法也许有道理。在会见巴古提之前,我访问了该市阿马里难民营的一家理发店,店里的大电视屏幕不断播放着来自加沙的画面,其中包括一具躺在街道的废墟上无人顾及的尸体。理发师穆罕默德·哈马德(Mohammed Hammad)和他的顾客们似乎一致认为,无论那些在10月7日实施屠戮的人犯了什么"错误",哈马斯的军事部门正在值得称赞地"抵抗"以色列对加沙长达16年的封锁,以及抵抗对约旦河西岸长达56年的占领。理发师16岁的儿子穆罕默德说,从那时起,他的两个朋友就被杀害了,一个是因为向部队投掷自制燃烧弹,另一个只是站在街角。当被问及两国解决方案时,他告诉我:"我不相信它。”但他又补充道:"如果定居者离开,我会支持。如果没有定居者,我也会接受。"
巴古提说:"如果以色列人想要安全,那他们在我们获得独立之前是不会得到安全的。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我们可以看到,每隔十年或二十年,巴勒斯坦人民就会发生起义。这就是人性。几公里之外,人们过着最美好的生活,有令人赞叹的餐厅和海滩,而你却生活在他们的军事占领之下,他们还把最极端的那批人,也就是以色列定居者,扔给我们,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呢?”谈到他的父亲时,他说:"我们有一位巴勒斯坦的曼德拉。但我们没有一位以色列的德克勒克。"
阿拉伯并不认为出现这样一位以色列人物是不可能的情况。事实上,他认为拉宾(尽管他曾是一名军事领导人,监督过各种暴行)和埃胡德·奥尔默特是最"认真"地与巴勒斯坦人制定解决方案的以色列总理。"但这正是他们一个被杀,一个因腐败指控入狱的原因。就是因为以色列的右翼在以色列是如此强大。”
戈兰和巴古提两国构想之间仍存在明显差距。巴古提设想的是一个"拥有完全主权"的巴勒斯坦国;戈兰和甘茨这样的潜在以色列总理则希望以色列继续保持对边界和领空的控制。巴古提则仍然设想哈马斯作为一支政治力量加入历来由法塔赫主导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但条件是哈马斯必须接受巴解组织对两国解决方案的追求。
虽然以色列安全机构中的许多人私下同意巴古提的论点,即"哈马斯不是一座可以炸毁的建筑物。哈马斯是一种思想,一种意识形态,"他们可能会拒绝接受这样的想法,即即使是非军事化的哈马斯也会被吸收进巴勒斯坦政体,尽管是由法塔赫主席领导的、有明确谈判授权的政体。
以色列安全机构中的许多人私下里都同意巴古提的观点,即"哈马斯不是一座可以炸毁的建筑物。哈马斯是一种理念,一种意识形态。”寻找到一些共同点是可能的,但他们也有明显的分歧。对戈兰来说,巴古提是一个曾经的"恐怖分子"。而巴古提可能认为戈兰是一名"战犯"。戈兰避免将巴古提与曼德拉相比,但认为巴古提是巴勒斯坦领导人的一个可能选择。戈兰引用拉宾的话:“你不是在实现朋友间的和睦,而是与非常令人讨厌的敌人共事",强调和解意味着接受曾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戈兰认为,解决冲突不仅仅是为以色列争取最佳机会,而是在复杂的局势中寻找解决方案。
从现实情况来看,尽管戈兰在中左翼联盟中可能会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他距离成为以色列总理仍然非常遥远。马尔万·巴古提被关在监狱里,不过即使不获释,他也有可能在任何一次巴勒斯坦选举中竞选总统。他们的存在有助于打破"双方都无人可和谈"的论调,当然前提是国际社会最终准备介入解决这一问题。
如果不举行大选,那么另一种可能的未来就会非常严峻。内塔尼亚胡将通过继续战争来延长自己的总理任期,尽管这场战争的强度会有所降低。更多的军队将从加沙撤至边界,也许还会撤至加沙北部和南部之间新划定的简易防线,在那里,他们将在凶猛的空中支援和炮火掩护下发动定期入侵,试图平息这场几乎会变成长期叛乱的战争。
与此同时,加沙人仍将无家可归,成千上万的人只能住在帐篷里,没有什么经济体,没有学校,法律和秩序几乎完全崩溃,人道主义危机愈发严重,对更美好未来的希望无限渺茫。
危机的任何解决方案都需要美国政治家的参与。目前尚不清楚,即使内塔尼亚胡下台,拜登是否准备好提出倡议,因为他自己在今年的大选中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问题。理想的情况是,需要一位像1973年战争后的亨利·基辛格那样的领导者,尽管基辛格缺点重重,但他成功推动了以色列和埃及之间的停战协议,为《戴维营协议》的签署铺平了道路。
布林肯很可能没有达成这样一项协议的权力,但如果拜登真的想实现持久和平,那么采取类似行动是必要的。正如致力于寻求两国解决方案的以色列智囊机构奥费克(Ofek)的联合主任耶胡达·绍尔(Yehuda Shaul)所言:"哈马斯最大的噩梦在国际共识内建立巴勒斯坦国。用炸弹让巴勒斯坦人屈服的想法显然与现实脱节。哈马斯从我们在加沙造成的平民伤亡中获益匪浅,而(以色列)正在将巴勒斯坦人进一步推向激进化的道路。”
对西方国家而言,有充分的理由防止加沙战争将与真主党的日常交火,升级为对黎巴嫩的全面战争,阻止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继续袭击红海航运,以及遏制在伊拉克活跃的武装组织攻击美国的基地。同样也能防止以对巴勒斯坦民众的攻击为借口,来煽动全球范围内的圣战运动。政治人物如拜登和基尔·斯塔默发现,阿拉伯世界对西方坚定支持以色列对加沙的毁灭性攻击而异常愤怒,这种愤怒的长期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拜登可以通过要求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达成协议并结束对加沙占领,来偿还因支持以色列而产生的政治上的债务,以此来恢复美国在该地区的声誉。10月7日的袭击事件表明,抛开这个问题不管是行不通的。认真参与国际事务的条件比乍一看更为有利。如果不是现在,那会是何时?
作者:唐纳德·麦金泰尔,《加沙:为黎明做准备》一书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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