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山峦环绕之间。
一位中年男子缓步登上崎岖小径。
清冽的山风,拂面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云海深处那一角天端——龙头岩已近在眼前。
8年前,邹在宏带着检点行囊,来到此地。
开始了守候香客、代为上香的工作。
每逢佳节或庙会日子,信徒们成批成批地赶来朝拜。
无不向往能够亲手在龙头岩上烧上一炷香,祈祷家人平安如意。
然而这最后一段山路,艰险难行。
久病在身的老者和未及壮年的少男少女,很难完成攀岩。
眼见信众们,朝思暮想的夙愿无果。
邹在宏感到深深的惋惜,决定出手。
自斫壁崖的第一缕晨光洒落,他便开始了这个小小仪式。
一炷一炷香烛传递至峰顶,将人们最美好的心愿和期盼逐一燃起。
朝阳轻抚大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香客们也将带着圆满的心情下山谷,在余生里感受这一刻灵犀的祝福。
这8年来,邹在宏靠代烧香的定价持续合理。
基本保持在199元每次。
在香客旺季或祈祷高峰日,如春节时初一,十五,生意额更是节节高升。
价格也一路水涨船高。
有一次“龙头香”生意火爆,最高时候一天就收入两万。
但邹在宏直言:
“干这个行当,类似走钢丝,没有胆量和风险把握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八座峭壁,高耸入云藏身群峰之间的武当山,素有"天下第一山"之称。
这片土地上,道家文化的根基深厚,灵气弥漫,堪称人间仙境。
山间八角寨,尤其令人神往。
八座峭壁高耸入云,犹如八位仙人站立守护,景色宛若出自上天巧手。
清晨云雾缭绕,宛如仙家的裙裾;
夕阳斜照,又似金铜色的熔岩在流淌。
来此的香客,多是虔诚的修道者。
他们步履匆匆,跋山涉水,只为来到南岩的一处石梁前。
这里有一炷闻名遐远的“天下第一香”——龙头香。
龙头香之所以珍贵,原因有二:
一是其香源。
每年除夕子时三刻,寺庙换上新炉新香,此刻点燃者被称为龙头香。
此间吸饱一年最初最纯的清香,寓意崭新佳兆,开门红气运当头,故而备受香客追捧。
二是其香路。
香火旺盛的名庙之间相互比较,龙头香位置往往竞价高昂,以万元计较甚至更高。
这不仅考验香客的财力实力,也反映出道法自然的规律——越是香客云集、法流汇聚之所,灵气也越浓,龙头香的价值也就越高。
故而,香客们都争相抢占这宝贵一阵清香。
所谓龙头香,正是在时间、空间和资源的交汇处折射出来的稀缺优位。
香客们自发遵循这种分配,也体现了道法的奥妙所在。
这香烟绵长,源源不断,仿佛连接了人间与天堂。
点燃香火的人,无不双手合十,低声祷告,祈求天地灵气的庇佑。
在这神圣的烟云中,人们找到生命的意义,洗涤世俗的尘埃。
身在其中,许多善男信女流下感激的泪水。
这就是龙头香的魅力......
云蒸霞蔚的云台山云蒸霞蔚的云台山,海拔近千米,山顶可远眺群峰笼罩。
明代遗址犹在,散发着历史韵味。
人们来到此处,不仅为景色,更因"龙头香台"的神奇吸引。
眼前这段狭窄栈道,宽仅80厘米,几近垂直。
真正上前的人,个个神色凝重,小心翼翼。
他们手持香烛,还要顶风前行。
稍有不慎,香火就会熄灭,供奉的心愿化为乌有。
脚下满是碎石,稍有不慎就会滑落。
两侧临空,吹来的风掠过耳畔,带着深渊的寒意。
有人鼓起勇气凑近张望,立时便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栈道下便是无底洞,云海茫茫,再也看不见地面。近在眼前而无法定位的高度,格外惊心动魄。
“我、我走不动......会头晕的。”
有香客面色惨白,一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靠近。
一位老者也面露难色:“这走一步都要命啊......真不知道先祖当年是怎么修建的。”
所有人都在互相打气,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迈开脚步。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哪怕是虔诚的心愿,也难以战胜对未知的本能恐惧。
这段悬崖,成了考验人们信仰底线的唯一通道。
“硝壁飞人”邹在宏所幸,有“硝壁飞人”邹在宏代为上香。
黎明时分,邹在宏已踏上通天栈道。
脚下石板狭窄,两侧云海茫茫,任何响动都在空谷中激荡。
他却从容前行,毫无惧色。
他来到这绝壁间的龙头香台,只为完成信徒的心愿——将香火送上天际,祈求佛祖庇佑。
每根香,每份心意,他都视若重任。
旺季或节假日,生意量则会大幅增加。
然而不管人多人少,他从未推卸过一次请求。
很快,又一位虔诚的香客,托付他送上心愿。
邹在宏深吸一口气,踏上窄仅一尺的栈道。
脚下石板潮湿滑腻,两旁亦是云海茫茫。
这里距离天堂最近,但同样也近在咫尺与地狱。
任何一个不慎都可能坠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然而他必须前行,因为信众的祈盼托付在他身上。
途中狂风随时可将香火吹灭,他却必须心无旁骛、倾注全神,以免失败。
心中默念佛号,邹在宏如履平地。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攀爬到崖道最窄处时,几近全身都贴附上岩壁,以免被狂风掀跌。
那空旷之感,仿佛了无牵绊,一切尘世烦扰皆已抛却。
他能感到的,只有脚尖摸索着的利刃般锋芒,和大自然沧桑褶皱的质感。
“天啊......真的太惊险了!”
远处平台的游人,早已目不转睛。
许多人惊叫出声,甚至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无法想象,在那样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挪移的滋味,究竟是何等惊心动魄。
邹在宏,却丝毫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必须全神贯注,因为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
“生”与“死”,在他脑海里早已划上等号。
唯有完成使命,才是这路上唯一的指引。
终于,在人们的屏息凝神中,他攀过最狭窄的崖壁。
送到山巅小庙,香烟飘入云霄。
此时他轻轻一笑。
仿佛世间再无挂碍,这是完成重托的欣慰与释然。
日入2万背后这七八年,邹在宏全靠代烧香为生。
他的定价一直如一,199起步。
如果过程顺畅,还会表演悬崖绝技,颇受香客欢迎。
到了旅游旺季,生意如火如荼。
单日下来,光靠这八十厘米窄道的来回奔波,就能带来2万收入。
如此频繁的穿行,全凭他对这条小道的熟稔。
许多游客都啧啧赞叹,丝毫不敢置身其中。
对邹在宏来说,这已经成为稳定的生计来源。
只要还有香客虔诚祈盼,他就一如既往坚守岗位,与这条小路形影不离。
就像这十几年一直未变的定价,连接人间与天堂的不只有香烟,还有他如一的虔敬之心。
独行峭壁,身后便是无底深渊。
每一步都在极限试探,邹在宏作为惯常,依然难掩惶恐。
他坦言,无论蹒跚爬行多少趟,依然害怕得睡不着觉。
这般惊心动魄,为何还要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
邹在宏的答案很简单——为了糊口。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想要养活一家老小,简单打工远远不够。
唯有孤注一掷,舍生取义挣钱,才能勉强维持温饱。
然而我们都明白,无论多熟练,亦不能“万无一失”。
失足坠崖的风险,时刻伴随左右。
为了几个碎银,邹在宏在拿自己的命做押注。
这份拼搏,这般焦虑,又有几人体会?
“来这里好几年了,没有人和我竞争,在全国来讲,我这职业恐怕是独一无二的了,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自己会加倍小心,安全还是第一位啊!”
他不过底层小民,在社会底端挣扎求存。
我们不是不能理解他,而是理解得太晚。
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句简单的问候,就可能救一个生命。